乔浅初看着他弧度美好的眼形,开口道:“很多事情。比如不知道妈妈的反应,不知道唐一心反应……”
她不由自主地讲出自己本不想说出口的话,很多时候穆南烟就是有一种神奇之处,只要他看着你,你就会觉得这个人值得托付。
“明白了,”他伸手将她的头发一揉,收了回去,“你不需要担心其他的东西,只需要和你妈说明,剩下的我来处理。唐一心那边……我想她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乔浅初坐直了身体。
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她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唐一心。
“我刚才拍完照接了一个电话,是我一个律师朋友,他和唐一心好像关系不错。”穆南烟的笑意又缓缓在眼睛里升起。
乔浅初突然想了起来。当初相亲的时候,唐一心对于穆南烟的介绍确实是“朋友的朋友”……她看着穆南烟眼里的笑意,闭了闭眼,耳边又想起穆南烟低沉磁性的声音。
“他问我在哪,我说民政局,”他顿了顿,“但是我觉得第一次来民政局不是为了办理别人的家事,有必要炫耀一下,是吧?”
乔浅初咬牙,无力道:“开车吧,送我回家……”
优雅清冷高贵什么的都是假象,这位的段数处于她必须仰望的高度,腹黑指数已经到达了顶峰。她预感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平平淡淡。
“不去学校了?”穆南烟问道。
“嗯。”唐一心的电话已经响了三次,如果她继续保持不接的状态,那这个电话就会响上十三次、二十三次……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得回去找唐一心。
穆南烟将车子驶进了小区的大门,这回乔浅初没有开口阻拦,保安也不多问,一副了然的神情,直接将他们放了进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唐一心找不到她,那就一定会在她家楼下守着。果然,乔浅初在远处便发现了唐一心咬牙切齿到处蹦哒的身影。
“就到这里,”乔浅初道:“你先回去吧。”
“嗯,电话联系。”穆南烟笑着,帮她解了安全带。
乔浅初走下车,往唐一心的方向迈去。
“你还知道回来啊?”唐一心眼尖地发现了乔浅初,大声呼喊着扑了过来:“这种事情也不要告诉我!居然让我从别人的口里知道,你丫个呸!”
“息怒,我可以解释。”乔浅初抬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看你能解释出什么花来!”唐一心插着手,冷哼了一声。
“事发突然,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真的。”乔浅初走近了一点,表情尽量诚恳。
她昨天有想过给唐一心打电话的,但是她决定的事情不论怎样都会做到底,她怕唐一心会影响她的决定,所以干脆不给自己留后路。
唐一心的表情有点松动,“你那脑子能想到什么?等等!”她突然止住,接着怀疑地看着乔浅初,“你不会是因为想忘记傅白,就和穆南烟结婚吧?”
“不是。”乔浅初脱口而出,自己也愣住了。
为什么不是?她也不知道,但是第一感觉就是这样。傅白是存在她生命里的毒瘤,拔不掉也愈合不了,一开始的相亲确确实实是因为想彻底把这颗毒瘤清理干净,但是……
乔浅初转头,看了一眼仍旧停在拐角的车,驾驶座上的人搭着方向盘,眼神朝这边望着,大概是要等她安全回去了才会离开。
“难道你真的想通了?我就说嘛!比傅白好的男人多得是,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渡你脱离苦海!”
乔浅初笑了笑,没有回答,被唐一心拉上楼,消失在楼道里。
穆南烟的眼神落在乔浅初消失的地方,过了一会,发动了车子。
房间内,光线明亮。
“看什么呢?”唐一心挥了挥手。
乔浅初收回往窗外望的目光,楼下的老槐树葱葱郁郁,树边只有在地上扑打着的落叶,穆南烟已经走了。
“没什么,”她道:“穆南烟让我搬过去。”
唐一心诧异道:“他家吗?我听张子善说,他是一个人住的……好像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和谐。张子善就是他朋友,一个律师事务所的。”
“搬到他的公寓,”乔浅初皱了皱眉,“不是他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家长,我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那你怎么回答他?你都没和你妈说呢!怎么搬?”唐一心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还就这样领证了……”
“我说一个星期以后搬……我妈那边,我打算今天晚上说。”
“那傅白那边呢?”唐一心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乔浅初听见这个名字时本能地一愣,左手的拇指立刻抵上了中指指尖的老茧,干涩的触感立刻让她清醒了不少。
“他订婚的消息也没有告诉我,我没必要自讨没趣。”乔浅初道,起身倒了一杯水,慢慢抿着喝。
“你傻啊?”唐一心再次翻了一个白眼,“他告诉别人就等于告诉我,告诉我就等于告诉了你啊!都是一个圈子里玩的,当谁是瞎子看不见么?不过你这招真挺狠的,他那边拖了一年才犹犹豫豫地订了个婚,你直接领了证……不过这个穆南烟,不比傅白差,好像也是留美回来的,具体哪个学校不太清楚。”
“我不是和谁置气,犯不着满世界宣扬,”乔浅初又喝了一口水,担忧地看着杯沿挂着的水珠道:“我关心的是晚上,怎么和我妈说。”
“烂摊子你自己惹的,自己收拾!”唐一心冷哼了一声,还记着乔浅初领证不告诉她的仇,站起身来收拾包包。
“要走了?”
“对啊,对了,你学校的大提琴协会不是第三次发来邀请了吗?协会里一个学长知道我认识你,一直拜托我帮忙请你,你去吗?”唐一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仔细观察着乔浅初的表情。
乔浅初倒是没有多意外和异样的情绪,只是始终一口一口地喝着水。没有合紧的窗户里透出了一丝亮光,风从缝隙里细碎地灌了进来,吹得她脖颈生疼。
半晌,唐一心听见她说:“推了吧。”
风吹开了窗户,在乔浅初的书本上肆虐着,画稿一页一页地翻动,一直被风吹到了最后一页,每一张稿纸的左下角都会有一个别致的图案,图案中间一笔一画地写着一个小小的“浅”字,十分精致。
唐一心耸了耸肩,无奈地继续收拾东西的动作,拿包走人。走到房间门口,突然顿住脚步,回身道:“你是不是不准备再拉大提琴了?”
“暂时不拉。”乔浅初答,放下水杯,跟着一起走出了房门。
“不觉得浪费?我都好久没听了。”
“浪费的事情太多了,如果都因为觉得可惜而强撑着,那才是不值。”她认真地道,随手撇了撇唐一心凌乱的刘海,帮她整理好衣服的连帽。
唐一心叹了口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大哲学家,以后不劝你了……我走了啊—乔阿姨!我走了!”
乔美琳从厨房走了出来,端着一盘菜色极好的可乐鸡翅道:“不在这里吃完饭再走啊?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给我妈放音乐,她要做那个养生操!”唐一心恨恨地看着那盘可乐鸡翅,咬了咬牙道:“我的天,我们家什么时候能脱离清水煮白菜的日子啊……”
乔浅初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唐一心的父亲是名中医,最注重养生,所以唐一心的童年里充斥着中药苦涩难闻的味道,而她也因为两家人极为熟络的关系,被灌进了不少黑乎乎的汤汁。唐一心的母亲则是偏爱健身操的素食主义者,她们家的菜色的确惨不忍睹,至少自己从小到大,在唐一心家里留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走了啊,拜拜!”唐一心挥着手,跳下了楼梯。
乔美琳将剩下的几样小菜都端了出来摆放在桌上,乔浅初则顺手将碗筷拿了出来。
“妈,我和你说件事。”她思考着怎么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