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乔浅初礼貌地笑了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乔浅初。”
穆南烟剥完了最后一只虾,擦了擦手,站了起来。
他恍然记起了他和乔浅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觉得她打招呼的方式十分特别,明明是陌生人,一句话就能拉近距离。没有“我叫……”或“叫我……就好”的俗套,简洁明了的一句你好,随后报上自己的姓名。
所以当时他也学着乔浅初打招呼的方式,向她简短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你好,我是祁学深,不知道南烟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祁学深道。
“有。”乔浅初依然答得简短。
张子善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位置挨着穆南烟。
楼彬停好了车,走了进来。
他看着座位,想了想,坐到了乔浅初的右手边--桌子是圆桌,如果他不坐在乔浅初的身边,那么祁学深和柏蕊就会有一个坐在她的身边,到时候大家都会有些尴尬。
穆南烟赞赏地看了楼彬一眼。
众人一时无话。
穆南烟擦着手问道:“什么时候决定回来的?”
祁学深想了想道:“前一段时间就想回来了,但是一直没有行动。后来有了个契机,就回来了。”
契机……大概就是指柏蕊的事情之类的。穆南烟没有开口问这个契机指的是什么。
服务员将菜单拿了上来。
祁学深先递给了穆南烟,这是他们的习惯,从学生时代开始,点菜的任务一直是交给穆南烟的--他可以照顾到所有人的口味,他点的菜一般也都好吃,这也算是大家相互之间的一个默契。
穆南烟接了过来,转手递给了乔浅初。
乔浅初伸手拿了笔,在几样菜的后面画了几笔。
“最近喜欢吃豆腐?”穆南烟随口问了一句。
他见乔浅初的菜单里都是豆腐之类的东西,还点了一份豆花。
“嗯,前几天看朋友圈,唐一心去豆花店拍了很多照片,看着有点馋。”乔浅初笑了起来。
“那其他的我就帮你点了。”穆南烟迅速地在纸上勾画了几道,这才开始勾选别的。
张子善的旁边是祁学深,祁学深的旁边是柏蕊,柏蕊的旁边是楼彬--这样的座位安排十分恰当合理,因为此时柏蕊已经气得开始发抖了,但是祁学深会装作没看见,楼彬也不会出言讽刺,张子善……就不一定了。
张子善饶有兴趣看着穆氏夫妇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平常他们看着看着都想结婚了,今天有这么多人陪着一起受折磨,真好。张子善一想到柏蕊坐在自己对面欣赏着乔浅初和穆南烟恩爱细节的高清版全程,就兴奋得难以克制住自己的笑容。
“张子善?”穆南烟转头看了张子善一眼,眉头一皱:“你笑得特别可怕。”
张子善将笑容一收,严肃道:“不好意思,太开心了。”
穆南烟将菜单递给了身旁的服务员,又将椅子搬得离乔浅初近了些。
“需要50来把你们粘在一起吗?”张子善问道。
“那就麻烦你了。”穆南烟转头笑道。
柏蕊全程低气压地坐着,此时也清了清嗓子,将大众的视线齐齐拉到了她的身上。
“浅初,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柏蕊道。
乔浅初收了笑容,点了点头。她对着柏蕊的脸,总是能想起自己流产的事情,实在提不起什么心情去应付。
“你今天很漂亮。”她道。
乔浅初点了点头:“谢谢。”
祁学深见柏蕊有点冷场了,于是开口道:“以前我们学校里有种花,叫初浅,南烟你还记得吗?”
“嗯。”穆南烟点了点头。
“是一种紫红色的小花,”祁学深见乔浅初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于是转头和她解释道:“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颜色是浅的,偏向淡粉,越到中午颜色就越艳,现在想起来,那花有点像你。”
乔浅初笑了笑,不置可否。
对于祁学深,她的第一印象便是有点书卷气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学霸的任何特质,除了寸头有些相似之外,她只能感叹一个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和穆南烟一起玩的这一票兄弟,都长得非常好看,性格各一,也算是难得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
乔浅初的豆花和一道大菜先上,她埋头吃了起来。
她注意到柏蕊今天的穿着,也注意到了张子善对柏蕊的敌意越来越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瞥见柏蕊精致得过分的妆容之后,就有明白了。
祁学深打开了话题之后,很快他们就聊了起来,从大学生活聊到了毕业之后的趣事和各自发展的方向,也避免不了谈到穆南烟和柏蕊的那一段感情。
“当初你们两个多让人眼红,”祁学深摇了摇头,突然说了一句:“可见世事难料。”
乔浅初停住了吃东西的动作,抬头看了看穆南烟。
穆南烟砖头机和她对视了一秒。
“世事确实难料,”穆南烟和乔浅初同时笑了起来,“只有经历过坎坷,才能碰到更好的。”
柏蕊手一抖,眼神哀怨地抬起了头--事到如今,穆南烟都已经将她归为“坎坷”了吗?
心底一乱,所有的冷静自持就都变了,开口笑道:“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吧?祁学深刚回来,我们碰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
砰。
清脆的响声整齐地响在了空中。
酒过三巡。
祁学深有些醉意了,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一个和之前都有些不太一样了,不禁有些感慨。
“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南烟是我们这几年全年奖学金的获得者,大家都眼红的很。他住宿的那段时间可把同宿舍的人累坏了,都当神供着--你们知道吗?其实他舍友问过我,问他家是不是……买袜子的。”
穆南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乔浅初也被勾起了兴趣。
祁学深抹了抹嘴角边的酒渍,笑道:“你们知道穆南烟这家伙是个超级……大洁癖!他每天回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扔袜子,这个坏习惯保存了很多年吧……”
乔浅初笑了起来,忍不住肚子有些疼,转头看着穆南烟,突然发现他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有趣。原来穆南烟在大学时是这个样子的,他并不是一下子变成叮当猫的……
祁学深讲了很多趣事之后,场面又从欢笑声归为了沉默。
“怎么我们都成现在这样了?”祁学深笑了,轻轻问了一句。
人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他不知道,但是从他爱上柏蕊,从穆南烟和柏蕊分手回国的那一刻开始,有什么东西就彻底变了。
柏蕊不再单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明显的派别划分而出现了裂痕,张子善和柏蕊互相看不对眼已经很久了,只是等待一个彻底爆发的契机而已,现在也终于处于决裂的边缘。
感情不剩多少了,但是在感慨的只有他。因为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什么也得不到,还得失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新生活,挺好的,”张子善开了口:“只要互相不打扰,兄弟还是一样做。就只怕有人心怀不轨……”
“有谁心怀不轨?”祁学深喝了点酒,开口反问道。他知道张子善指的是柏蕊,酒精作用让他将不高兴吐了出来。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也知道这里每一个人的变化,”张子善道:“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感慨无效,只盼有人有点良心和自知之明吧。”
祁学深不答--他心里是不服气的。所有的人仿佛都向着乔浅初,从刚才一进来的座位开始,再到每一句的接话,所有人都在帮着乔浅初。从前柏蕊就是他们当中撒撒娇便能达到全部目的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反差也太大了。
“一个外人,也值得你们个个帮着……有时候我真怀疑从小到大的情谊到底是不是我自己的南柯一梦。”祁学深迷迷糊糊地道。
“你喝醉了。”穆南烟道。
祁学深猛地一凛,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有些懊恼地闭了口。
“时间不早了,散了吧。”穆南烟的脸色不太好,看了祁学深一眼,起身拉起了乔浅初。
祁学深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但是转头看见柏蕊鼓励的眼神,又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没做错没说错,理直气壮了些。
“好啊,散了吧,都散了吧。”祁学深直起了身子。
张子善也站了起来,看着祁学深道:“你要是不醒醒酒,就永远被人当枪使。”
穆南烟和乔浅初往门口走去。
乔浅初淡淡地望了一脸平静的柏蕊一眼,再看了看祁学深,突然明白了这两个人扮演的角色,摇了摇头,转身跟着穆南烟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