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青睐蒋阮,是因为朝夕相处中被蒋阮的智慧所折服,柳敏喜欢蒋阮,那是因为蒋阮与他有知己之情。只有辜易,从头到尾,似乎与蒋阮真正的接触也便是在蒋阮当初刚回京不久的玲珑舫上那一面之缘。当初他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富家青年,只因为那美人温柔而美丽便动了心,以色喜人多不长久,没想到辜易到了如今还牵挂着。
锦三一拨长发:"这小公子瞧着挺招人可怜的,姐姐我去安慰安慰他。"说罢也不顾锦二和锦四的阻拦,兀自走了过去。
辜易方走到一处僻静的花园,此处人少了些,没那么浮躁,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垂首看向自己手中的酒壶,刚要再灌一口,手中一轻,银质的小酒壶便从手中溜走。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小公子,一个人喝酒可是很寂寞的,要不要姐姐陪你?"
辜易抬眼一看,正对面却是一个年轻女子,生的也算娇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有一种成熟的风情。她一笑,仰头将酒壶对准自己的嘴巴,一小股晶莹的琼浆玉液就这么倒进她的嘴里,她的动作随性而妩媚,完了一抹嘴巴,被酒液浸过的嘴唇红润润的,显得分外亮泽。
辜易先是被这美景惊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涨得通红,道:"哪里来的女子,好不知规矩!"
他虽喜爱美人,可青睐的美人一向是温柔若水的,譬如说几年前蒋阮那玲珑舫上的惊鸿一瞥,年少时的爱恋虽然瞧着并不郑重,却永远的镌刻在心中,带来的感动也并非一言一语可以说情。眼下他心中正是愁闷,突然瞧见这样一名女子,美则美矣,行事太过放肆,心中便生了不满。
"你这话可不厚道了,"锦三嘻嘻一笑:"我是看你今夜心中苦闷难消,特意与你来说说话安慰你的,你却这样对我,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什么苦闷难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辜易皱了皱眉,就要绕过她走出花园。不想接下来便听到女子狡黠的声音:"不知道吗?你不是喜欢新娘?看她嫁人心中难过么?"
她说话声音清脆而快速,似乎又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却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花园里蓦地显得十分突兀。辜易吓了一跳,有种被戳穿心事的心虚和愤怒,当下便否认:"胡说八道。"
锦三耸了耸肩:"原来你不喜欢新娘啊,没事,我与新娘不巧有那么一点熟识,大约能说上一两句的,我想日后提起辜公子来参加婚宴却跑到花园里和闷酒,新娘想来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她笑的无辜:"当然,这和小公子你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你站住!"眼见着对方真的要走,辜易终于忍不住怒道。虽然十分不相信这行事奇特的女子和蒋阮竟是熟识,可此事万万不能被蒋阮知道的,辜易便按捺下心中的恼火,道:"你到底想干嘛?"
锦三一撩长发,回头拍了拍辜易的肩膀,她个子只到辜易肩膀,偏偏这一拍肩膀还拍的豪气干云,仿佛是大姐姐拍小弟弟一般的,她笑眯眯道:"不要紧张,我说过了,我只是来与你解闷的。今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大可与我说一说,说完了后你也开心,我也开心,岂不是大家开心?"
辜易:"..."
前方的酒席到了酒过三巡,也差不多席开人散了,厅中到底是一片杯盘狼藉。有些远道的早已乘了马车离开,便是关系好些的,此刻也打算打道回府。蒋信之站在厅中,还想去洞房瞧一瞧蒋阮的,林管家见状,立刻拉着他的手道:"大舅少爷,您看这天色不早,今儿个用过饭,咱们还有特别的安排,走走走,锦二,还不过来扶着大舅少爷,没见着人喝多了。"
蒋信之酒量虽说不是千杯不醉,倒也没有林管家说的那般不济,登时便道:"我去瞧瞧阿阮。"
林管家心中就差怒骂这大舅少爷的眼力劲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哪有洞房花烛夜大舅少爷跟着搀和进来的。心中虽然这般想,可是终究不敢表现出来,谁都知道少夫人护短的很,那大舅少爷在少夫人心中就是不能触碰的宝贝。锦二锦一过来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蒋信之,林管家道:"哎,舅少爷,老林明白你的感受。看着别人双宿双飞自个人形单影只心中不好受吧,看咱们舅少爷一表人才怎么就身边缺两个人伺候呢。不是老林吹嘘,这方面老林的经验确实比较丰富,这不,今儿个为了舅少爷,老林特意去百花楼安排了一处百花开,今儿个舅少爷想摘哪朵摘哪朵,就是想摘回家都是可以的。"他拍了拍蒋信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花开时节堪须折,莫道无花空折枝。"
蒋信之:"..."
这头打发了蒋信之,那头的新房却是分外安静。因着萧韶自己的性子,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前来闹洞房。萧韶走到门口,天竺正要去禀告,萧韶便挥了挥手让她出去,连翘和白芷几个也断没有再呆在这里的道理了,露珠本想叫醒蒋阮,萧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露珠便什么话也没说退了出去。
萧韶一进去瞧见的便是蒋阮睡在床榻上。她倒是心大,盖头早就抛到了一边,大约怕是弄花了凤冠,睡得姿势有些小心。发丝微微有些凌乱。而伏在枕上的面容美艳绝伦,闭眼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小巧的鼻,红润的唇若云霞剪下的一抹颜色,肌肤好像白雪般清透莹润,新房里熏着银丝碳,微微的热意上涌,衬得她的脸庞爬上两丝红晕,竟是比不擦胭脂还要来的艳丽几分。
见惯了她总是疏离而冷漠的眸,闭着的时候却温顺而妖媚,仿佛不知从哪里误入人家房中的妖精,走的乏了顺势睡在花床之中。香艳而美丽,教人不忍惊动。事实上,萧韶果真也没有惊动。他瞧蒋阮睡得香甜,看着一边的花烛还有些时候才得燃尽,干脆便令人打了水来,先去洗净身子了。
那外头守着的丫鬟们也没料到萧韶这么早早的就要了水,一时间还有些奇怪,不过主子的命令自是不能违抗,所以很快就打来热水。萧韶绕到屏风后,换下衣裳,兀自沉在巨大的木桶中,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