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抹完之后,就拉着兰芷垂了眼,脸色镇定的好似没有做什么一样。
就听杨璟郁微带着轻嘲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必多礼。"
丫的,这里该跪跪了,该磕头磕了,才说不必多利,真他娘虚伪!
邱晨忍不住心里暗骂一声,却仍旧跟着吴氏一起叩头谢了,这才慢吴氏一拍地扶着兰芷一起从地上站起身来。她知道这会儿不是闹着玩的,一丝一毫大意疏忽不得,只拉着兰芷跟在吴氏身后,低低地垂了头,并且,用自己的肩膀半遮半掩地将兰芷挡在身后。
好在,邱晨身形虽瘦,却修长,比身形娇小的兰芷高出大半个头去,加上吴氏也有心遮挡之下,倒把看向兰芷的大部分目光都遮蔽了去。
"呵呵,大家不必拘谨..."杨璟郁似温和地笑了一声,随即,直接开口问道,"刚刚那等豪兴洒脱之言,听之让人不由为之赞叹...不知是哪一位所言?"
邱晨听到这话,几乎要呕出血来。自己胡诌八扯地,谁想到会招惹来这么一头饿狼!
她不想让吴氏替自己出头,正要站出去,却听身前的吴氏已经躬身开口:"不过是贱妾赏花忘形,随口言道的东西,哪里值得齐王殿下如此赞誉。"
杨璟郁脸上的笑容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眯了眯眼睛,目光扫过吴氏及其身后半掩着的几个年轻女子,挑挑嘴角,冷笑道:"早就听闻吴氏女才情卓绝,不输男儿,今儿亲耳听问夫人之言,方才知传言着实不可信。等小王见了唐大人,定要好好恭喜恭喜唐大人,能够娶到吴氏女这等才情高绝,性情洒脱的女子...哈哈,唐大人福气不浅,着实让人艳羡的紧呐!"
若说之前杨璟郁所言还只是隐隐的阴测测让人不舒服的话,这一番说出来,就很是无礼了。听到女眷声音,突兀地凑上来本就是无礼,此时再牵涉到唐大人和吴氏之间,这就不仅仅是无礼,简直称得上无耻...无耻之极!
一听提及唐大人,邱晨就感到自己握着手的兰芷微微一颤,再抬眼看过去,就见吴氏也是微微色变,脸颊上升起一团怒色,却只能隐忍着,垂下头去,不回应做出无声的抵抗。
然而,杨璟郁却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一众女眷,摇着折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道:"既然刚刚唐夫人说起天为幕地为榻,此处美景,此时良辰,小王也有意在此听听山风饮一口清泉...也邀夫人一起,想来以夫人洒脱自然的真性情,必不会拒绝小王吧?"
小王八?邱晨一晃神,差点儿被这个连贯词给惹到爆笑。
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憋到岔气儿,才把那一股狂笑的冲动压制下去。却听吴氏在前头压抑着怒气道:"多谢齐王厚爱,只是贱妾才疏学浅,就不扰齐王的雅兴了。"
"哎,怎么会..."杨璟郁还想开口再说什么,后边一个青衫男子往前一步,站在齐王身后,凑近齐王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齐王挑高了眉梢,目光越过吴氏的肩头,径直落在了吴氏身后的邱晨身上。
"唐夫人身后可是被皇上亲授诰命的杨淑人?"杨璟郁淡淡的声音询问着。
这一问,不但让邱晨心中一惊,也让吴氏和兰芷同样惊悚担忧起来。
邱晨出身山野,虽说做了些事情,得了三品淑人的诰命,平日行事举止却极为低调,很少外出交往应酬,来往的除了唐府,也就郭家和还未搬走的云家...这会儿,齐王杨璟郁突然将目标转向邱晨,吴氏和邱晨都清楚是那个青衣男子低语的后果。吴氏对这个青衣书生并不认识,邱晨却先是惊讶,继而愤怒,最后,更多的则是暗暗苦笑。
升米恩斗米仇,果然,自己和林旭真心相待,付出了真诚友情和大量钱物换来的,非但不是知恩图报,反而是关键时刻的狠咬一口...
那个身着青衫面容清瘦,神态比之之前的清高又多了几分阴沉的书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多次受到邱晨接济帮助的寒门才子韩静瑜!
不过,邱晨认出韩静瑜之后,却没有多少怒气,她对韩静瑜的心性早就有所防备,这会儿当面看到他恩将仇报,倒也没怎么恼怒,反而第一时间看向林旭,示意他冷静镇定,稍安勿躁。
看着郭家小四儿按住了满脸怒色的林旭,邱晨反而松了口气,松开兰芷,拘束紧张地往前走了一步,跟吴氏并肩处,躬身福了福,低声道:"杨氏山野妇人,没见过啥世面,礼数不周到处,还望齐王殿下担待。"
杨璟郁看清楚施礼之人不过是一个清瘦的妇人,不施脂粉,未着钗环,衣饰也素淡简洁的很,就连行礼举止也明显生疏粗糙的很,这让看惯了精致妆容的杨璟郁很是失望。
脸色一淡,摆摆手敷衍道:"罢了。"
邱晨暗暗地唾弃了一句,又行了个粗糙的福礼,这才站起身来,逼着手拘谨地站在吴氏身旁。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也不知是不是被沉默不语的吴氏给扫了兴,还是对邱晨粗陋扭捏举止厌恶了,杨璟郁意兴阑珊地转身,径直越过唐、林两家就要上山。
韩静瑜目光一闪,飞快地将一个荷包塞进那个太监的手中,压低了声音,飞快道:"前几日殿下称赞的沐浴之物就是这个杨淑人所做。"
太监是什么人,这种暗中递过来的银子可没少拿过,韩静瑜的荷包递过来,手指稍微一捏,就觉得硬硬的一点点,充其量也就五两银子...作为齐王身边的太监,又怎么会看得见五两银子?而且,不无恼怒,这个穷酸书生拿一丁点儿银子递给他,这是看不起他呐?
不过,韩静瑜紧跟的一句话,却让太监心思一转,暂且将银子的事儿丢开,紧赶两步,赶到杨璟郁身后,低声笑道:"看来主子的宽厚之名深得人心,连个做沐浴膏子的村妇都知道。"
杨璟郁脚步一顿,侧了脸眯着眼睛盯住身后的太监:"嗯?"
这太监跟在杨璟郁身边伺候不是一年两年了,早就将杨璟郁的脾性摸透了,这会儿听得杨璟郁一声疑问的哼声,就知道他的话成功引起了主子的注意,连忙趋前一步,凑近杨璟郁的耳朵,低语道:"刚刚那个妇人就是做沐浴膏子的人...之前的那个什么香皂听说也是她做出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