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是秦铮的名字。那'连胜';什么意思?难道这会儿还想着作战连连胜利?
"叫我连生..."秦铮再一次坚持道。
邱晨这才恍然,原来'连生';是秦铮的...名字,或者应该说是...'乳名';?
连生,据说秦家虽然门第显赫,但人丁并不旺盛,秦铮虽然有两个弟弟,相差十多岁,据说还不是同母所出。当时给秦铮起'连生';这么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些起名叫'招弟';'引弟';的一个用意?
心中胡乱地揣测着,邱晨脸上却挂着温和地笑容,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下来:"连生,你觉得怎样?疼的厉害不厉害?"
邱晨很顺应民意地改了称呼。因为她知道,仍旧处在麻醉剂药效下的病人有时候会变得比较任性,而且会比较敏感比较容易引发剧烈的情绪剧烈波动,为了病人术后尽快恢复,这些都是需要避免发生的。
而且,邱晨还了解,术后刚刚醒转的病人需要承受的不仅仅是麻醉药对大脑思维的影响,还有手术创口的剧烈疼痛...这种情况下,哪怕心比较硬的人,只怕也会不自觉地放软了口气,放柔了态度,尽力地迁就病人的一些要求。当然,前提是不要太过分,太无理。
听到邱晨改了称呼,秦铮脸上木板板的表情似乎有了些生动,茫然无波的眼睛似乎也有了些活力,让邱晨看着不由欢喜。
"连生,来,我喂你喝点儿水..."邱晨一个人不敢挪动秦铮的身体,只稍稍让秦铮侧了头,然后在他的脸颊下垫了一块干布巾,就端了糖盐水,舀了一勺送到秦铮嘴边。
秦铮还算配合,立刻张开了嘴巴,可,麻醉效力未褪去的情况下,他的肌肉自主能力显然没有很好地恢复,邱晨喂进他嘴里的一勺糖盐水,能被他吞下去一半就不错了,剩下的都顺着嘴角淌了出来。淌出来的糖盐水太多,很快就把邱晨垫下干布巾给浸湿了。邱晨只好把炕桌拖过来放了水碗,然后,一手拿了勺子,一手拿了块干布巾垫在秦臻的脸颊下,边喂水,边不停地给他擦拭着。
"抱歉..."秦铮看邱晨手忙脚乱的,轻声含糊地道歉。
邱晨心里一软,一个病人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还是因为麻醉药的缘由才控制不好自己的嘴巴,却仍旧会因为自己引起的麻烦抱歉...这个人平日那般自制,这样的情形,想来他自己反而会比她更难堪吧!
微微一笑,邱晨道:"这不是你的..."
"连生..."这会儿,又任性的像个小孩儿了!
邱晨暗笑,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表情越发柔软起来:"好,连生..."再开口,连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对待孩子们般的宠溺和包容。
"连生,这不是你的原因,是药物的效力还没退去,你别在意这些,来,再喝水...好,这回比刚才好多了,洒的少了许多哦...连生啊,你刚刚出了好些汗,必须多喝水,过一会儿,文庸熬了药回来,还得把药喝了..."
说到喝药,邱晨想起一件事情,就秦铮眼下的情况,喝一半漏一半的,要嘱咐唐文庸多端一些汤药进来才成,不然,药量不够,就很难起到预想中的疗效了!
她却没察觉到,门帘后边站着的唐文庸和秦义两人,还有屋角净房中的秦礼,一个个都差点儿被惊愕到呆住!
连生...秦大将军,哦不,靖北侯这个乳名多少年没人叫,也不让人叫了?
似乎,从老夫人去了之后,就再没人敢于叫这个名字了吧?如今,这个妇人居然一口一个'连生';的叫,就连那絮絮的口气...让人怎么听怎么像是林娘子哄孩子的语气啊...
哄孩子...被哄的人是'靖北侯';...
他们很想笑,但不知咋的却不用憋,就笑不出来...无他,太诡异了!
一碗糖盐水喂完,没有看到秦义和安辔没有送汤药进来,邱晨也没察觉异样,又倒了一碗水,兑了糖和盐,吹冷了,再次开始给秦铮喂水。
第二碗再次喂下,邱晨转了转视线,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门帘,无风而动!
心下一转,邱晨面无表情地又去倒了第三碗水。似乎觉得每次倒一碗水很麻烦,在桌上逡巡了一周,把桌上的茶壶清洗了一通,废水倒进炕角的漱盂里,然后,满满地倒了一壶热水,嘴里念叨着:"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没有...完全可以用茶壶嘴儿喝嘛!"
这么说着的时候,邱晨又想起了芦苇杆儿,或者细竹管儿,这些虽然不够柔软,不能完全,却也完全能够做成吸管使用。
不过,这件事她暂时没急着去做。眼下,似乎有些人的太无聊了!
端着新兑好的糖盐水,邱晨再一次转回头来,看着床上似乎仍旧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秦铮,她的脸上笑靥如花。
"连生,你需要大量补充水分...咱们还得继续喝...不仅仅是因为你出汗流血需要补充水分,还因为你体内的麻醉药需要喝水缓和稀释,等你活动自如些,清醒些,能够自己喝水了,才能停止喂水..."
一边说着话,邱晨一边仍旧非常耐心地给秦铮喂水,让她很'高兴';的是,秦铮喝水的动作越来越自如了,顺着嘴角溢出来的水渐渐地少了。
"嗳,连生,你是不是觉得好些了?看来多喝水效果还是不错,喝完这一碗,我再兑上两碗吧?"
秦铮嘴角一抽,正好喂进来的一勺水几乎全部从嘴角漏了出来,邱晨惊讶道:"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铮默了默,终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无妨,不必担心!"
邱晨吁了口气,"哦,那就好,吓我一跳!"
接下来的半碗水,基本都没有水漏出来了,邱晨满脸欢喜地把第三碗糖盐水喂完,起身道:"连生,你别动哈,千万不能再把伤口挣裂了..."
一边说着,邱晨站直了身体,扭头看着再次无风而动的门帘,疑惑道:"怎么汤药还没送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