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虫子进了肚子会咋样?"栓子一脸的紧张战兢兢地追问着。
邱晨微微一笑,缓和了一下气氛:"虫子进了肚子自然会咬人啦,肚子里生了虫子的人就会肚子疼。虫子还会把你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去吃光光,你就会被饿得越来越瘦,不长个子,还没有力气...想想啊,其他的孩子都长得又高又壮,你却因为肚子里生了虫矮矮瘦瘦,还没有力气...多丢人啊!"
"我要洗手,我不要生虫,我不要长不高个子..."栓子被邱晨描述的悲惨画面吓到了,连连保证着,特别积极地第一个跑到木盆边,自己卖力地洗起手来。
给几个孩子洗干净手脸,又给阿满梳了一遍小辫子,把几个孩子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邱晨一声吆喝,阿福和栓子就自告奋勇地跑进屋里,把吃饭的小矮桌抬了出来,阿满也不甘落后,跟在后边搬小板凳,一个个都像辛勤的小蚂蚁,看的邱晨一边收拾饭,一边乐。
大骨被捡出来,盛在一个陶盆里,炖过后,微微呈藕荷色的莲菜,面嘟嘟软嫩嫩的,被舀进一只只饭碗,加上每人一碗雪白晶莹的米饭,饭菜还没上桌,几个孩子已经被馋的咽了半天口水了。
饭菜上了桌,林旭也从学堂回来了。
"快洗洗吃饭吧!"邱晨笑着和林旭招呼一声,"你先和孩子们吃着,我去兰英姐家一趟。"
说着,端了满满一碗白米饭一碗大骨莲藕汤出了门。
上午采回了罗布麻,下午她就要在家里炒制,晾晒,不然叶类的药材最易变色、变质,就失去了药效了,当然也就没办法卖钱了。昨天她已经为了炒制药材买了一口小锅,但这个时候可没有打火灶电磁炉给你用,买个锅,还得盘个灶台才行,哪怕是临时的,也需要懂行的人盘来才好用。不是没有那不服气的自己盘灶台,结果盘出来的灶台要不只冒烟不着火,要不干脆烟火不走烟筒走灶门,一不小心被燎了头发,连眉毛睫毛都烧掉,最后还不是被传成笑话,徒增笑料。
邱晨本打算去咨询一下兰英,村里谁盘灶盘的好,没想到她一提,兰英就瞪着了她一眼,兰英婆婆正端着邱晨拿来的一碗米饭一碗大骨莲藕乐的睁不开眼呢,一听邱晨这话,立刻笑着插话道:"哎呀,不就盘个小灶嘛,还找别人干啥,不是老婆子我自个儿夸嘴,咱们村里要说起盘灶,还没几个比得上你叔的。正好,上半晌粪肥也送的差不多了,下半晌让满囤一个人扫扫尾就行了,你叔就去你家给你盘灶。"
兰英公公沉默寡言的,心里却很明白,不像王氏有些小气贪财,这些天来,总跟着邱晨吃好饭食,早就觉得心里亏欠了,这回自家能够帮把手,自然不排斥,更何况,人家升子媳妇这回盘灶还带着自家一起挣钱!
也没嫌乎老婆子替他拿了主意,跟着点点头:"盘个小灶用不了多少东西,正好家里还有几块土坯,砖头也有几块,你都不用操心了,搁下饭碗我就过去。"
等老爷子说完,满囤也闷声闷气地开口:"你们家的地我上半晌领着三河去看了,没啥大事儿,等会儿,我和三河去你家拾掇拾掇粪肥撒上,就行了。"
邱晨自然喜不自胜,向二老和满囤道了谢告辞回家。
兰英把她送出来,偷偷地笑着道:"没想到你这回也学得精乖了!"
邱晨咧咧嘴,勉强扯出个笑容来,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她能说芯子换了人,她根本不了解情况纯属误打误撞吗?
回到家里,很意外地,林旭带着几个小的虽然都围坐在矮桌旁,但各人面前的米饭却都没有动,显然是等着邱晨回来。听到脚步声,林旭站起身来相迎,把邱晨手里拿回来的空碗接过去,送到灶台上。从锅里盛了一碗米饭端上来。
邱晨洗了手,笑着道:"都等着干啥,饭都凉了!"
林旭笑笑,把饭递给邱晨。不多时的等待,盛一碗饭的贴心,让邱晨心里暖暖的。招呼着林旭和三个孩子快吃,自己也挖了一勺饭吃进嘴里。米饭稍稍有点儿软,米也有些糙,但这一口饭吃在嘴里,却让邱晨品尝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香甜软糯来。
邱晨和林旭加上三个小萝卜头吃饭,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大家边吃边说着话,几个小的还你尝我一口,我挖你碗里一块地吃着,一个不对付还和小公鸡一样瞪上一眼,嚷上一嗓子,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却有一种平淡的感觉在邱晨心里蔓延开来。这种感觉邱晨或许自己都不太明确,其实它的名字叫幸福!
买来的五只母鸡已经认了新家,都摇摇摆摆地凑到饭桌跟前,看到小孩子们落到地上的馒头屑菜沫就立刻抢着吃了,小栓子吃饭狼吞虎咽的,却也最费,五只小母鸡有三只都挤在他的脚边,低着头不停地啄着。有一只小母鸡心急,抻着脖子去夺栓子碗里的米饭,吓得小家伙吱哇乱叫一通,也惹得一家人跟着一顿大笑。
阿满还不会拿筷子,邱晨就捡了软烂的莲藕喂给她,又将骨棒里的骨髓挖出来分给几个孩子吃。
四个孩子吃得很饱,特别是小栓子和阿福两个,有了作伴的吃得特别欢实,都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躺在炕上直哼唧。邱晨拿了湿巾子给他们擦了油嘴油手,看着一溜儿排排在炕上躺下,这才返身出来,林旭已经收拾了碗筷,正在擦抹桌凳,邱晨则去灌了壶水烧上。
今天林旭穿了新做的青色细棉布薄棉袄,仍旧瘦弱的身影,却因为几日来饭食的改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也因为日子一天天有了盼头,又重回了学堂,原本脸上的忧伤悲凉之气也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有些不符的淡定和清逸,几分读书人的文雅,还有少年特有的纯朴,倒是真如那日庆和嫂子说的,有了些秀才郎的样子。
邱晨去眼打量着,禁不住带了微微的笑意。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更何况林旭本来长得就不丑。或者说,林旭少年的容貌其实很清俊,之前因为衣着破旧面色无华遮了大半的风采去,如今连着几天的好饭菜吃着,心情也比之前疏朗了许多,气色和精神面貌自然就好了起来,今儿又有了这身新衣服衬着,立刻就把那份少年独有的俊美给显现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