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太真看到女婿,还是多少有些拘谨,扯了一抹笑道:"一家人,不用这么多礼!"
邱晨扶住刘老太太的手往下走,心里忍不住偷笑。她还想着老太太能称呼'女婿';呢!
看着妻子扶着老太太走下楼梯,秦铮不好这会儿上前殷勤,只能关切地看着妻子,略略往一旁侧开一步,恭候着岳母妻子走上甲板。王静姝和宋兮儿曲膝见过礼,秦铮也面无表情地拱手回了半礼,随即伴在刘老太太另一侧,跟邱晨一边儿一个弃船登岸,一路往外走过去。
杨树勇站在码头上一脸和煦的笑,远远地就拱手给刘老太太见礼。
这位去刘家岙的时候,刘老太太也是见过的,因没人介绍杨璟庸的身份,刘老太太反而很自然地笑着道:"唐公子也来了!"
杨璟庸露出一脸的笑来,道:"是,听闻老夫人进京,小子自然要来请安的。"
跟在后头的王静姝宋兮儿自然是认得雍王爷的,这会儿听刘老太太称呼'唐公子';,两个人难免都有些惊讶,却也只是对视一眼,就把心中的疑惑惊讶压了下去。生在她们的家族,对于一些事应对谨慎早已经融入进了骨子里,哪怕是大大咧咧的宋兮儿,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犯错。
杨璟庸这人别看在邱晨和秦铮两人面前有些不靠谱,但打起精神来,可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个年轻才俊,言之有物,言语诙谐,才华内敛态度谦逊...
有他逗趣挑着话头说起刘家岙和安阳的种种,刘老太太竟很快丢开初见的拘谨,心情畅快放松地说笑起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一行人也没在园子里停留,从码头出来,女眷们径直上了亮轿,秦铮和杨璟庸跟在后头缓步随行,一个侯爷一个王爷,竟是给几位女眷充当了一回护卫随从。
刘老太太不觉得怎样,邱晨也习以为常了,倒是王静姝和宋兮儿两人都忍不住暗暗惊诧,同时暗暗钦佩起自家长辈的眼光来。她们跟安宁郡主结交最初是脾性相投,可能够结拜姐妹,那可就不是她们自己个儿说了算的了...而两家人背后的支持,自然是没有碍于世俗,对这位乡村出身的安宁郡主靖北侯夫人颇为看好了!
天色晚了,靖北侯回府又有雍王爷到访,王静姝和宋兮儿也不便多留,从园子里出来就径直告辞离去。
邱晨身子沉重不便行动,也就没亲自送二人,打发了陈嬷嬷林嬷嬷将二位小姐一路送回去。
刘老太太逛了回园子又乘了画舫,这会儿也疲倦了,邱晨就陪着她一起回了房间歇息。
邱晨回到自己房间,由丫头伺候着洗漱了,歪在软榻上歇了片刻,丫头们捧了小餐进来,几只煎的金黄的锅贴和一碗香菇鸡肉羹。
"可给老太太备了?"邱晨端了碗却没吃,率先问道。
含光笑着曲膝道:"夫人放心,眼瞅着快到晚饭点儿了,没敢给老太太送这个,只送了一盏香菇鸡肉羹进去,先点饥点饥,过会儿就用晚膳了。"
邱晨满意地点点头,垂下眼睛开始吃东西。一小碗软糯酥烂的菜肉粥和几只锅贴刚刚够她吃饱,又不至于腹胀...她如今毕竟是一张嘴吃,三个人用,一次又吃不多,消化的就格外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要饿了...到时候,差不多跟着家人一起吃晚餐正好。当然,她吃的量远比平常人少。
搁下碗筷,重新起身洗漱了,略略整理了衣裳发髻,邱晨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丫头缓缓走出门去。雍王爷杨璟庸还在沐恩院前头的花厅里,她又是熟稔惯了的,总的过去看一眼。
更关键的,她惦记着的热带水果还要着落在那位王爷身上呢!
走出房门,沿着抄手游廊一直往前走,含光笑着回禀道:"夫人,刚刚侯爷跟雍王爷一起回府,还带了几只竹子编的大箩筐回来!"
邱晨的脚步一顿,转回眼睛来看向含光,眼睛亮亮地问道:"可知里头装的什么?在哪里呢?"
含光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夫人,随即笑道:"听说是南边儿的果子...侯爷让人将几个箩筐都送到前院穆老先生哪里去了,说是让老先生看过,夫人吃着有没有妨碍,没妨碍再送进来!"
邱晨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是了,那些水果不管是从宫里赐下来的,还是从雍王府来的...其实也是宫里下来的,不过又在雍王府绕了个圈...不管哪里的,都经过了太多人的手,她眼下这副样子,可经不得任何差池,自然还是小心了才好。
将那抹热切暂时压制下去,邱晨带着含光和旋冰继续前行,刚刚走到穿廊处,听得后边有人呼唤,邱晨顿住脚步回头看过来,竟是刘老太太身边的丫头香草,手里捧着个小食盒子,脚步匆匆地追了上来。
"耽搁姑奶奶等候了..."香草追上来先曲膝告了罪,这才将手中的小食盒递到旋冰手里,笑着道,"这是咱们安阳府的哈饼,老太太记得先前侯爷和唐公子都极喜欢的。老太太带着大太太亲手儿做的,正好让姑奶奶捎过去。"
邱晨微微惊讶着就着旋冰的手打开食盒往里一看,就见食盒中用干净的白色笼布包裹着些吃食,热热的蒸汽熏上来,透出一股子三鲜馅儿的味道来。确实是哈饼的味道,看大小上比家里平时吃的小的多了,想来也知道,是刘氏和周氏特意做的精致版!
邱晨心里一暖,不由笑道:"唔,是虾仁鸡蛋三鲜馅儿呢,闻着就好吃!"
见她说的有些意动模样,香草也忍不住抿嘴笑了,弯着眼睛笑道:"这些是先烙出来给侯爷和唐公子的...老太太也记得姑奶奶呢,还在屋里收拾着呢,姑奶奶回来正好吃,刚烙出来的才鲜香呢!"
邱晨笑笑应下,招呼两个丫头,带了哈饼,径直往花厅来了。
秦铮跟杨璟庸正在一进院的东里间临窗的炕上坐着,秦铮坐在炕尾处,倚着一只大靠枕,一腿曲一腿伸展着,意态懒散地端着一只茶杯缓缓地喝着。杨璟庸在炕头处,手里也捧着一只茶杯,却盘膝端坐,身体还微微前倾着,似乎正跟秦铮说着什么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