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低调的邱晨几乎要捂额了,她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昀哥儿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木头人';,一看到这个手势,立刻交叠着两只小胖手把自己的嘴巴紧紧地捂住,瞪着大眼睛看着邱晨,用力地摇摇头,为自己的听话邀功!
邱晨竖了竖大拇哥,小家伙儿的圆眼睛瞬间欢喜成了两弯月牙儿。
昀哥儿快满周岁了,已经二十五斤多了,两个老太太上了年纪,抱了一会儿,就被活泼的小东西闹的有些气喘了,秦修仪连忙上前接过来,邱晨也趁这个机会上前,将昀哥儿接过来,恭敬地退后几步,站在秦铮身边。
"福儿和满儿呢?怎么没看到?"秦铮低声询问着。
每逢这种家庭聚宴时,秦铮都格外上心地照看两个孩子,就怕有哪个说话尖刻地刺伤了孩子们。是以,进来之后,看到妻子却没看到两个孩子,瞅着机会立刻就问上了。
邱晨低声回道:"我带着孩子们出门时,云济琛和廖文清来了,两个孩子好长时间没见了,都有些不舍,我就干脆把他们留在家里了。"
秦铮脸色未变,略略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言。
倒是秦修仪应酬完两个老太太,转回身来又询问起这个话题了。邱晨一如回答李夫人一样回了话。
秦修仪略一沉吟,立刻道:"那过会儿你们夫妻早些回去,别怠慢了!"
这话邱晨和秦铮都爱听,秦铮躬身答应了,邱晨也跟着曲曲膝算是应承了。
秦家乃几百年的大族,就是进京这一支,繁衍百余年后,也成了几十房人家。冬至日,男女老少们齐聚在梁国公府里,自然是热闹非常,大部分人也喜庆非常...
只有老二秦程一直到众人都落了座,马上开宴了这才匆匆赶进来。秦修仪冷声训斥了一番,让其跟长辈们告了罪,在众人的劝慰下也就暂时放过。
邱晨因为不负责招待张罗,又抱着孩子,自然的就在自己的位子上落了座。因为辈分小,恰好坐在靠近南席的地方,她很清楚地看到秦程耳根下,衣领边缘掩不住露出两道新鲜的指甲抓痕来...
这种家宴时间都不会太长,酉时中开席戌时两刻就已经近了尾声。两名老太太首先身体撑不住离席而去,她的儿媳妇、孙媳妇自然都跟了去。继而一些小孩子困了,大人带孩子回家安置,又是一批。
邱晨看着昀哥儿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也笑着跟李氏辞过...秦铮也很快从男席上退了出来,一家三口收拾利落了,登车返回了靖北侯府。
在车上,昀哥儿哪里还有半点儿困意,在车厢里滚来滚去,玩的不亦乐乎。
邱晨一边护着他,一边笑着问道:"你那边不喝酒么,怎么就这么容易出来了?"
秦铮淡淡地摇摇头:"...我没甚话说,那些人也没什么话问我..."
邱晨顿时恍然。
秦铮虽然品阶高,但在族里毕竟年纪小辈分低,跟他坐一起的那些,或吃老本儿的,或读书上学的,通秦氏族里,除了秦铮,就再没一个从武的,秦铮熟悉的是大漠风沙,沙场鏖兵;那些人熟悉的是风花雪月,诗词吟唱...彼此间根本不搭嘎。而且,秦铮自小刻苦练功,看他如今的文字功底,当年读书也很刻苦,根本没有像普通孩子一般结伴玩耍。十四岁又从了军,跟族里兄弟们、家里的庶弟们没有感情也就很正常了。
那些人见到秦铮,更多的下意识地躲避畏惧,也没人敢贴上来亲昵什么了。
邱晨又是感叹,又是心疼。她是世外游魂,没亲没故、没有朋友也就算了,秦铮这土生土长的人,没有朋友不说,连家里人也有谁跟他亲近的。
正寻思着呢,就听秦铮低声道:"倒是老三跟我说了几句话,说自己读书不成,想要参加年后的六部吏考..."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头,沉吟着道:"虽说吏考招的都是无品小吏,却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秦铮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他敲敲车窗框子,对车外的护卫道:"打发人跟着三爷,看看他平日里都做什么。"
邱晨听着他安排,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说起了云济琛和廖文清因何而来,从何而来。
说着话,她失笑道:"当着那么多人我都没好意思说,两个孩子一听说带了好些玩意儿来,就走不动了!"
"小孩子么!"秦铮不以为意地笑笑,又道,"我从南陈也给孩子们搜罗了些物事,年后三四月份差不多就到了!"
邱晨笑应着,却不再多话谈论什么,夫妻俩收了话题,看护着欢腾无比的昀哥儿,一路回府去了。
回到府里,邱晨打发了人去看阿福阿满,自己则带着昀哥儿径直回了沐恩院。给昀哥儿收拾利落,换了软乎舒适的家居棉袄棉裤,放任他在炕上玩耍着,自己也洗漱了,换了家居衣裳,阿福阿满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两个孩子身后跟着一大群丫头婆子,抬了足足九只大箱子进来,在邱晨起居的屋子里一溜儿排开。
阿福阿满显然已经都看过了,阿满很熟练地打开一只箱子,搬出几个匣子来,一股脑儿堆到昀哥儿面前,把个昀哥儿欢喜的咧着嘴,流着口水,奋力地开着匣子...
这小子有个习惯,就喜欢开匣子,只要匣子打开了,里头是什么,反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三个孩子玩的兴起,之前还打哈欠的昀哥儿,完全没了睡意,将匣子、玩意儿扔了满炕都是。临近亥时,邱晨不得不唬了脸,喝呼着三个孩子罢了手,让丫头婆子们将东西收拾了送进库房里,一边让丫头婆子看着昀哥儿,她亲自送了阿福阿满回各自屋子安置睡觉。
再转回来,昀哥儿没了玩闹的伴儿,也困意朦胧起来,邱晨哄着他睡着,交给丫头婆子就带进暖阁里安置了。
耳听着遥遥地交了三更,秦铮还没回来,邱晨有些顶不住了,靠着枕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酣甜中,隐约有人靠近身边,并摸索着给她脱了身上的棉衣裤...熟悉的气息和感觉,让她往近前蹭了蹭,在熟悉的怀抱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再次酣然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