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笑着又寒暄了几句,亲自将曲振送出正厅,曲振停住脚步,躬身行礼道:"夫人请留步,咱家告辞了!"
邱晨也不再客气,笑着吩咐平安:"好好送曲统管..."
曲振客气行礼,由平安陪着送了出去。
邱晨站在大厅门口,目送着曲振锦绣的衣袍消失在正院门口,脸上的笑容随即落了下来。
上一次进宫觐见皇后,徐皇后确实曾说过让她再进宫带上孩子们让她看看,当时邱晨虽然答应着,却没往心里去,只以为是皇后娘娘表现亲近的一句客气话...谁知道,在重阳节献贺之际,皇后娘娘居然传话让她带着孩子们进宫...不说曲振那句'从没有过的体面';,哪怕是有这种先例,邱晨也为带孩子进宫忧心不已。
皇宫表面上是这个时代最尊贵地地方,是帝王后妃所在之处,让万众敬仰崇敬之处。可在邱晨看来,皇宫却是天底下最黑暗最危险的地方。那些看似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那些飞檐雕梁、画栋斗拱间,暗伏着重重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若是她有得选,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们永远不要去到那种地方。
可,皇后的一个口谕,她就没得选!她只能无条件服从!
思绪纷乱着,邱晨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思,带着林氏等人出了正院回返,在二门里遇上了闻讯急急赶过来的陈氏。
"夫人!"陈氏一见邱晨的小亮轿就急忙迎了上来。
"嬷嬷!"邱晨掀开轿帘看了她一眼,平静道,"回去再说!"
陈氏点点头,招呼着婆子们抬稳了亮轿,跟林氏等人一起,随着轿子一起返回了沐恩院。
回到房中,旋冰和月桂伺候着邱晨去了大衣裳和头上的珠翠,重新收拾妥当了,邱晨在次间临窗的榻上坐了,打发丫头们下去,只留了陈氏说话。
"夫人,怎么回事?"陈氏还不知道宫中来人作甚,见屋里没了人,连忙出声相询。
邱晨示意她坐下,这才道:"皇后娘娘打发她宫里新升的副统管太监过来传话,让我明天进宫带上三个孩子!"
"啊?"陈氏惊讶出声,随即连忙压住自己的惊异,道,"明日重阳,前朝后宫皆有祭祀敬献之礼..."
邱晨抬眼看了陈氏一眼:"上次进宫,你在殿外没有听到,当时皇后娘娘就曾说过,让我再进宫时带上三个孩子...只是,没想到,会选在明日!"
陈氏愣了愣,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却毕竟只是个有些能力的仆妇,对于朝局种种并不了解,以她的经验和见识,一时也无法弄明白,皇后娘娘此举是何缘由。
楞了半晌,陈氏才试探着道:"皇后娘娘此举...似乎没有旧例!"
邱晨抬起手揉着脑门儿,点点头道:"嗯,刚刚曲统管也说了,是开国未曾有过的体面!"
说到'体面';二字,邱晨微微撇了撇嘴,言下之意了然,她根本不想要这种体面好不好。
陈氏听闻此言,心里也是彷徨茫然,不知所措。
邱晨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冷静,也渐渐稳住了心神,反而宽慰陈氏道:"嬷嬷也不必太过担心,据我看,皇后娘娘此举应该没有...怪罪之心。"
邱晨在京城里可以说无依无靠,若是徐皇后想要对她母子们下手,明的暗的有的是办法,完全没必要将她们母子召进宫去下手。
陈氏听邱晨这么说,也渐渐冷静下来,看看邱晨已经冷静镇定下来,心中暗暗自责的同时,也出言建议道:"夫人,明日奴婢跟着您进宫,再带上林氏、汪氏,还有承影她们几个...夫人将小主子们放心交给奴婢们,只要有奴婢们一口气在,必会护的小主子们的安全。"
邱晨抬眼看着陈氏,抬手握住陈氏的手道:"嬷嬷不这么说,我也要嬷嬷跟着...将孩子们交给旁人,我终究不放心!"
陈氏起身,恭恭敬敬在邱晨面前跪倒,伏身在地道:"夫人敬请放心,奴婢逝以性命保全小主子们!"
主仆二人互相宽慰着,开始商量带谁进宫,最后确定,留林氏在府里看家,带汪氏、赵氏和魏氏三人,再带承影含光和蒸雪、水寒、羲和四个丫头进宫。照例,一品夫人进宫,身边可以带两个人伺候,孩子们年幼,也不可能只带一个人进宫伺候,每个孩子身边跟上两个人想必不会受到阻拦。
确定了人选,邱晨和陈氏开始商议孩子们进宫的衣服佩饰诸般事宜。秦昀虽然被封了四品将军,只是九个月的孩子,也没办法按什么品阶,最后,叫来三个孩子的嬷嬷一起,选定了三身看着喜庆又不媚俗的衣裳,佩饰更是以简洁为主,却也不会失了体统和身份。
宫内下的诏谕有明确的行程:重阳祭祀和献贺大礼定在后苑进行。诸命妇大臣于辰时在神武门外会合,分别于东西侧门按品级依次入后苑。大臣由皇上带领在万岁山金殿,命妇由皇后娘娘带领在万岁山翠殿,分别举行祭祀之礼。祭祀礼大概到巳时中,巳时末,命妇们虽后妃转到花亭赐宴。
最后,邱晨和陈氏等人商议决定,邱晨赶着按时去宫门会合,参加节日祭祀。陈氏等人带着阿福阿满和昀哥儿后行,约摸巳时中到达后苑,然后再请求进宫。
一切商量妥当,邱晨和陈氏互看一眼,都略略缓了口气。邱晨又专程去前院找了穆老伯,跟他说明此事,为阿福阿满请了一晚上的假,专程为明日入宫,给两个孩子赶紧教导一些礼仪应对。
临时抱佛脚的事,不指望两个孩子对宫内礼仪懂得多少,至少教会两个孩子知道避险和谨慎,不乱动不乱说,不招来祸患也就够了。
一再地思索琢磨,忙碌添补遗漏,时间还是不停地流失过去,九月九重阳节终于还是到了。
心里有事,即使前一晚临近子时方才入眠,邱晨仍旧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天色仍旧灰蒙蒙的,回头看了眼床头的座钟,竟还不到五点,也就是不到卯正。秦铮在家的时候,她倒是经常这个点起身,送秦铮上朝。自从秦铮入川之后,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这么早醒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