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说到这里,顿住了。邱晨也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失了声一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来。
既然秦铮这么说,显见,他已经考虑成熟,或者说,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虽然跟秦铮接触的不是太多,但却了解他的性格,杀伐决断,一旦作出决定,就不容改变。
况且,对于政治军事完全门外汉的邱晨,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止他,或者打消他的决定。
秦铮是一个军人,是军人中最出色的,他心中自有他的人生格言和信条,军人生来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的,如今西边战乱,但凡需要他,他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缓缓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邱晨没有说什么,只用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身下的胸膛坚实有力,隔着衣料透出来暖暖的温度,还有清晰有力的心跳...邱晨莫名地感到鼻子发酸,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将眼里的水汽眨下去,可仍旧没控制住,滚落出两滴,热热地滴在秦铮的胸膛上,瞬间冰凉。
秦铮的身体微微一颤,片刻方才放松下来。他抬手覆在她的发上,轻轻地摩挲着,开口道:"若是...你还是住在国公府好一些,毕竟可以互相照应..."
话题转回来,邱晨的大脑也飞快地转着。
就如秦铮所说,若是秦铮出征,她跟孩子们搬到靖北侯府确实有些势单,可要是留在梁国公府,没了秦铮镇着,那些魑魅魍魉只怕就要出来作乱了,反不如她们娘儿仨单独住着清净安逸。
垂着眼皮默了片刻,邱晨抬眼道:"阿福阿满的先生在那边,而且,我想不时去作坊、铺子里转转看看,在这边不方便。你放心,家里有穆老先生,还有陈嬷嬷承影她们,不会有事儿的。"
秦铮看了看邱晨,紧了紧臂膀,将她困在自己怀中,好半天,才点头应下来。
见秦铮应允了,邱晨心里一喜,转念想到秦铮可能要远去万里出征,心情立刻又沉重起来。她反手抱着他的身体,脸蹭着他的胸膛,喃喃道:"如果你决定了,我不会阻拦你。如果你还没决定,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有打仗的机会,不若推举新人上去征战立功,也能平分一下你身上的压力..."
秦铮的眉头渐渐挑起来,撮着邱晨的身体往上一点,两人脸对脸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到的?"
邱晨一时有些没明白,略略一怔,方才明白过来,随即笑道:"这跟我们做生意一样。我们制皂生意是独家的才挣钱,可太过招眼了,同样会引来人的麻烦,于是,我们将配方拿去江南拍卖,多出几家来一起做这个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还不会财多招人啊!"
秦铮扯扯嘴角,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呵呵...嗯,有钱大家一起赚!好,这个说法好!"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邱晨去菡萏苑请安,顺带说去白石桥住几日。这些日子,李夫人跟邱晨相处的不错,一听这话,连忙打发她回来了。
"既然你要去那边,就别耽搁了,收拾收拾早去,住上两天意思意思就回来!"
邱晨也不说其他,笑着应了,辞了出来。
两个孩子已经收拾好了,知道要出去,两张小脸都兴奋地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邱晨略略收拾了一下,留了林氏和承影含光看家,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出了门,秦铮已经在二门外候着了,阿满阿福和兴奋地跟着秦铮上了马,邱晨乘了车,出了梁国公府。
走出梁国公府的巷子,陈氏拿了一件天青色直身道袍过来,"夫人,爷说让您换上这件衣裳,他要带您和少爷小姐去逛逛十刹海。"
邱晨失笑道:"咱们家里登高就能将整个十刹海看的清清楚楚的,哪里还需要刻意去逛啊!"
陈氏笑道:"隔着老远看,怎么也不如身在其中的好,这个时候的十刹海柳树长的正好,乘船游湖正好,湖面上还有小贩儿卖凉粉儿,卖糖水,卖艾窝窝、驴打滚儿...热闹着呢!还可以上岸礼礼佛,吃顿素斋...潭渊寺里有一口泉,比玉泉山上的水还好,去那里品品茗,也很不错。"
这个时代的寺庙古刹可没有收门票一说,既是礼佛之地,又是文人雅士上门休闲放松之处,清幽宁静,风景独好,那些和尚们想出法子来整治出一个两个特色来,吸引人气的同时,也是吸引施主,从而获得更多的布舍,他们一个个活得也特别惬意自在。不像现代那些寺庙道观,进门要买门票,然后上香要钱、礼佛要钱,还要整治出许多坑蒙拐骗手段来找钱的寺庙道观,完全没了佛道两家的宗义教义,沦落成了一心向钱的所在。
邱晨听了一会儿,也听出些意思来,倒是起了些兴致,于是就由着陈氏给她换了衣裳,又把发髻打散,重新梳到头顶攒住,戴了小巧的白玉冠,好在,邱晨脸上的脂粉不多,稍稍打理也就很清爽了。
换好衣服片刻,车子就停了下来。陈氏打起车帘子,邱晨走出车来,秦铮带着两个孩子已经下了马,正站在车下向她伸过手来。
邱晨低头看看自己的男装,好笑地摇摇头,着女装被人扶下去也就罢了,如今穿了男装再让人扶着下车,成了啥了?要是碰见个认的秦铮的,说不定京城明儿就能传遍靖北侯好男风的留言。
踩着脚凳下了车,阿福阿满笑嘻嘻地走过来,好奇地看着男装的娘亲,阿满扯着邱晨的袖子道:"娘,看看我这样好不好看?"
邱晨回头,这才注意到,阿福阿满也都换了衣裳,阿福着蓝,阿满着红,短衣长裤,头顶梳着两个包子头...这一装扮,倒像是两个童儿了。
留下两个护卫两个丫头,陈氏等人提前一步回了白石桥。
一行人登上一条中型篷子船,船家是夫妻两个,丈夫负责乘船,妻子是个三十许的妇人,穿一身青布碎花衣裙,头发用同样花色的巾子包着,收拾的干净利落的,跑前跑后的伺候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