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莺莺的住处时,谢晚晴的心情没来由得低落。灵枢与素问二人在街头接应到她,灵枢鬼灵精似的从身后掏出一叠信书,在手上扬了扬,道:“小姐,你猜这是什么?”
谢晚晴似还沉在适才同莺莺的那番沉重的谈话中,对于灵枢手中捏着的信书,竟提不起半点兴致。
灵枢扁了扁嘴,觉得无趣级了,一把将信书塞到谢晚晴手中,嗔道:“小姐你就一点儿都不想念景王殿下吗?”
谢晚晴一怔,低眸,这才看到信书落款,赫然写着一个“珏”字。
是轩辕珏传回来的信书!
谢晚晴的魂儿这才被拉了回来,当街便迫不及待地拆了信书,细细看了起来。
灵枢一旁逗趣道:“小姐一点都不心疼王爷,不像咸安郡主,一拿到大少爷传回来的信书,整个人都乐开了,到这会儿还坐在院子里傻笑呢!”
谢晚晴斜眼瞪了一眼灵枢,“坏丫头,这才多久,就一口一声王爷了,王爷真就那么好吗?”
灵枢扭了扭头,“王爷若不是顶好的人物,小姐您又怎会轻易嫁了他呢?”
灵枢的话堵得谢晚晴无言,谢晚晴越发觉得自己太过娇纵了这丫头,以至于她如今越发无法无天了。
谢晚晴低头继续看信,看着看着竟不自禁露出了笑意,灵枢好奇道:“小姐,王爷在信中说了什么?”
谢晚晴神秘兮兮地将信书重新叠起收好,心情似乎好到了极致,完全将灵枢与素问二人给忽略了,独自往前走,似还在回味着轩辕珏信中同她说的好些好听的情话。
灵枢与素问二人对视一眼,忙紧跟了上去。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莺莺悄无声息地搬离了宁相公的别院,走得干干净净,别院经人收拾后,又回复了它本来的样子,就好像,莺莺从未在这里住过一般。
而那条隐藏在这别院深处的密道,也被谢晚晴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堵上了,这别院清静了几日,突然搬进来了两名妖艳的女子。
据说是轩辕明的安排,而这两名妖艳的女子则是宁相公一直养在府外的美妾。
那两名女子并不蠢笨,甚至可说是一点即通,宁相公不过是同她们稍稍提点了两句,她们便十分默契地咬定,这个别院从未有旁人住过,一直都是她们姐妹二人住着。
宁相公对她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当即便又赠给了她们不少东西。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利。
景王府,轩辕珏留给谢晚晴的暗卫回禀她道:“属下们追寻不到莺莺姑娘的消息了。”
谢晚晴吃着茶,心情颇好地笑了笑,道:“贺兰家能在京中立足多年,若无半点儿手段,岂不是叫人笑话了,他们要藏人,能被你们轻易追寻到了,那可就稀奇了!”
谢晚晴捧着茶盏,若有所思,看来德妃真的同轩辕明联手了。
细数轩辕明如今的势力,柳家与谢家已不足为惧,棘手的便只剩下安国公府,如今又多一个贺兰家,贺兰家举足轻重,毕竟还关系到宫里那位处处与崔贵妃不对付的德妃。
只怕有一日,轩辕明要将矛头对准了崔家,贺兰家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吧!
“莺莺那边……”谢晚晴凝眸,吩咐道:“不用再盯着了!”
暗卫不解,谢晚晴缓缓将手中那杯凉掉的茶倒入一侧花盆中,心道,莺莺这步棋,成与不成,最终权在莺莺的一念之间。
看只看,莺莺对轩辕珏的感情有多深重了。
想着想着,谢晚晴莫名有种负罪感,她不否认,这对于莺莺来说有些不公平,她就这样生生利用了一个女人的感情。
可这世间,又有多少事是公平的呢?
何为公平?从来都是成者定义的,失败者,永远没有资格谈议。
所以,他们今后所走的每一步,都不能失败!
谢晚晴再见到莺莺时,是在九月中旬的菊宴上,德妃突发兴致邀人赏菊,谢晚晴便已猜到她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赴宴的除了诸位公主,便是京中各大家族的名媛贵女们,其中不乏一些从未露过面的新面孔,怯生生地走在人后,处处低眉顺眼,小心谨慎,生怕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谢晚晴冷眼看着那些如花朵一般的女孩儿们,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们如今的样子,同自己当年的模样,又有什么不同呢?
德妃端坐在高位,看上去十分端庄雍容,她本还特意派了人去请崔贵妃,奈何崔贵妃称病卧床,不曾过来,德妃不由失了些许兴致。
如今这后宫,正是她得意之时,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能够给崔贵妃难堪的机会,奈何崔贵妃就如同一团棉花一般,不管怎么打击,都弹不回来。
谢晚晴很清楚,这叫“隐忍”。
女孩儿们悉数坐定后,朝晖公主安静地伴在崔贵妃左右,自大公主离京之后,朝晖公主便安分了不少,这当中该还有德妃多番劝诫的功劳,谢晚晴不禁多看了朝晖公主两眼,朝晖公主接受到谢晚晴的眼神,立马别过脸去,脸上的嫌恶一闪而逝。
谢晚晴不以为意,心知,这菊宴进行了这么半天,正题还没开始呢!
果不其然,几樽酒下腹,德妃悠悠然开口吩咐道:“表小姐还没准备妥吗?”
宫女微愣了下,旋即欠身道:“娘娘稍待,奴婢这就去请!”
众人闻声,不禁都好奇起了德妃口中的那位“表小姐”到底是谁。
唯有谢晚晴,轻轻摇着手中的蒲扇,腔内发出一声冷哼。
“我听说,那位表小姐,是德妃娘娘的侄女儿,可了不得了呢!”
“贺兰家的小姐吗?我在京中这么长时日,怎么从未听过这样的人物?”
“是啊是啊,我也不曾听过,只知贺兰家有两位俊俏的公子,倒是这位贺兰小姐……却是从未听过!”
“谁知道……”
几名胆大的女孩儿们开始闷着头窃窃私谈了起来,其中一名掩唇笑道:“指不定是外头私养的,才被接回来。”
“我看八成是这样!”
众人正猜测着,正见一众宫女簇拥着一名淡粉色丽影款款映入众人眼帘。
“就是她吗?”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纷纷抬了眼望过去,唯有谢晚晴,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处。
因为那位神秘的表小姐不是旁人,正是莺莺。
莺莺碾着小碎步朝德妃走近了,低眉欠身道:“樱樱见过姑母。”
德妃喜笑颜开地伸手扶了莺莺起身,朝众人介绍道:“这是本宫族兄的女儿贺兰樱雪,想必你们不曾见过,从前一直被养在江州,近日才被接回京城。”
众人一副了然的样子,实则心中的非议更甚。
莺莺挨着德妃坐了下来,目光澄澈,好似她真的就是德妃口中所说的那位正经的贺兰家千金大小姐一般。
谢晚晴没有刻意去看莺莺,自然莺莺也没有去过多关注谢晚晴。
待众人寒暄过后,谢晚晴突然转过身来,上下细细打量了莺莺一番,啧啧赞道:“德妃娘娘真是好福气,贺兰小姐出落得如此倾城多姿,可要把咱们都比下去了!”
莺莺本就生得脱俗,如此悉心装扮后,更是美得令人惊醉,这样的人物,难怪轩辕明甘心为她沉沦。
女人祸水,这话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莺莺抬眸,迎上谢晚晴探究的目光,转而露出一抹怯色,有些无助地望向德妃。
德妃笑了笑,解释道:“你不认得她,这位便是朝晖同你说起过的那位景王妃,从前,她可是这京中出了名的人物呢!”
德妃话语不善,谢晚晴听了不怒反笑,回道:“贺兰小姐不必拘谨,既然回到了京城,往后相见的机会,可还多着呢,看贺兰小姐的年岁,也是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想必德妃娘娘又要多费心了!”
谢晚晴故意将话题扯到了这方面,德妃的脸却突然暗沉了下去,毕竟,她为莺莺重新制造个体面的身份,却没有资格干预她的终生,这可是太子殿下指明了要的人呢!
莺莺一直抵着头,给人一直十分娇羞低调的感觉,谢晚晴猜想,德妃下一步要做的,该是给太子殿下制造机会了,不消数日,只需太子殿下同皇上提一提,纳了莺莺为侧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晚晴眼神下移,注意到了莺莺的小腹,莺莺的腹部平平,丝毫看不出任何怀孕的迹象,只怕还要多难为她多受一段时日的裹腹之痛了。
正当众人嬉笑饮宴时,外头内监忽然通传道:“皇上驾到——”
谢晚晴一惊,来的不是轩辕明,竟是轩辕震!
众人忙整了妆容,起身几步迎了出来,以德妃为先,纷纷伏地跪拜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轩辕震抬了抬手,犀利的目光扫过了整个殿内的人,最终落在了莺莺的身上。
“你前日同朕提起的,便是她吗?”轩辕震望向德妃,德妃笑盈盈解释道:“皇上慧眼,正是她呢!”说着拉了莺莺上前,道:“还不来见过皇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