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象是感应到秦市长致命吞噬骨般的挽留与歉意,眼睛微微张开,迷离的视线定定地凝睇着床边的他,片刻后,她的眸光便幽幽转移,定在了白色的天花板上,苍白的脸孔两颗眼珠木然地睁着,如同黑弹珠一般,因为瘦,而大得惊人。
她这样一副濒临死亡样子深深地噬住了他的心魂,他怕她就此离去,就此走出他的生命,尽管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未来,但是,他仍然希望她活着,好好地活着,毫发无伤地活着,他会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脖子上的喉结正艰难地上下滑动,嗓子尖处艰难窒涩,松开她的手,他握住她苍白细瘦的脸,另一些只手撩开她脸侧的发,她的眼珠并没有动,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地盯着天花板,他螓起她的手指,慢慢放进自己的掌心,再举起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吻了吻她的手指,她的手还是很软,指甲纤长,皮肤温凉。
而她并没有因他的温柔的抚摸而看他一眼,苍白的眼角,却有一点水光晶莹闪动,发红的眼眶象两口泉眼,汩汩的往外昌着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直到再也哭不出来,她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见她又晕睡过去,他这才万般不舍地放开她,替替她盖好被子。
从床沿上站起身,再无比卷恋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捞起床沿边置放的大衣转身消失在病房里,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漫天风雪向他袭卷而来,冷,即若心魂,他迎着漫天风雪,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进,他没有开车,也没有伸手拦计程车,今夜,他就是想惩罚一下自己,任那无数雪花笔直打落在自己的肩头,飘染在他墨绿色的齐耳短发里。
从医院到他住在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平时步行只不过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而他走了将近五十分钟,他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媚嫣在雨地里步行了整整一个小时,到市办公厅楼来找他,当时的他很感动,从此后,他的心坎间烙上了沈媚嫣这个人名,今晚,他也尝到了迎着漫天风雪蹒跚独行的感觉,很艰苦,心口很酸涩,脚步也很沉重,一下又一下象是踩在自己的心坎上,当他以蜗牛般的速度走回家时,天空已开始泛白了,他喘着粗气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房门。
家里冷冷清清的,偌大的厅堂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胡紫莲还在卧室里睡觉。
他没有脱掉大衣,带着满身的湿气迈着零乱的步伐走进了卧室。
“怎么舍得回来了?”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声响传来,床头柜上的小罩灯便被人拉开,昏黄的光芒柔柔的浸洒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胡紫莲身着大红色性感**睡衣,前襟开着,露出一大片香艳白嫩的肌肤,她坐了起来,微卷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眸光讥诮地盯凝住进屋的男人身上。
“你的老相好没死掉吧!”
秦冥修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一身的湿气凝立在原地,黑眼瞬也不瞬地盯住她,冷肃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
“秦市长,你明目张胆地整日守在医院不眠不休,你到底把我当做是什么?”
胡紫莲心中的隐忍着那份某人无视于自己的态度,她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可是,他却没有接。
她到底算什么?在法律上,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为了那个女人两天两夜不回家,孙秘书告诉她,市长不是睡在办公室而是守在了沈媚嫣的床塌前。
听到这个消息,她心中早已醋海翻涌,睁眼等着他回来,目的就是想给他算债。
“你是什么?你是市长夫人啊!”秦冥修内敛的语气饱含着浓浓嘲讽意味,深沉的黑眼定定地审视着她,面情沉着冷凝,虽满脸疲惫之色,却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让她很难猜测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市长夫人。”她低喃地重复着这个头衍,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市长夫人。
在荣耀与华贵后面,只有她自个儿最清楚里面的酸甜苦辣。
“如果你把我当做妻子,就不会两天两夜不接我的电话,如果你把我当做是妻子,就不会不顾及我的感受,日日夜夜守着别的女人的病榻前,秦冥修,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他的罪行,象是他有多么的罪不可赦一般。
“你说够了吗?”
他的声音里透着不耐,这一刻,从来没有觉得世界上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这个女人,他看着她的这副嘴脸,他就狠不得一拳砸到她精心修饰的面容上同,狠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你什么意思?”
见老公不但不认错,还满脸阴鸷,胡紫莲继续表演着。
“是你做的,是你害死安安的。”
他双眼沁满了血丝,黑亮的瞳仁迸射出一抹精光,那深沉的眸光象是原野上孤傲的野狼,眼神锐利清明,让人无所遁形。
“你说什……么?”胡紫莲语气一滞,面情明显划过一缕紧张。
“我说,是你让人下得手?”
“他只不过是一个才四岁的孩子,你居然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到小孩身上去?”
他冷着脸,一字一句言词灼灼地质问着她,沉冷的声音隐含一丝怒气。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毕竟做贼心虚,胡紫莲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敢迎视咄咄逼人的眼光,她别开脸。
“少装蒜。”他的脸更冷了,锐剑般的眸光几乎要划伤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