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嬴流月在贴身丫鬟馨兰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这一打开,刚好对着床榻的位置,嬴流月神色不禁一暗,但只是瞬间便收敛好情绪。笑着迎向宁芷。
“你看将军也真是的,喝多了分不清左右了,竟走到姐姐这来了。”
“姐姐?如今我可不是你什么姐姐。”
“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如今这将军府里就你我二人,当用心侍候好将军才是。”说话之间,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主母之风显露无疑。但偏偏那嘴角还挂着一丝虚情假意的笑。
“呵,我与他七年夫妻,他曾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人,也只有我一个妻,如今不也是迎了新人进门,你是叫我妹妹还是叫我姐姐,我现在根本不稀罕,不过既然今晚你叫了我一声姐姐,作为姐姐给你最后的一句嘱咐便是,今日我何样,他日,你必将比我还要凄惨,万千倍。”那万千倍,宁芷是一字一顿说的,说完,她转身,无丝毫拖沓,“既然进错了房,就赶紧领回去吧。今夜洞房花烛夜,我祝你二人貌合神离。永无真心。”
嬴流月那强撑着的笑意在这一刹那破了功,一张脸阴沉着,嘴角挂着冷笑,“你若是真不喜欢那个称呼,直说也便罢了,犯不着这般狠毒地咒我。宁氏,我是看在将军的面上才这般对你,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以后咱们走着瞧好了。”说着快步走向床榻,扶着曲卿臣便向外走去。
“你不用在我身上耗费心思,说真的,嬴流月,我说过,他我现在根本就不稀罕,你该把心思放在其他那些比你更年轻更美丽也更有家世背景的女子身上,保不准,一个不留意就被人抢了你的主母之位。”
“你——”嬴流月气得脸色煞白,指着宁芷的手直发抖。
“春宵一刻值千金,将军夫人,还是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说着沉下脸来,紧接着砰的一声,把门从里给关上了,阻挡了屋外那一张精彩纷呈的脸,以及正被人搀扶着的曲卿臣那微眯着却布满了阴霾的双眼。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还算清闲,她这院落原本还总是有着下人们走动,如今倒好,一个比一个势利,除了仁语还跟着她外,其他的下人们整天也不见得一个,不过这样也好,倒也落得个自在。
这期间宁芷曾几次去曲卿臣的书房中翻找,就希望能得到一丝关于那画像的信息,可惜,至今仍是消息全无,而去问他,却总是套不出一点半点。每次都说等,不知是不是要等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才是个头。
“夫人您尝尝这个糕点,是使者从西乾那边带来的,说是特产,总共也没带多少,陛下特意赏给将军一份。我刚看到膳房在弄,就趁人不注意偷拿了一小块,该是也没人认得出来,你尝尝,据说吃了会容光焕发。”
宁芷有些心酸地摸着仁语的手,“让你跟我吃苦了,不过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干的好。”
“奴婢知道了。”仁语低下头,小声道。
宁芷知道她也是为自己好,不忍多加责罚,又看这丫头低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遂主动道:“什么糕点这般稀奇,你不是拿来了吗,那就拿给我尝尝吧。”
“喏,就是这个。”仁语高兴地递给她。
“这个味道……”那紫苏糕高入嘴,宁芷脸色忽地一凝,忙又低下头,细细地品嚼起来。“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这糕点你刚刚说是哪里来的?”
“是西乾。”
“还听到些什么没?”
“有啊,夫人您是不出门不知道,这几天可热闹了。皇帝都三天没上朝了。也不知怎么的,这次西乾使者来时呈给陛下一幅美女图,据说是那图上的女子魅惑之极,美艳犹胜天仙。着了一袭红色的纱衣,眉宇中透着锐气,手中更是拿着一条长长的鞭子。皇帝见到后整个人魂不守舍,当场失颜。”
“你这消息可准?”宁芷拉过仁语,一脸正色道。
“尚京人多嘴杂,这么大的事早就传开了,现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呢。”
宁芷愣了半晌,面上的惊异之色也渐渐变为平静,“你先下去吧,我想早些休息了。”
说罢,便躺了下来,直到夜深人静,万籁俱静。一弯残月挂在空中,屋外除了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外,就只有树上猫头鹰的眼睛闪着亮光。
宁芷手脚利索地换了一套紧身黑衣,把面部也全部遮上,只留一双眼,澄净,清明。
待一切妥善之后,她打开房门,几个纵身便掠出了这高墙大院,直奔皇城而去。
离老远就能看到有哨兵在巡岗。皇城守卫果然不比别处,三处一个关卡,光是那城门就不是普通人能够进去的,好在这些日子,她武功有所精进,又习了另一套功法,大部分都是招式,加上从小就在修炼的内力,进入这皇城倒不是难事。一个纵身,便飞入进去,顺着半尺高的草丛,隐匿着身体。
可就在这时,几个宫女打扮的人向此处走来,四处搜寻着什么。眼看就要搜到她这儿。
“你说娘娘也真是的,非让我们帮她找什么帕子,娘娘宫里那么多帕子,还差这一条不成……”
“娘娘找的哪里是帕子,那是‘心意’。你不知道那帕子是娘娘一次不经意间跌倒了蹭破了手皮,九殿下正好经过赠给娘娘的啊……”
“你是说,娘娘对九殿下?天啊,那皇帝知道岂不是,岂不是……”
“嘘——别这么大声,要是让旁人听到了,你我这条贱命恐怕就没了。疑——你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说着手指向东边。
宁芷看着背向自己而去的两名宫女,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长长地呼了口气,更加放轻了步伐,小心翼翼地向里面的宫殿走去。
走到拐角处时便看到几名提着灯笼的太监。匆匆而行,走在最末尾的是个清瘦的小太监。
“公公这是干什么去啊?”宁芷故意放柔声音,好让前面的人没有防备,趁着那太监回头之际,一个上前,便把人敲昏了过去,之后迅速地拖着他的身体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换上了他那一身太监服。加上她本是女子,身材纤细,假扮起那不男不女的太监,在这深夜,只要低着头,便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