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话才一落,那曼妙优雅的声音就再次响起,“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
果然是原来被称为神童的九皇子,昔日太子就是不凡,这诗一出口,众人皆惊,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陈煜这种文盲,他这种只知道天上一只鸟,地上一堆人,人要吃鸟肉的人。
他听着这些云里雾里的就觉得没劲儿,还不如去窑子里干几个娘们儿来得有意思,这种风雅的玩意真是难为他这种老粗,可惜,各国使臣都在这儿,皇帝云曦昭坐镇,他就是坐得屁股疼了,心里痒了,也得在这撑着。
“好个值万钱,九皇子果然洒脱。”花离笙突然道。只是那眼却反而眯得更狠了些。“是花公子题诗题的话,行歌只是顺着罢了。”
二人谦让了一番,时辰便已不早。
云曦昭跟众位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皇宴便散了。不过几日后的比试却是照常进行,只是这一次,很简单,就是把三个人关进同一个屋子里看谁先一步走出来谁便是那最终的胜者。
这密室决斗最是凶险不过。铁门一锁,除了参赛者,任何人不得擅自开门,更不得进入室内,直到最后的优胜者自行出得门来。那铁门关在外面的,不只是焦急等待结果的各国与会者,更是关住了所有的江湖道义。几百年来,身藏歹毒机关暗器进入密室的参赛者从来没有绝迹过。为了巨大的利益,也为了身家性命,密室里上演的,永远都是暴露出人性最丑恶阴暗面的戏码。
上一次的决斗,优胜者是花离笙。当他毫发无损地推门而出之时,身后留下的是三具不成人形的残尸。据他所说,那三人竟是自相残杀而亡,他自己只是一直保全自身,坐山观虎斗而已。
皇宴结束之后,宁芷原本想要去客栈找仁语,却刚走没两步就被一名太监给拦住了。
“宁芷姑娘,咱家奉皇后娘娘的命,请你前去宁和宫一叙。”
此时那程皇后找她有什么事?准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恕妾身冒昧,敢问皇后宣召,所为何事?”
“这咱家就不知了。”
“劳烦公公回去告知皇后娘娘,就说花某找宁芷姑娘有事相商,改日再去宁和宫请罪。”花离笙突然走过来道。
宁芷看了他一眼,但却并未顺着他的话,而是沉思半晌,心里暗自思忖着。
虽被下了禁足,但还皇后终究还是一国的皇后,而老皇帝云曦昭也并不一定就是真的想罚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好在那样一个局面下给其他五国和三大势力的人一个交代,当然这是她的想法,其他人未必如此想。
尤其这次皇帝诏书上的措辞不留一丝情面。风闻尚书省的一众官员拟旨的时候,都觉得皇帝言辞太过了些,联名谏言修改,却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统统罚俸三月。这下朝野里炸了锅,文死谏,武死战,言官们觉得名垂青史的机会到了,野狗闻到肉包子一样的兴奋,纷纷上书恳求皇帝收回成命。更有几个内阁大学士让家仆扛着棺材,一家妻小披麻戴孝伺候着,浩浩荡荡连夜跑到宫门外请愿,大有以颈血献社稷的架势。这会儿云羲昭的龙书案上,只怕奏折早就摞到一人多高了。
而宁芷想要刺杀大庆的皇帝云曦昭又岂是那般容易的事,如今尚京人虽多,龙蛇混杂,但想要寻得机会却不是那般容易,尤其是此时,她的身子又受到重创,武功远不及那日龙池大会时,不过想到云行歌那孱弱的身子以及毒发作时扭曲的身子,再想到以后每一个月都要受到抽筋断骨,万蛊噬心之痛,便不由握紧了手。
这皇帝的头她是一定要要的。
想到这些,她回道:“我这就跟公公去一趟宁和宫吧,我也正好有事要去找皇后娘娘商谈。就请公公先带路吧。”
那日宁芷一直在宁和宫里待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晌午才从里面出来。
而令她意外的是,此次龙池大会,太子云奕失掉了主将之位,却因为害怕迟迟不肯说,到了最后,害得云曦昭一张老脸丢尽颜面,而东庆也因此真正错失了角逐那水令牌的机会。
导致朝中太子和程皇后一派人人自危很害怕被累积自身。甚至有人私下里已经开倒戈到睿王那一边,所谓墙头草,这种人历朝历代都不会少的。
果不其然,翌日早朝,云曦昭的罢黜太子的态度更加坚决,甚至没有回旋的余地,这让睿王**不禁大喜,而太子一派则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心事重重。
更加忧愁的是原本被捧在九天之上,如今却掉到了烂泥里的太子云奕。准确的说,是废太子云奕。所有名号爵位职务一撸到底不说,他本人更是被老皇帝圈入上林苑的冷宫里。原本鞍前马后,每日拍他马屁的官员清客们,此时早就树倒猢狲散,一个个忙着与他划清界限。
这一日,尚京北郊,上林苑西北角的林子里。
早春的日头懒洋洋的,晒在人脸上如同瞌睡虫的引子。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太监耷拉着脑袋,一边一个倚靠在门洞上,正在打瞌睡,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站在面前。
睿王云琰皱了皱眉。父皇云曦昭管束后宫极严,这种纲纪废弛的行为如果出现在别处的宫人身上,一定会挨板子。这处冷宫果然是没人搭理的地方,连规矩都不用遵守了。
云琰轻咳了几声。两个小太监这才醒来,揉了揉眼睛,看清眼前来人,立即慌了神,“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才该死,怠慢了殿下。奴才这就给您通禀一声。睿……”
小太监刚要向里面高呼睿王的名号,就重重挨了一脚。
“闭嘴!别出声。本王自己进去就好。”云琰小声呵斥着,抬腿进了小杂院。
两个小太监唯唯诺诺地跪伏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院子里破败不堪。没有任何花卉,只有一株老槐树和遍地的野草。三件破瓦房看上去摇摇欲坠,墙皮的白灰斑斑驳驳地脱落。几只乌鸦呱呱叫着,更显冷冷清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