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洛铭陪着小瑜到了他们惯常渡劫的地点——五郎山的那道山谷中。小瑜一个人一蹦一跳,轻轻巧巧地跃到了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空地上。盘膝而坐,专心等待天劫的到来。
自从被洛铭他们烧了船和树林以后,仙女岛上的浪人们无法再造船,生活变得异常艰辛。他们无法下海打渔,只能在岸边捉小的,每日辛辛苦苦,却所获甚少,难以维持生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又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狼人从倭国本土辗转流浪而来,带来几条海船才结束了那段苦难的日子。这些渔船都不大,不可能用来对较近的海岸渔村——多果渔村——发动大规模的攻击,但至少解决了一些打渔的问题。
稍稍能有些活动余地的武士们,立即就不安分了。岛上武功排名第二,号称“鬼太郎”的武士森野太郎立即去找了岛上公认的老大——被称为“关东第一杀”的田中川造。他说:“前些日子袭击我们的那个小鬼太可恶了,我要去杀了他。”
田中默然半晌,只说了一句:“你一个人么?”
“我一个人难道还不够吗?”森野的声音粗鲁而洪亮,带着腾腾的杀气。
“那么,”田中说道:“万事小心!”
田中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森野能够体会到他心里的担忧和嘱托。虽然森野的武功已经近乎出神入化了,但他毕竟不是神。田中必须有所顾虑。岛上排名前五的武士中,已经死了三人,其中有两个都是死在那个小鬼手上。
五个人中排名第五的小泽竟二,虽然离自己的水平还差得较远,但在倭国境内已经是一个知名战将了。如果说他的死在武士们中间引起了很大的震动的话,那么,排名第四的千部隼人的战死几乎在岛上的五十中引起了恐慌。
千部隼人威望甚高。在倭国国内的战争中,凡是有他参加的战役,他总是扮演着一个斩将夺旗的重要角色。不论对方的战将有多勇猛,他都能无所畏惧地冲上去,斩下那人的头颅。他已经成为了关西所有士兵们眼中的战神了。然而,莫名其妙的是,千部这样的一员身经百战的猛将,带领两千多名浪人武士进击多果渔村。这样的规模在倭国国内来说已经是非常巨大的了。不要说袭击一个小小的渔村,即便是一直杀到国都上京,也并非是一件很难的事。
然而,他们竟然败在了那个小小的渔村。千部隼人战死,他们几乎带去了这个东海道岛上的所有的船只,也几乎被烧光,只有少数人划了小船,逃了回来。这样的结局在岛上的浪人们中间引起了一阵恐慌。
接着就轮到了排名第三的坂垣次郎。坂垣次郎在国内被称为剃刀板垣,是个轻易不出手,出手必然战无不胜的家伙,他的功力还远在千部隼人之上,是一个传说级的人物。
然而,一天深夜。那个小鬼悄悄摸上岛来,不仅放火烧光了岛上的森林,还不知怎的,竟然把剃刀板垣这样的近乎神级的人物给弄死了。这下子,对岛上浪人士气的影响几乎是灾难性的。
为了重整旗鼓,挽回颜面,森野太郎认为自己有责任担起重担来。他必须要出马,首先找到那个小鬼。只有击杀了他,带着他的头颅回来,才能整顿士气,率领浪人们进一步夺取大陆上的土地。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和田中两人都没有见过那个小鬼,更不用说了解他的长处和短处了。他到现场去看过坂垣次郎的尸体,发现他的两把名刀均已不见踪影,身上的护甲被砸得稀烂。那可是一件上等传说级护甲啊。
坂垣次郎的尸身被打的血肉模糊,但是真正致命的伤口在他的咽喉。咽喉是被对手用利器洞穿的。能够这样杀死板垣,说明他的对手没有取巧,而是在实打实、硬碰硬的公平决战中完胜的。
那个小孩子当真会有这样的实力么?只要想到这一点,无论谁都会理解田中川造的担心。
森野太郎离开田中的那间黑屋子以后,就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缓慢而细心地穿好铠甲,系好护手,带上自己心爱的一长一短两柄战刀,戴了一顶宽大的斗笠,默默地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他来到海边,上了武士们出海打渔的船,一言不发地随着他们出发了。出海前,他并不打算让任何士兵认出他来,所以还特地在脸上蒙了一块遮阳布。他要带回那个小鬼的首级,让士兵们为之震惊。但是如果他出现了意外,不能回来了。至少不会再士兵们心中产生更加影响士气的恐慌。他和田中川造两个人平时几乎不与士兵接触,所以他如果长时间不在的话,士兵们是很难有所察觉的。
当小船划到离小岛很远的地方的时候,他命令划桨的人把船划向仙女岛。船上的人都不认识他,他们担心过于靠近多果渔村的话,会遭到那些村民们的追击的。而且一旦村民们发现他们有船,说不定又会搬来官兵烧他们的船,袭击他们这个岛子的。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不肯朝那个方向划去,并且怒吼着对森野拔刀相向。
当然,他们根本就不是森野的对手。森野赤手空拳,那些人连他是怎么出招的都没有看清楚,就被一一卸了关节,瘫倒在甲板上。划桨的人畏惧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只好将船摇向多果渔村方向。
森野太郎在远离多果渔村的一个偏僻的角落上了岸,就放了那艘渔船回去。他不知道去哪里打听那个孩子的去向。但是他在洛铭杀死剃刀板垣的那个夜晚,远远看见过飞虎队的制服。他于是想:既有军队,就不怕那小子能躲到哪里去。他言语不通,无法跟人交流,只好扮作智障的乞丐,四处乞讨。
经过一段时间的流浪,他终于学会了一些当地的简单的对话。并且搞清楚了夜郎山一带是飞虎队的大本营,洛铭和一些官兵们经常在那里面的山谷里渡劫。只要躲在这附近的山里耐心地等待,迟早会碰上那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