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捉起睡衣走进许佑安的卧室,将门反锁上,然后着手脱掉自己的外衣。换好睡衣以后,我又趁机参观了一下许佑安的卧室。他的卧室干净得让我想放火把自己的屋子烧了,一张硕大的双人床被铺得像宾馆客房一样整洁,书桌上端正地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只台灯,几本书码放得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我随手翻了翻,都是那种看完一遍也复述不出来书名的经济类的书。书桌和墙壁的把角有一个银质的相框,我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小时候,我们五个人的照片。我已经不记得是在什么情况下拍摄的,离镜头最近的地方是我和许佑安,我猜当时我们一定又在拌嘴,因为我赌气地将头别过去没有看镜头,而许佑安则是一脸洋洋得意。后面的林蔚拉着我的胳膊,像是在安慰我。陶雨带着许少清站在林蔚身后,一脸谦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拿着这张相片,忍不住笑了。我想回家以后我也得让我妈翻出小时候的照片来看看。
我正陷在怀旧的情绪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许佑安敲了敲房门。原来许阿姨回来了,我连忙过去跟她打了招呼,许佑安的妈妈看见我之后,明显表现出难以置信地样子,然后十分迅速地对许佑安投去了一个充满警示意味的眼神,这让我有点尴尬,于是连忙看向许佑安,他也正看着我。
许佑安走到我旁边,对着许阿姨说:“妈,这是毕然,还认得吗?”
许妈妈的眉眼突然缓和许多,对我笑脸相迎,并热情地拉着我的手,“然然啊,都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许阿姨已经是短短一段时间内第二个说我女大十八变的人了,我刚才看许佑安桌子上的照片,真没觉得自己小时候有多丑。为什么苏铭的叔叔和许佑安的妈妈都要用这样的场面话来中伤我,真是令人不得而知。
许阿姨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个遍,最终目光定格在我胸前还没来得及扣好的睡衣纽扣上。许佑安连忙解释道,“今天我们在路上遇见抢匪,然然衣服蹭破了,刚刚正在里屋换衣服呢,我看您回来了就把她叫出来……”
许阿姨脸色一变,“抢匪?佑安你没伤着哪吧?”许阿姨关切地将许佑安的脸捧在手心里左看右看,我看着这一幕,深深地被震撼了。原来许佑安在家里竟然是大宝宝类型的。
许佑安僵硬地挣脱了许阿姨的魔掌,说:“没什么事。”
许阿姨依旧不肯罢休,“就你们两个人,然然还是个女孩子家,怎么就跑出去拦抢匪呢?多危险,要是伤着了怎么办?”许阿姨泪眼汪汪地看着宝贝儿子,“抢匪有几个人啊?”
我和许佑安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说三个,许佑安说,四个。
我在心里暗暗骂道,不是说好了三四个么,正常人第一反应自然是说三个,只有许佑安这种性格怪戾的人才会说后者。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生生被我们两个人撞错。不过许佑安反应倒快,一巴掌向我拍过来,“你当时吓傻了,又被人打晕了,是四个人。”
我没说话,低头磨蹭着脚尖,默默地吃下这记闷亏。
许阿姨确保许佑安毫发无伤后,心满意足地打发我们去睡觉。她对许佑安说:“去把客房收拾出来让然然睡吧。”
许佑安说:“让她睡我那屋,我去客房吧。”
许阿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许佑安。我站在一边有点尴尬,连忙阻止,“不用不用,我睡客房我睡客房,睡地铺也行!”
许佑安十分不容置喙,“你别跟我争,就去我屋里睡。”
我也十分坚持,摆出死都不会去睡的架势。
许佑安对他妈妈说:“然然怕热,客房的空调坏了一直没修,让她睡我屋里。我不开空调也可以。”
最终,许阿姨可能也觉得尽管护犊子心切,但还是要照顾客人的感受,于是没再说什么,从储物间里找来新床单替我铺上。我一直在旁边手忙脚乱地帮衬,却总是把许阿姨刚铺平的角又弄起褶皱。如此往复数遍,我终于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表示不再捣乱。
目视着许佑安的妈妈为我铺好新床单后,我就去刷牙洗脸了。新牙刷很坚硬,我的牙龈好像被磨出了一点血,因为不太好意思提出洗澡这样的无理要求,于是我将毛巾沾湿,擦了擦身体,又将脑袋钻到洗手池,拧开水龙头冲了一下头发。
因为这是实在是太有难度,而且水温实在叫人太难以忍受,于是我的进程十分缓慢。我刚刚冲好头发,用擦脸毛巾将头发包起来,就有人来敲洗手间的门。洗手间的门上有一扇很大的磨砂玻璃,于是我可以从敲门者的身形判断出他就是许佑安。
我打开门问:“怎么了?”
许佑安站在外面,狐疑地向洗手间里张望,我以为他在找东西,于是让开身腾出空间来让他看个够。没想到他竟然用一副欠揍地表情问我,“你听说过浴缸吗?”
我不明就里的怔了怔,然后点点头。
他又问:“那见过吗?”
我又点点头。
他三次发问;“那用过么?”
这时候我已经在想许佑安是不是又在使诈,说不定这是一个脑筋急转弯,想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破绽,于是准备再等等看,先据实以答,“用过。”
许佑安抬起食指指向洗手间的浴缸,缓缓说:“那你洗澡干嘛不用浴缸?”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我强压着被愚弄的愤怒说:“……我不好意思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