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让她来给我们家送饺子,那天是三伏的第一天,按照习俗应该吃饺子,我们班主任显然是一介豪爽之流,因为晚饭她给我吃的是包子。我妈笑逐颜开地接过饺子,对林蔚说:“回家替我好好谢谢你爸爸,我都忘了今天是三伏天了,然然这孩子叫人不省心,每天要跟照顾小祖宗一样照顾她,忙得我都给忘了。”
我默默地想到,如果把我寄放在别人家算是照顾的话,那赵岚女士对我的照顾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林蔚乖巧地答了我妈两句后,突然高分贝地惊呼一声,“然然,你怎么了?”我一边思索“我怎么了”这个问题,一边目视着林蔚走到我面前,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一下我的鬓角,然后摊开来,借着客厅的灯光,我分明看见她的手上有血迹。
“然然,你流血了!”我说过了,林蔚一向慢条斯理,可是此刻她吓得脸都白了。
我说,你确定那是我的?
她转头对我妈说:“阿姨,然然流血了!”
赵岚女士从容地走过来问我:“你流血了啊?”然后走进卧室找碘酒。
林蔚凑过来掀开我的头发,又一声哀呼,“阿姨,快带然然去医院吧,她头破了!”声音之惊悚,吓出我一身鸡皮疙瘩,我反过来安慰林蔚,“没事,你别紧张,我没觉得疼啊……”
林蔚急得眼眶都红了,“阿姨,阿姨!真的,然然头破了,您快带她去医院吧。”
她的表情很逼真,不得不引起赵岚女士的重视,于是我爸妈和林蔚,一路护卫着我来到了校医院挂急诊。
果然,我的脑袋真的破了。
医生说,我的伤口不长,缝一针就可以,可是伤得很深,所以会很疼。
林蔚在一旁心急如焚,一直拉着我的手,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说:“然然,你坚持住。”
缝针之前,医生为我打了麻药。虽说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根据规定还是谢绝一切家属陪同的,可惜所有人都拗不过林蔚执意要在一旁陪伴我的请求,只好把她留在我身边。当时我的麻药已经起了一些作用,我感到双臂发麻,可是头脑却清醒地很。
我安慰她说,“林蔚,我没事啊,你先出去吧。”
林蔚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这令我很感伤,因为我并没有感到自身有如此强烈的痛苦,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诚然辜负了她的泪水。
医生让我来到一个小型洗手池边撅着屁股站好,然后开始缝针。
缝针的时候我才确实感觉到疼痛,我瞪着自己的血顺着发丝流进水池,心想,该死的麻药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我还能真切地听到林蔚的哭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大概在我站得腰酸背疼双膝发软的时候,医生说,好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