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娘亲的惨死,给幼小的宁真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她的两个嫂嫂在去吐六于的路上因不堪羞辱自尽了,三岁的侄儿也被一刀砍死,一夜之间,所有的亲人都没了,她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南铎把她扔到了羊圈,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侄女,他的意思是宁真现在还小,就算嫁给儿子,也不能立刻生下子嗣,可是自己又不能白养着她,干脆扔到羊圈放羊去,养大点再成亲。
宁真给南铎放了一年半的羊,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受人欺负羞辱,这对自尊心极强的宁真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终于在一天深夜,不堪折磨的宁真从马厩偷来一匹小马,骑上它逃离了吐六于。在她给南铎放羊的一年多时间里,萧霍曾来找过她数次,他听说宁真被抓来了吐六于,先后六次来找南铎要人,可南铎每回都是装傻充愣,矢口否认宁真在部落里,说她早就死在吐尔查哈了,要找人,就去满堆的尸体里找吧。
对于南铎蛮不讲理的态度,萧霍当然愤怒不已,可没有证据,他拿南铎也没办法,只得一次又一次往吐六于跑,南铎对萧霍自是恨得牙痒痒,好几次都动了想杀他的念头,但转念一想他是太后的亲哥哥,皇上的舅舅,背景太大,杀了他,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于是被萧霍逼急的南铎从一堆尸骨中找出一副孩童的骨骸,告诉他这就是宁真,还扔给萧霍一个玉簪,萧霍看着这个熟悉的玉簪悲痛不已,这是当年他与土不其定亲之时赠予宁真的信物,也是他已故爱妻的贴身之物,事到如今,他就是再不信也没用了,从吐六于领回宁真的尸骨失魂落魄回到了临潢府。
再说宁真好不容易逃出了魔窟,骑马在草原上没有目的的狂奔了百里,最后体力不支昏倒在路旁,被路过的幻影门青龙堂堂主黄霑救起,黄霑见小姑娘孤身一人倒在路边,对宁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又是给她买新衣服,又是给她买好吃的,还贴心的问她是哪里人,家在何方,为何会昏倒在路边,当得知宁真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时,还顺势流下了几滴同情的泪水,大骂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宁真被当作牲畜一样虐待了一年多,终于再次尝到了被人疼爱的滋味,委屈地哭了,黄霑像个父亲似的安慰着哭泣中的宁真。
不过半天的时间,黄霑便取得了宁真的信任,也了解了她为何会晕倒在路边,当他无意间听到宁真是萧琰未过门的妻子时,心中大喜过望,想不到自己此次之行竟有意外收获。幻影门与萧霍积怨已久,萧霍身为辽国的辅助大臣,为了国家的经济繁荣,他上书辽穆宗,希望皇上效仿唐代政策,进一步加强对与国计民生息息相关的茶、盐、酒等物品的管理和控制,禁止私人自由经营,改为官方兜售,其中尤以对人们日常生活所必需的食盐的控制最为严格。萧霍的主张对辽国的经济有利,作为皇帝,耶律璟何乐而不为,二话不说大笔一挥便准许了萧霍的奏章,并让他全权管理此事。
萧霍得到皇上的亲许,当天便带领手下查封了临潢府内最大的食盐兜售店万利商号,这个万利商号是幻影门门下的产业之一,幻影门凭借自己黑帮的背景,靠打压恐吓其他商人渐渐垄断了临潢府的食盐市场,因其不仅有黑帮势力,在朝廷上也有靠山,这让那些被欺负的商人是敢怒不敢言,幻影门低价从盐贩那里收入私盐,然后以三倍的利益高价卖出。
盐,作为人体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质,它不单单只是调味剂,一个人长时间不吃盐,会导致食欲不振,四肢无力,眩晕等现象;严重时还会出现厌食、恶心、呕吐、心率加速等症状,人可以不喝茶,不喝酒,但不能不吃盐,可是现在盐的价格比往常多了整整三倍,还只有一家兜售,一时间整个临潢府的人是怨声载道。
幻影门敢这么做,除了自己底子硬,更重要的是有宰相在背后撑腰,南宫墨背地与阿不修石达成了联盟,每年万利商号的盈利之中有五成都归在他的名下,前提是阿不修石得保证万利商号在临潢府的运营安全,阿不修石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对这送上门的银子他岂有拒之不收的道理。
幻影门的举动,不光让百姓民怨沸腾,连辽国的贵族都看不下去,大臣们纷纷上书给皇帝,但那些奏章还没递到耶律璟的面前就被宰相半路拦截了下去,萧霍见呈给皇帝的奏章迟迟没得到回复,一抬脚跑到太后妹妹那里告状,由太后出面去找皇上说,这招还挺有效,耶律璟听了母亲的劝告,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一炷香的时间给了舅舅,并准许了萧霍的政治主张,这连阿不修石都没有想到,眼看到手的买卖就这么溜走了,他心中对萧霍的恨意可想而知。
万利商号才开了半年,就被朝廷查封了,萧霍从商号的库房中查获了走私的私盐高达上万石,数目之大让前去的官军们大吃一惊,萧霍当即下令将库房的私盐按照以前的价格卖给老百姓,从今往后不允许私人兜售茶·盐·酒等违禁物品,否则按军法处治。
万利商号开业的半年,幻影门除掉打点宰相的银子外,纯利润是三万两,如此大的经济利益岂能让它溜走,萧霍的政策给了南宫墨当头一棒,自己现在是银子没了,连货物都丢了,只得下令召回临潢府内的所有幻影门手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这次事件,在南宫墨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一心想着如何除掉萧霍这个眼中钉,而这时黄霑带到他面前的小女孩,让他是如获至宝,也使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报复计划,用心培养宁真,让她替幻影门除掉萧霍!他一面让人教宁真武艺,一面给她灌输萧霍就是杀害她亲人的幕后黑手,让宁真震惊的同时又对萧霍痛恶不已,想不到一向最疼爱自己的萧伯伯,竟会是害死爹娘的凶手,他跟爹不是最要好的兄弟吗,他不是还想让自己给他做儿媳妇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是假的,兀崎哥哥也是假的,亏她还一心想着去临潢府投奔萧家,自己若是去了,怕是会得到与爹娘同样的下场。
南宫墨凭着自己出色的口才弯曲事实,口若悬河,把萧霍说成了一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无耻小人,临了摆出一副侠义之士的姿态,表示愿意收留宁真,并保证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她。经过南宫墨八年的“用心调教”,让原本单纯善良可爱的宁真渐渐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残酷无情,视生命如草芥的职业杀手。
在宁真十五岁的时候,南宫墨收她做了义女,给她起了一个汉人名字:水笙儿,宁真也就成了南宫狱痕名义上的妹妹,宁真从进入幻鱬堡就与南宫狱痕形影不离,虽然她变成了南宫墨的义女,但依旧喊南宫狱痕少主。宁真是契丹人,从小在草原长大,骑马射箭是她的强项,现在有了南宫墨的栽培,她的武功更是节节升高,每天勤加苦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到辽国找萧霍报仇,这一天,她一等就是八年。
“笙儿,你记住,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八年你都等下来了,还急于这一时吗?越到关键时刻越要沉得住气,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赔进去”“少主,我听你的”笙儿静静地望着南宫狱痕的背影,眼里满是爱意,她喜欢南宫狱痕,但又不敢把心思吐露出来,她是南宫墨的义女,从情理上说,是南宫狱痕的妹妹,汉人是非常注重礼仪风化的,即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了影响,也不能在一起,笙儿之所以能留在义兄身边,也是因为南宫狱痕仅仅把她当作妹妹,当作手下看待而已,对笙儿来说,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少主,咱们这次出来也有段时间了,要不要派人送信跟门主通报一声,免得门主担心?”一直站在南宫狱痕身后没吭声的冷爵开口问道,冷爵,是西夏人,幻影门圈养的死士之一,他是从幻影门上百个死士当中精心挑选出来陪伴少主的,跟在南宫狱痕身边也五年了,他是三人中年龄最大,武功最好的,也是三人当中最沉默寡言的一个。
“少主又不是头一回离家,义父早习惯了,还用得着你去通报?”笙儿瞪眼冷爵傲娇地说道。“笙儿说的有理,爹若真的有心找我们,早就派人来了,也不会任留我们在外游荡这么久”南宫狱痕从窗前走回到桌前,把玩着桌上的砚台说着。“少主,属下的意思是,年关将近,您不回去陪门主过年,是不是有点,有点。。”冷爵看眼少主,没有再说下去。
“我没说不回,怎么着也得等大会结束之后,我总不能看着咱们的蜀香楼眼睁睁被人拆掉吧,大会一结束,咱们就启程返回沈州,都别愣着了,笙儿,你该去为明天的大会做准备了”“少主,你明天会去林场看我的表演吗?”笙儿看着南宫狱痕期待地问道。
“我一不是契丹人,二不是皇亲国戚,哪有资格去参加大会,不过,我会在心里为你加油的,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南宫狱痕宠溺地摸摸笙儿的头,让她顿时心花怒放,害羞地跑了出去,心狂跳不止。南宫狱痕最擅长地便是抓住对方的弱点,投其所好,为他所用,他跟笙儿相处这么多年,义妹的心思他当然知晓,可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契丹人,对笙儿的情义,是不拒绝,也不接受,时而冷淡,时而热情,尺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让女人对他又爱又恨不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