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带着叶泽在城内一路狂奔,不一会便来到了蜀香楼的门前,此时正是蜀香楼的闭门休息时间,整个大堂内只有两三个打杂的下人正拿着抹布擦拭着桌椅板凳,萧琰和叶泽把马栓在蜀香楼门口的拴马桩上,两人快步走了进去。“呦,小王爷,您怎么这时候来了,咱们还没开门呢”一个下人看见萧琰进来立即上前对他恭敬地说道。“少废话!快让你们老鸨蕙娘出来见我!”萧琰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怒气冲冲地喊道。
那个小杂仆看萧琰脸色不对,一刻也不敢耽误,扔下手中的东西便往楼上跑,不出一刻时,就见蕙娘急色匆匆地从三楼跑了下来,衣襟凌乱,头发零零散散披在身后,眼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刚起床。做她们这行的,都是晚上活动,白天睡觉,慧娘昨夜陪着西域来的几个客商喝酒聊天听曲,直到寅时二刻才回房休息,刚躺下没两个时辰就被下人喊醒了,一听到萧琰来了,吓的披上外衣就急忙往楼下跑,萧琰此时前来准是为了柔湘的事来的.
“哎呀,小王爷,您怎么来了?富顺,还不快给小王爷看茶,要上等的望海茶!”“是,老板娘”。“茶就不必了,本王没那闲工夫喝,柔湘呢,让她出来见我!”“小王爷,柔湘姑娘病了,在屋里躺着呢”“病了?明天大会就要开始了,她这时候给我病了,嗯??”萧琰强压着心里的怒火瞪向蕙娘。
“小王爷,您先别急,柔湘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不信您去问弘毅堂的赵大夫,是他亲自来给柔湘把的脉看的病,真是病了”蕙娘胆战心惊地看向萧琰,心中惴惴不安。“我不管她是真病还是装病,明天,都得给我按时登台,武提拉那大会,是我们契丹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皇上点名要她跳开场舞,那是她莫大的荣幸,定金你也收下了,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明天演出,这时候你跟我说柔湘上不了台,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萧琰一掌拍在桌上,叶泽见主子发怒了,立刻拔出手中的刀架在了蕙娘的脖子上,怒目圆睁看着她。
“小王爷!您饶命,饶命啊!不是我不让柔湘上台,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误了您的大事,您念在我们也算老相识的份上,饶我一条命吧,小王爷!”蕙娘两腿直打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着萧琰,一旁的下人看到这副场面也吓得不敢躲在一旁不敢吱声。“现在不是我饶不饶你,而是皇上不肯饶你,你连他的意愿都敢违背,这事要是传到宫里,别说你性命堪忧,就是你们整个蜀香楼的人也是难逃一死!”。
“小王爷!您可得救救我们啊小王爷!”蕙娘扑通跪在萧琰面前嚎啕大哭,拉着他的裤脚声泪俱下,她名义上是蜀香楼的管事,实际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傀儡,真正的幕后老板另有他人。
“小王爷!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小王爷!奴家不是故意跟皇上对着干的,实在是情有苦衷,都是柔湘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时候病了,害的整个妓院的人都得陪她搭上性命,小王爷,您一句话,我立马让人把柔湘抬下来交由您和皇上发落,小王爷!”
“你现在就是把她千刀万剐,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明天大会就要开始了,你说怎么办吧!见不到人,你以为皇上会轻易罢休吗??”“小王爷,您看这样好不好,咱们蜀香楼不止柔湘一人会跳舞,萩洛的舞艺也不逊色,不如,就让萩洛代替柔湘上台,您看可好??”“哼!你当是商人做买卖,允许你讨价还价?皇上要的是柔湘,不是萩洛!”萧琰腾地站起身,一拳下去,就把桌子砸出个大洞,可见是气的不轻。
蕙娘是头一回见萧琰发这么大的火,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中对柔湘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要不是那丫头,自己又怎么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死丫头,你给老娘等着,等小王爷走了的,看我怎么折磨你!楼下的争吵声也引来了其他下人的注意,他们有的站在楼梯角落,有的蹲在柜台后面,倾听着大堂内的动静。“本王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把人送到斯善查布林场,否则,就率军踏平你蜀香楼!!哼!”
萧琰留下这句话,疾步走了出去。蕙娘看着他的背影,心如沉石,一个时辰,我上哪去找人啊,要是找不到替代柔湘的人,就全完了。“老板娘,老板娘!”下人看萧琰走了,慌忙跑上前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蕙娘,一个个面如土色。
“王爷,我们就这么走了?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本王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超过一个时辰人还未到,你就率领一个营的人把这蜀香楼给我拆了!”“是!”
萧琰解下绳子纵身坐在了马上,“爷,咱们现在是回林场,还是去哪?”“在回林场之前,本王想先回府一趟,叶泽,你去镇北大营,看看耶律王爷在不在那,见到他就让他速回林场,我随后就到”“是,王爷”。两人在蜀香楼门前简单说了几句,便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反方向而去。
“老板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柔湘上不了台,小王爷不会饶了我们的”“是啊,老板娘,我们就剩一个时辰了,一个时辰后,柔湘要是去不了林场,我们,我们可都要陪她一起死了!老板娘!”几个人围着蕙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那帮契丹人向来是说到做到,说一个时辰,晚一刻时都不行,柔湘病成那个样子,铁定是上不了台的,那他们,岂不是注定要命丧于此?“老板娘,趁着契丹人还没来,要不我们收拾东西赶紧跑吧!”
“对啊!我们跑吧!呆在这迟早会被抓走的!”“我不想死!马上过年了,我还想回去陪我爹娘呢,我不要死在这!呜呜呜呜”“你别哭了,你一哭,我都想哭了,呜呜”几个小丫鬟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着,可越安慰越乱,一时间是哭的哭,闹的闹,吵的吵,整个大堂都沸腾起来。
“好了!都给老娘闭嘴!”蕙娘一声大喝,人们立刻安静下来,“谁再给我多说一句,老娘立马把他嘴撕下来!契丹人还没来呢,一个个嚷嚷什么??”“老板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大夫接着给柔湘治病了,她不上台,我们都得死!富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去!把临潢府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花多少钱都行!”
“哎!”富顺得了令撒丫子跑了出去。“你们几个也别闲着,去收拾东西,准备随时出逃”“是!”“都各自忙去吧,动起来,跑起来!”蕙娘打发走下人,赶紧拔腿往楼上跑去,进了房间立即把门从里面栓的死死的,拿出行李囊,掏出首饰盒,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倒了进去,又把绫罗细软包好一并放入囊中,她在这忙着收拾东西跑路,竟一点没察觉到身后有几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宁阁主这么急着是要上哪去?”冷冷地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戴着遮住半边脸的面具,如利刀雕刻的下巴冰冷而尖锐,一双眼睛深邃如潭,一眼望不到底。他的两旁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青衣,女的一身白衣,都同他一样,戴着面具,脸上也是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啊!少门主!!”蕙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来人,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头上汗水直流,少,少门主怎么会在这?自己明明把门栓好了,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蕙娘,本姓宁,是江湖黑帮幻影门海棠阁的阁主,这个身份,只有蜀香楼的龟公一人知晓,其他人并不知情,在他们眼里,蕙娘就是这蜀香楼的老板,蜀香楼,是幻影门安插在临潢府的一个分部,它的幕后老板正是南宫墨。刚被蕙娘称作少门主的男人,便是幻影门苦苦寻找的少主:南宫狱痕。
“属下见过少门主!属下不知少门主前来,未曾出门迎接,属下罪该万死!”南宫狱痕没有说话,扫视了房间一眼,走在桌边坐下,一旁的女子立即为他捧上了一杯热茶,蕙娘没有听到少主的指示,也不敢擅自起身,只得乖乖地跪在地上。半杯茶下肚之后,南宫狱痕才抬起头瞥了眼地上趴着的人,幽幽地说道“起来说话”。“谢少门主!”蕙娘爬起来走到桌前身子笔直地站在那,
“宁阁主这么急着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可是要携财物逃跑??”“属下不敢!属下对幻影门是忠心耿耿,沥胆披肝,绝无二心!少门主,您就是借我几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啊!少门主!”“你对幻影门怎样,本少主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蜀香楼的账目每年都会无缘无故的少那么几百两甚至一千两银子,那银子去哪了,都藏到你的口袋里去了吧!”砰地一声,只见刚还握在南宫狱痕手中的茶杯瞬间就被捏成了碎片。
“属下该死!是属下见钱眼开,迷了心窍,才在账目上做了手脚,属下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少门主饶命,少门主饶命啊!”“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这么多年为了蜀香楼兢兢业业起早贪黑,本少主也不会为了那点小钱就要你的命的”。
“谢少主,谢少主!少主大恩大德,属下一定谨记于心,永世不忘!”“你最好别忘,以后,也给我收起你那点小聪明,这些年,我之所以没戳穿你,就是因为你还有价值,还能被本少主所用,胆敢有下回,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属下今后一定用心辅佐少主,誓死效忠幻影门!”
“一个刻时前,从你这出去的两个人是什么人?”“您是说北院王府的小王爷?”“他们是北院王府的人?”“是,他们一个是北院王府的小王爷萧琰,另一个是他的贴身护卫,叫叶泽”“他们这么早来这做什么?”。
“大概二十天前,萧琰来找我,说是今年的武提拉那大会,皇上指名要柔湘来跳开场舞,让我们早早做好准备,并提前付了我一半的定金,可谁曾想,临到大会开始,柔湘却感染了风寒,且一病不起,我差人去告知萧琰,他听后大怒,来找我要人,他还让我一个时辰内把柔湘送到斯善查布林场,否则,就带人踏平我蜀香楼,把蜀香楼上上下下杀个精光,少门主,您可得救救我们啊,少门主!”
“那个柔湘,现在在哪?”“在她自己房里躺着呢,跟个死人一样,连句话都说不利索,翻个身都困难,明天大会就要开始了,您说这可怎么办啊”“不就是个歌姬吗,没了柔湘,难道他们大会就不开了?”“话是这么说,可柔湘,是契丹皇帝亲口点的,耶律璟是出了名的暴君,惹恼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狱痕站起身在房里冥想了一会,对蕙娘说道“那个萧琰,此刻在哪?”“应该是去林场了”“你立刻去安排辆马车,送我去林场,本少主要去会会这个萧琰!”“是!”蕙娘从房间出来,如释重负,小跑着奔下楼去往马厩。
“笙儿”南宫狱痕扭头唤向一旁的蒙面女子。“是,主子”“好好打扮一下,一会儿随我一同前往林场”“是”。南宫狱痕在心里探口气,静静走到窗边,推开紧掩的窗户,拿下脸上的面具,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屋里浓重的脂粉味让他厌恶不已,调整好气息,南宫狱痕眺望着远处的风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