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腻的温水逐渐的上升,尹夏侬清醒了下,洗了个脸,而后关上开关,从水中走了出来。
她褪下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换上顾铭倾为她准备的衣服和巨大的浴巾,重重包裹起来。她发白的葱葱玉手。
打开门,顾铭倾坐在沙发上,手上的烟蒂已经快到尽头,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烟草味。他一向不喜抽烟的,除非是在极其烦闷焦虑时。
上一次,是在温泉晕倒后,他站在房门外不停地抽了一颗又一颗。
这一次,他熄灭了火,起身朝她走来,在触及她还在滴水的秀发时,转身取来了吹风机,仔细地为她吹干头发。
他看着狼狈却倔强的女人,恨不得将她生生地揉入怀中,再不放开,可那种情绪在触及她冷清的目光时,戛然而止。
“夏侬,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云淡风轻的,仿佛眼前是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就会碎。
她抬起眼,又沉沉地落下,隐忍着,只吐出浅浅的几个字。
“我要离婚。”
他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继续为她吹着头发。“为什么?”
她离开他时,那么决绝,是因为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季泽洛不一样,他给了她婚姻,给了她幸福,还要怎样呢?
曾经,李曼宁也问过她,会不会离婚。
不会。除非,我爱上了他。
因为无心,所以可以忍耐,可以为了婚姻而迁就许多,包括曾经她大度到不在意何璇瑄和他再见面。
可是不知不觉中,这样的大度突然消失了。
原来的麻木不仁,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心痛。
尹夏侬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我要离开他。”
那种笑容,苍白无力到了极致,即便是笑,也是撕心裂肺般的感觉。顾铭倾也不再问,而是坐在她身旁,温柔地问道,“跟我去美国,好吗?我会陪着你,把不愉快的一点一滴都忘记。”
“好。”一片恍惚中,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情绪。
头好痛。昨晚,似乎吃完饭后就开始迷迷糊糊,整个人都变得昏沉无力,连怎么上的床都不记得了。
睁开眼,强迫自己用最快的时间清醒,转过头,在看清床边人的脸后,他的眉倏地皱起,透着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在这里?”
才过了几秒钟,季泽洛便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回想起昨晚那突如其来的昏迷,加上眼前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事实。
他被算计了。
凌乱的衣物,裸露的身体,此刻的他如警惕的豹子一般,一触即发。
何璇瑄揉了揉眼,起身时带着一丝羞涩。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和她却是很久没有赤裸相见了。
“说,怎么回事?”
何璇瑄有些胆怯地低下头,柔声说道,“昨晚我来找夏侬,结果发现你一个人倒在房间门口,我便将你扶起来,没想到你居然醒了,还把我……”
她突然停下了口,留给他一片遐想。
可她错了。季泽洛并非是十八岁****的少年,也不是当年那个无条件信任她的傻瓜,他是季泽洛,没有人的把戏可以逃脱他的双眼。
“是吗?”冷漠如冰,这样的口气,让她浑身起了寒战。
他迅速地穿好衣服,站在她面前,没有丝毫的怜惜,“立刻,滚出这里,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若是她晚出去一秒,说不定他就会抑制不住自己掐死她的冲动。
“泽洛?”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仿佛说出那话的人不该是他一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温泉里,他不在乎她,只守在尹夏侬的身边,那时她就该知道,过去就是过去了,什么也不是。
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会决绝到这个地步。之前的那自欺欺人的幻想被彻底打碎,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笑话。
低贱,可笑。
她颤抖着穿上衣服,抑制不住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却得不到他的半点关注。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啊,只要她一落泪,他就会心疼地抱住她吻住她。
什么都变了。
在这里,她什么都不是了。
季泽洛冷眼看着她,“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他极少将话重复两遍,这一次,是真的厌恶到了极点。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夏侬应该已经看到了,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一想到这儿,他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拿出手机打给罗幽,解决眼下的问题。
“罗秘书,帮我找个保姆,然后立刻到我这儿来,我要彻底清洁。还有,以后每天两个小时的家政也要换人,帮我找一个可靠的。”
“是,总裁。”
他大步走了出去,不想再多看一眼那片肮脏的狼藉。他和尹夏侬的房间,不该出现第三个人。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一定要立刻找到她跟她解释清楚。
下了楼,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份文件,也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放的。
季泽洛走近拿起一看,醒目的几个大字立刻让他眯起了眼,恨不得将一切撕个粉碎。
离婚协议书。
谁准的,谁说要离婚的?
那个可恶的女人,就因为看到一个早已设计好的画面所以不听他解释就要离婚吗?她把婚姻当什么?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吗?
尹夏侬!
他曾经以为她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女人,没想到,她竟是最愚蠢的。
季泽洛懒得去看其他内容,下一秒,那份原本完整的纸便已变成碎片,和碎纸机的效果有一拼。
想离婚,没有那么容易。
他奔出别墅,开着他的宾利瞬间消失在了这里。尹夏侬,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告诉她,他不会离婚,永远不会。
一路飙到青城,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二十二层,不顾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苏晨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哪阵风把季总吹来了?”
十有八九是阴风。
“尹夏侬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