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子见小六拍过的桌子,立刻起了裂缝,这是上好的硬木做的桌子,能拍出这么深的裂纹,当真是功夫了得。老妈子使了眼色,让角落里的力士们留着眼,这边堆了笑,迎到小六身边,给他们三个都斟了热茶,“这位爷也别动气,我道爷是初来,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境况。要说晴岚静蓉,已是我们阁里的四位红人了,还有夙雪青萝两位,今晚都已经有主了,爷是晚了一步。”
“我家公子就喜欢这四个人一同作陪,要是不能如愿,公子不高兴了。我就掀了你们这宿云阁的顶。”小六端起茶水,侧手一倒,隔得最近的那个力士,便轰然倒地了。另几个力士要上来,小六从茶盘里随手抓了几个果子,也仍是慵懒的扔出去,那几个力士就前前后后都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老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功夫,还没见出手,就撂倒了七八个彪形大汉,大厅里的人也乱哄哄的吵起来,走的走,躲的躲,片刻间就散的清净了。
老妈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给小六扇着风,一边看向苏晓,“这位公子,看来也不是不明理的人,公子若是喜欢,明日我自然叫四位姑娘亲自到府上致歉,还请公子高抬贵手,让我们好做生意。”
苏晓还没来得及开口,莲心先沉了声音,冷冷说,“你什么身份,也配跟我们公子说话?小六,还不拔了她的舌头,还公子清净。”
楼上一位女子,袅袅娜娜的下来,细声娇气的说,“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
苏晓一眼就认出那女的来,就是她在猪大头家养伤的时候,跑去猪大头房间里闹的那个素儿,她主子冒充紫苏,苏晓还没空理会,这会倒好,真是冤家路窄。
苏晓站起来,压低声音,对那女人说,“叫你们主子出来伺候。”
素儿水一样的迤逦,扭到苏晓身边,打量了他一番,拿手里的扇子遮了半张脸,媚眼勾着苏晓,“这位小公子好生眼熟,可是素儿有幸伺候过的?”
小六上前来,一把拉开素儿,甩到一边,“我家公子说了,让你们主子出来说话。”
素儿被小六捉疼了手臂,泪眼汪汪,躲到老妈子身边去,“你们这样不讲理,可别怨我们宿云阁不留情面。来人,放毒。”
话音一落,二楼上面就冒出几个青影,手里似乎是握着小袋子装好的毒粉。可惜还没来得及往下倒出毒粉,就让小六掷出的果子打倒在地,一个不剩。
素儿又气又急,“你们!你们!”
正到这里,忽然听见楼上一声大喊,“晓晓!你来啦!”
众人都往楼上看过去,只见三楼的雅间前面,结了彩带和红灯的阑干上倚着一个玉面黑发的少年,银簪束发,笑容明快,正抬着金丝绣边的兰陵暮色锦袖,朝苏晓招手,“嘿嘿,上来上来,我这儿有好吃的,快上来吃!”
不正是那个烦人精么!苏晓气得心痒痒,正要发作,狮吼功进入终极备战阶段,刚要发功,忽然见烦人精旁边又多出来一个人,柔红的光影下,那人袖扶阑干,素雪般的宽袖,白得格外耀眼。
李胤看苏晓的眼光就停在祝维摩身上不动,撇嘴指了指祝维摩,“晓晓,快上来,不然我会忍不住掐死他的。”
苏晓白了李胤一眼,带着莲心和小六上了楼去,老妈子使眼色,让素儿退下去,不要再生事,又吩咐人来把倒下的人都拖了出去,张罗着重新营业。没过一阵子,大厅里有又热闹了起来。
三楼的雅间外,莲心和小六一人守着一边。雅间的门闭着,也听得见里面拳头嚯嚯的响声和李胤惨痛的哀号。
“晓晓,你轻点,我身体才好,你要再把我打伤了,可就没人给你做好吃的了。”李胤在房间里上蹿下跳,躲避苏晓的围追堵截。
祝维摩坐在酒桌前,旁若无人,慢慢饮了一口茶,淡声道,“西蜀的麻婆豆腐着实难得一见,只可惜若冷透了,也就失了滋味。”
下一秒,祝维摩旁边就乖乖巧巧的坐了苏晓,祝维摩拿了一个象牙小匙递过去,苏晓嘿嘿的笑了一声,抢了小匙,把那盘麻婆豆腐端到面前来,一口一口舀着吃得无比愉悦。
李胤总算是躲过一劫,松了口气,也坐到苏晓身边,盯着她怀里那碗麻婆豆腐看,“好吃么,刚端上来,我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呢。”
苏晓白了李胤一眼,他立刻知趣的撇开眼,抓了一把果盘里的碎果仁,一颗一颗喂到嘴里,“祝维摩,你不是说这里的桃香酥好吃吗?怎么不见上桌?”
苏晓刚喝了一口热热的豆腐在嘴里,一听到李胤叫猪大头“祝维摩”三个字,那一口豆腐呛在了喉咙里,又辣又疼,咳得她冒出眼泪来。
李胤赶紧倒了一杯茶,送到苏晓嘴边去,苏晓喝了茶,总算是喘过气来,指着猪大头的鼻子问,“你叫祝维摩?当真叫祝维摩?”
祝维摩勾唇淡笑,抬眸看着她,眸间水雾渐起,“维摩乳名,小字宿梵。”
李胤替苏晓顺着后背,歪着嘴喃喃说,“其实吧,我也觉得祝维摩这个名字很难听,看你,吓得都呛着了。”
苏晓“啪”的一声拍在李胤的后脑勺,“你大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就为了吃什么桃香酥?你是要闹哪样?”
苏晓转而对祝维摩撇嘴,“还有你,祝……维摩,名字难听也就算了,性格不好我也忍了,你跟那个素儿的主子来往,何必要牵连这个白痴李胤,明知道他没脑子,你还骗他到这里来,要是皇上知道他身为皇子还逛**,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下场?”
“父皇这几天忙得觉都睡不了,哪儿有空管我。”李胤接过苏晓没吃完的麻婆豆腐,送了一勺到嘴里,连叫了几声“好香好香”。
苏晓气得脸都白了,几个拳头对付过去。祝维摩放了握在手里的冷碧碎纹茶盏,淡声道,“我也是应人邀约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