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竹林里边的鸡就开始打鸣了,扯着嗓门一连叫了好几声,把苏晓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去偷看祝维摩,他似乎还在睡,睡得很稳的样子。她看着他孩子一样熟睡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咯咯的偷笑起来,心里面有种甜蜜温暖的感觉。
苏晓忍着笑,伸出手指头来,伸到他的睫毛下面,从下往上拨弄,又从上向下拨弄,他的睫毛好柔软,摸起来细滑滑的。她玩够了睫毛,又把指头移到他的嘴唇上,指腹轻轻点在他的唇沟,柔软饱满的感觉包覆着手指,很舒服的感觉。
苏晓见他还是没醒,小小的贼心就泛滥起来了,她掀开被子,撑起身子来,把头移到他的脸旁,低低的看着他的唇。竹窗上并没有窗帘,透进来的晨曦正好落在他的唇边,将他杏色的唇色映衬得格外诱人。
她低下头去,离他的唇更近些,一双眼睛盯着他的唇仔细看,好像很甜的样子么。她极快的在他的唇上一啄,满足的偷笑起来。他似乎还是没醒,她又似乎没有尝到那唇的味道,又偷偷的把唇印在了他的唇瓣上。
她正眯着眼睛,忽然看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惊得她本来就很快的心跳就要冒到喉咙里去,她急忙要移开唇,却被他的手臂揽住了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按得更近。
他的舌轻快的撬开她的唇,还不等她反应,就探入她的口里,与她的舌纠缠在一处,叫她没有办法抵抗。她的小手不停捶在他的胸前,捶了几下,他放开她,轻声问,“睡得可好?”
她咬着嘴唇,红着脸点点头。
他轻暖一笑,坐起身来,将床头的衣裳一样一样取下,递给她,“穿上,我送你回去。”苏晓赖在床上不起来,缩到被窝里去,“你干嘛要养鸡,吵死了,我要再补一觉再起来。”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撑起身子坐到木轮车里,推动车轮到窗户前面,推开窗扉。外面果然有送玉在,送玉从窗户看进去,看到苏晓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赖床不肯起,捂着唇笑了一声,与祝维摩相视一眼,转身消失在竹林深处。
祝维摩转过车身,对苏晓轻声道,“这里不能久留,你该走了。”
苏晓从被窝里钻出来,抓了抓满头乱糟糟的头发,扯过衣服懒懒的穿好,跳下床来,专注的系衣服的系带,系带子这种事,苏晓最做不来,弄来弄去都弄不好。祝维摩行了车过来,将鞋子提了放在她的脚边,接过她手上的系带,很快便系了一个流畅的流苏结,一边柔声叫她,“把鞋穿上。”
苏晓点头,把脚蹬进鞋子里,打了个呵欠,“我已经连续两天睡眠不足了,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来,坐到我的车上。”他把车摆正,停在她面前。
苏晓看了一眼他的腿,撇撇嘴,横着坐了下去,虽然还是会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倒影着她的脸,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从远到近了,至少她向他告白了,至少他没有表现出厌恶她。
他侧抱着她,让她坐的尽量舒服一些,抽出一方丝帕蒙住她的眼睛,在后面系了一个松动的结,不会脱落下来,也不会勒住她的眼睛。
苏晓感觉到他的手拉起她的,绕在了他的脖颈上,她的脸又发烫起来,嘿嘿的笑。他们走出去了一段路,能闻到隐隐的竹子香气,她歪着脑袋问他,“祝维摩,你要是娶了我,我可能不同意你纳妾的。因为……我好像已经太喜欢你了,不能让你娶别人了。”
“你已说过这个,我还是一样的回答。”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苏晓点头,“那要是我没有办法,嫁给了李胤,你愿意给我做夫侍吗?”
“……”他沉默,不回答。
苏晓垂下脑袋,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样委屈你了,但是我没有把握能摆脱这桩婚事。这件事,好像没有我可以做主的余地。”
“你愿嫁谁,我无权过问。”
这一句又好像把他们的距离拉远了,她感觉他在把她往外推,心里酸酸的,“你要是说一句,叫我不要嫁给李胤,我或许还会挣扎一下,你既然这么不关心我嫁谁,那我就嫁给李胤好了,这样大家都开心。”
她原先也只是说了一句气话,是为了气他的。没想到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一本正经的跟她分析,“苏府的现状需要这婚事,李胤那边也只有靠苏家的力量,才有可能扳倒太子。若是太子上位,必然民不聊生。”
“人民大众的幸福就比我的幸福重要么?”她赌气,闷闷不乐的问他。
“你若不愿意嫁给李胤,也好。”
苏晓恨得牙痒痒,“你这到底是什么态度!嘴也亲了,也一起睡了,你就这么有意无意的打发我,把我苏晓当作玩具么。”
“不然呢?”他语气中带着戏笑,似乎是在逗弄她。
苏晓一点没听出来,火冒三丈,“我今天回去就跟爹爹说,我要嫁给李胤!等我做了王妃,再把你娶回去做夫侍,哼,到那时候你要是惹我不开心,我就拿家法伺候。”
“好。”
“你!”他好像永远跟她不在一个频率,她越是生气,他越是顺着她让她更生气,真叫人没有办法了。
苏晓撅起嘴,别开脸,不跟他说话了,免得还没出这个毛线银月就先让他给气死了。
祝维摩的车行了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他解开蒙住她眼睛的白色丝帕,苏晓四下看了看,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医馆门口。
她探头往里面望了望,没有看到暮雪那个妖男。他留的条子说,让她昨晚给她留门来着,也不知道他去了没,不过那小子机灵得很,发现她不在房里,应该就会走了。
苏晓定睛看过去,今天在那儿发牌子的,竟然是楚君。楚君似乎与她心有灵犀,也抬眼向她这边看了过来,苏晓急忙别开视线去。
祝维摩在一旁看着,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告诉她,出去左转就有一个雇车的地方,她可以去那里雇一辆马车回去,然后就进了医馆去。
楚君见祝维摩进去,又向门口的苏晓看了一眼,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
苏晓没有在医馆多留,去祝维摩说的地方雇了一辆马车,径直回了苏府。一夜没回去,还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大哥的灵堂昨夜应该要撤去了,灵牌在子时要归到宗庙里去,届时几位叔伯都应该到场了的,她是女的,除了祭祖的时候去宗庙磕头,其他宗庙活动一概不能参加,正好给了她一个避开众人眼目的借口。
她到苏府的时候,时间还早,府里面格外安静。她暗自庆幸没有人发现她夜不归宿,偷偷从小路绕过墨玉湖,回了小院子。
哼着小曲儿悠闲的迈进院门,就见爹爹和几位叔伯都在院子里面,表情各种严肃。苏晓心想,这下完了,被大众逮了个正着,完全是不给活路的节奏。
她埋着头,垂着手臂,小心翼翼的走到爹爹面前,向几位叔伯都问了安,几位叔伯面色尴尬,也不好怎么应她。苏晓当下就觉得情况不对,就算她夜不归宿,也不至于惊动这么多人到她院子来守着捉她吧。
她瞥偷偷看了一眼爹爹,苏锐正一脸的不悦,见她偷瞟过来,抬手指了指众人身后一个衣衫斜口,没有系腰带的男人,问她,“你房间里怎么会有男人?”
苏晓顺着爹爹的手看过去,暮雪正慵懒的靠着墙根,曲着一条腿,抱臂戏笑的看着她。这个死男人,竟然疲了她的鹿皮大氅,淡蓝长发散在身前,虚掩住敞开的胸。大氅下面只有一件单薄的中衣挂在他身上,身下是一条没有系腰带的中裤,脚上还蹬着她的一双绣花鞋,两只竟然是不同的花色和式样,半个脚裸露在鞋子后面,冻得红肿。
她看他时,他居然还恬不知耻的从大氅下伸出一只手,摇来摇去的跟她打招呼,宽大的袖子顺着手臂滑落下去,露出白皙的肤色,妖娆动人。
一院子的大男人都极不自然的避开目光,苏锐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把苏晓拉到面前,指着一大家子的长辈,低声吼道,“当着你叔伯的面,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赦是苏晓的大伯,也是一家之长,最终还是他呵呵一笑,替苏晓解围道,“三弟休怒,先让我与晓晓单独说两句。”
苏锐哼了一声,背过身去。苏赦拉过苏晓,拉到一旁,悄声问她,“晓晓别怕,大伯会替你做主,来跟大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晓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一个她也没料到过会出现的场面。暮雪个死妖精,到底要怎么样,竟然敢这样大摇大摆,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长辈面前,脑子进水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