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么李胤,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见不着你我会疯掉的。”燕七七拽着李胤的手不放,晃来晃去的耍赖。
“放手放手!”李胤甩开她的手,“要是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或许可以考虑下次去燕国的时候,跟你到那个什么山去看那个什么泉。”
“鸣沙山月牙泉!”燕七七高兴得快要昏死过去,手舞足蹈的跟李胤描绘那里的风沙是多么多么的厉害。
李胤点点头,“嗯嗯,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一百件也没问题!”燕七七呵呵的笑,眉眼弯弯。
这一边,苏晓上了祝维摩的马车,两个人坐在一排。祝维摩看着车帘外面,也不说话。苏晓就盯着放置在一旁的木轮车,心想如果也能治好他的腿,就更好了。如果有一天他们离婚了,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离开,不至于总是牵挂着他。
呃,还没结婚就想到离婚,这是什么逻辑。苏晓摇摇头,把这些杂念都甩出脑袋去,扭头去看祝维摩的侧脸,平静得像一片深海,又像一片高远的云,叫她不知道该怎么走近。
他忽然也转过眼来看她,四目相对,苏晓满眼的惆怅一下子被他捉得牢牢的,她躲也来不及,避又避不开,就那么被他直直看到心底去,脸一下子就涨红起来。
“想什么?”他问她,淡淡的。
苏晓摇摇头,连连摆手,尴尬的笑,“没啥没啥,对了……那个子君跟你很熟吗?你干嘛要送他车?”
“……子君,算是旧识。他喜欢,我便送了。怎么,替苏瑾吃醋?”
苏晓真心没料到他开起玩笑这么得心应手,一连咳了两声,小声嘀咕,“……这是什么节奏,我要跟我未来的男嫂子结婚了吗?呃,感觉好诡异。”
他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竟然以为我喜欢苏瑾。”
她吃了一惊,仰头睁大眼瞪着他,“你不喜欢我大哥?那你小时候总勾引他干嘛。”
“为了接近你。”他说的很随意,就好像这一切都不需要理由,是注定要发生的,是无法怀疑的。
她又是一懵,这么说来,她一直以来的逻辑都是颠倒了的?他是为了她,才走近她的生活,结识她的朋友,参与她的人生?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
“才不信你,你从小就抢我东西,欺负我,鄙视我,你一直就很讨厌我。”
“是么……”他看着她,双眸轻轻眯起,墨色瞳仁里,水雾散开,渐渐清澈得深黑,“那我为什么要娶你?”
他为什么要娶她,她也一直问自己这个问题,答案有很多种,却没有一种是因为喜欢。
苏晓耸耸肩,“你……脑子突然坏掉了?”
“呵……或许是吧。”他说完这句,垂下眼睑,不再看她,将头后仰靠在长椅上,微微闭目。苏晓也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又神游太虚去了,他这回答又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真是猜不透,好复杂。
她也懒得去想了,伸手过去,按住他的手腕,四个指头一齐扣住脉门,闭了眼专心感受他的脉相。每一次摸他的脉,都是虚浮无力的,这样的脉相只在快要绝命的老人身上才能抓到,是因为心疾的原因吗?这个年代对心疾的研究并不多,她读的医术再多,对这方面的信息也很有限。她想,这种天生的心疾在现代也很难根治的,何况是在这么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和国家里呢。去问问簪子里那个境灵,或许他能知道点什么?
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祝维摩坐起身子,两手撑着身体到木轮车上去坐下。苏晓在一旁看着,他的每个动作很自然,流畅如水,旁人看来优雅无比,但他应该是很辛苦的吧?她默默低头,走在他前面下了车,和车夫一起把车道给他架好,看着他从车道上下了马车。
这里正是皇城里那一座唯一一的医馆,但是与往常门可罗雀的样子不同,如今医馆的大门口排了好长的队,人山人海。队伍里都是些等着看病的,苏晓一看就来了兴致,捞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祝维摩拦住她,让她从侧门跟着他进去,说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做。
苏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一想到这医馆是她的,心里头就乐开了花,一路上心情也是极度的舒畅。祝维摩领着她走过一个小回廊,转角停在一间大屋前,苏晓瞥见里面的竹椅子上坐了几个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她小声问祝维摩,“什么情况?”
“医馆的医员向来心高气傲,看重财务,大多都辞退了。这些都是有意进医馆且医术精良的大夫,我来为你引荐。”
祝维摩说完,就推车进去了。苏晓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事,难怪他的身体总是好不起来,每天都操劳这么多事,就是正常人也得累垮了的说。
她跟在那袭清白后面,心里微微的疼,长叹了一口气。
祝维摩进去后,里面坐的人都站了起来,向他点头,颇有礼貌。只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大家都看祝维摩,跟他寒暄,那个人却只是盯着苏晓看,紧闭双唇,眼睛里干得要冒出一团火来。
苏晓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不敢与他眼神接触,就跟在祝维摩后面,听他介绍那些人都是谁。第一位大夫宋泽庭,过去就是这里的长老辈医员,已经隐退了很久。苏晓听说过他的大名,听说皇帝病了请他,他也不出面的,却因为祝维摩一封信就重出江湖,到医馆来做事么?
祝维摩介绍苏晓给宋老先生,说她是医馆的馆主,宋先生显然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这小小少年,若不谙医道,老朽必辞而隐退。”
“宋大夫大可放心,苏馆主虽年轻,却是自幼习医,从师名门。”
“祝大夫若是这样说,那我且信她一回。”宋泽庭很是给祝维摩面子,苏晓心想,祝维摩看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好吧,老人家干嘛要这样区别对待,她的医术也是很好的说。
第二位大夫苏晓不仅认识,而且一直还很喜欢的,就是皇宫里的御医束唯。小时候见过他几面,总觉得他跟大哥哪里很像,所以很亲近。看到他,苏晓就想起了大哥,要是他此刻也在这里,该多好。
祝维摩简单的介绍了几句,束唯对大哥说话都很冷漠的,跟祝维摩说话的口气却不那么疏远,倒好像是老相识,苏晓心里琢磨,这个祝维摩到底认识多少人呀,怎么处处都有他的熟人,就连束唯也让他拿下了。可怕可怕……
束唯倒也没和苏晓说什么,苏晓很热情的跟他打过招呼,也就过了。
第三位大夫个子矮矮的,年纪也稍长,没有宋先生那么老,但也是快过中年了,头发却比宋大夫白得还要多,面像却比宋先生和善了许多,穿着不像是中原的人,倒有几分像西方的燕尾服,脸上一直都带着礼貌的笑。
“这位是从大月氏请过来的千吉陌大夫,懂得不少西洋医术。”祝维摩一边介绍,一边与他握手,这可是西方的打招呼的方式,看来这位大夫是真的留过洋,如假包换的海龟一枚。
苏晓也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手,“千吉陌大夫,您好!”
千吉陌也很绅士的向她鞠躬,做了个脱帽的姿势,苏晓对他倒是蛮有好感,她也确实很想学西洋医术,动手术和制药这一块,西洋医术还是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到下一位大夫的时候,苏晓的眼珠子差点跌倒嘴里去,这个人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看她的时候眉宇轻快,眼神间些许似是而非的流连妖媚。长眉尾处微微上挑,极深的眼廓下,一双琥珀色的瞳仁晶莹透亮,瞳孔周围的细细的横纹每一条都似乎会笑,看得苏晓骨头都快酥掉了。
“是你!”她失声叫出来,这个人不就是从李胤那儿逃走的,被她放掉的那个美人吗?
“是我。”那人眼角一笑,竟然像是要开出一树的梨花,清香美好的感觉。果然是天生的美人,骨子里带出来的一点媚气恰到好处,不但不让人恶心,反倒特别的有吸引力。
“这位是龟兹国的大夫暮雪。既然是旧识,也就不必多说了。”
苏晓跟祝维摩笑笑,伸手一把把那个叫暮什么雪的美男拉到一边去,偷偷问他,“你不回龟兹去做你的美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大夫?”
“我在龟兹就是大夫,为什么不能到这里来做大夫?”他把苏晓的身子揽过去,勾住她的脖子,呵呵的笑,“怎么,不愿意我留在这里,是怕喜欢上我?”
我类个去,这都是什么台词,苏晓扒拉开他的手,扭头看看,还好大家都在跟祝维摩聊天,没人注意到这里。只有椅子上那个坐着的人,还一直盯着她看,她后背越发的凉的,急忙转过头去,吐吐舌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