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闻言顿时都愣住了。这个消息比刚才那个可是劲爆多了。
这三江家的一个女人拉扯着俩孩子,本该生计艰难,但是,出乎一般人的预料,也没见人家过的如何凄惨。为此,村里人早就背地里议论纷纷,各自猜测一番,不少人心里就有了点谱:这三江家的一向有些姿色。。。
但是,刘继祖,那可一直都是整个镇上知书达理、踏实心善的典范人物啊,提起他,大家伙都是心生敬意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跟三江家的那个女人联系起来。
曾氏早就在一边听得胆战心惊,闻听此言忙肃起脸来矢口否认,“不可能,嫂子可别捕风捉影!孩子他大伯一向忠厚老实,可不是那样的人!”
曾氏违心的给人辩解,也是没有办法。听三伯娘说话的意思,只是传闻听说而已,并没有坐实,若自家不打自招了,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有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大伯,自己女儿、儿子的亲事都不好说了!否认,坚决否认!
一旁的四奶奶一向惯于息事宁人,跟大房那边关系一向不错,马上也站出来说道,“他三伯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继祖那孩子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我最是知道的,打死他也干不出这事来啊!”
大成家和二成家的婶子也都点头称是。
现在是舆论呈现一边倒的态势,那个三伯娘虽然不太服气,到底没再说什么。
曾氏忙站起来招呼大家伙,“咱们开始诵经吧。”这个话题就这样被带了过去。
曾氏暗暗的长出一口气,心里怕的咚咚直跳,提心吊胆之余更恨那刘继祖表面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差点累得自家也名声受损。
锦华正在外屋忙活着擦拭桌椅,大家都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以为她没听见,其实她的耳朵灵着呢。
她倒是一派淡然,完全没有曾氏那么紧张,在这一点上她跟母亲的想法并不一致,她才懒得去维护什么刘家的名声,即使是大伯身败名裂,那时也是他应得的下场!即使为此累得整个刘家跟着声名扫地,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后来的事实让她有些失望。这些话不过是妇人们私底下嚼嚼舌根而已,并没有传到明面上来。看来自家祖父保密的功夫真是做到家了。
没过两日,小枝姑又提着篮子上了门,这次手里却并没有给曾氏带什么锦缎之类的布头来。
曾氏有点奇怪,小枝姑却道,“二嫂,我在绣庄里头听到了一桩买卖,您想不想做?”
曾氏听不得这“买卖”二字,皱了皱眉,垂了眼睛没吱声。锦华却对此并不介意,大感兴趣的凑上前去,“什么生意啊?”
“绣庄的东家最近想招揽人专门绣经文,据说要专门供给那些信佛的富家奶奶们使用,却又嫌弃庄上原有的那些绣娘都不识字,绣不出那种气体的什么气势啊,还是气韵啊什么的。而且,最难的是,这些字体小如棋子般大小,笔画又繁复,一般人还真绣不出来呢。是以,许记绣庄正在出高价聘请新的绣娘呢。我想着,虽然我们这些人绣不了,但是二嫂绣这东西肯定是小菜一碟,我才想着能跟东家说一声,把这桩差使给接下来。”
锦华着急的赶紧捅了捅母亲,“您倒是说句话啊。”别人都做不了的话,工钱肯定会水涨船高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曾氏听小枝姑赞她,心里受用,心里的不舒服淡了,这才矜持的点点头,道,“绣些佛经也算是礼敬佛祖的一番心意。既然这东西这么难绣,我也不敢保证能绣好,只先拿来试一试吧。”
曾氏口中虽然谦虚,但这也就算是答应了。锦华顿时心花怒放,真怕母亲那执拗脾气上来了,白白拒了这送上门的挣银子的好机会。
小枝姑笑着起身,“那我就去绣庄去领花样子和布料、针线等物。人家绣庄原本是要聘专门的绣娘,要求都在庄子里做完的,生怕弄坏了料子、多费了丝线什么的。也是二嫂的绣品东家一直很欣赏,这才格外优待,允许带到家里来做呢。”
这么说着,曾氏更是觉得有面子,觉得这活计很是值得一做了。
很快小枝姑就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锦华一看那花样子就先倒吸一口凉气,“这字,也太小了些!”
曾氏凑过来看了一眼,不屑的笑笑,“怪不得这价钱给的这么高,果然不是好应付的。”
锦华本有些担心,现在见母亲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才算有了点底。
越是艰难,曾氏反而更来了兴致,马上就兴致勃勃的开始着手分线。
她把丝线拿出来在明亮处细看,点头道,“果然是专门做发丝绣的丝线。”说着就开始分股,一股,两股。。。锦华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把一根那么细的丝线居然又劈成了八股,不禁赞叹出声来。
我的老天,这是怎样的技艺啊,简直巧夺天工!
此时刘锦华简直悔青了肠子。前世时只知道母亲技艺超群,也不过是多穿了几件她亲手做的衣裳,多挂了几个荷包而已,并没有亲见这种如此精湛的绣技,这是多大的一个损失啊!
如此,锦华更是下了决心,跟着母亲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学。
她学着母亲的样子,手里拈着一枚如牛毫一般细的银针,一下一下的,绣的极为缓慢。
当她绣完一个字,在腰背酸痛中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半天的功夫,居然只绣了一个字?!
不过,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曾氏看了之后,还是点点头,觉得闺女绣的应该是能交的了工的。从明天开始,不用在白布上练了,直接上手便是。
虽然绣的慢了一些,锦华倒也沉得住气。这种刺绣的顶尖手艺除了天赋良禀之外,无一不是在日日一日的苦练中得来的,自己涉及的时日尚短,总得静待时日,方可期待有所成就。
冬天,正是做腊肉的好季节。锦华很是乖觉,主动的帮着杜大娘在厨房里一连忙活了好几天。
每年腌制腊肉,刘老爷都会请人来杀一头大肥猪。当然了,过年的时候,还会杀一头。
一向冷清的杜大娘看着这姑娘穿着旧衣裳,表情淡定的、毫不勉强的帮着她把做好的酱料均匀抹遍猪肉外表,然后将猪肉放入准备好的大坛子里。
没有一点闺中小姐的娇气,没有流露出一点对厨艺的鄙视和看不起,平时也不爱说些花言巧语,只是闷头做事,真是,让人没法不喜欢。
锦华一向爱吃熏肉,但这酱料可是杜大娘的独门秘方,后来即使她到了京城,仍然觉得那腊肉不如杜大娘做的够味。
不过,杜大娘做酱料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她的意思,还是让她的心肝激动的扑通扑通跳了好几下。这种东西,都是压箱底的绝活,哪有轻易示人的?
她略带激动的站在一边,看杜大娘动作娴熟的把盐,花椒,八角,茴香,丁香,山奈,香叶炒香,又碾磨成粉末,然后把姜,再用甜面酱和料酒混合均匀。刘锦华默默的把她的用法和用量记在心里。
等到做完饭回了屋,她就翻出一个册子,把刚才记得东西写在了纸上,方便以后查用。这样的东西她已经记了满满一个册子了。
记完了转身把手仔细的洗净,赶紧拿起针线笸箩跟母亲坐在一起绣经书去。
她刺绣的速度每天都在缓慢的提高着。这经文字体小巧,一个一个纤细得跟一个小虫子一般,很不出活,非常考验人的耐性,但是,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字在自己的针下显现出来,锦华心里还是很有满足感。
进了腊月,家里的事开始多起来,进香是别想了,但是,锦华和田静怡之间的书信来往不断,倒是很能解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