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忙把布料接过来,狐疑的看她娘的脸色,“难道您没跟大伯娘吵起来?”
曾氏一脸的得意,“没有!咱是什么人啊,能跟她那样的无知之人一般见识?!”
锦华也爱凑趣,笑吟吟的问,“那您是用了什么法子从虎口里边拔的牙啊?”
曾氏微喘着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坐下先喝了一盏茶解渴,这才抬眼笑道,“我故意当着你祖父的面,先哭了一阵穷,然手就顺势问你大伯娘要这个秋天的衣裳份例了。你祖父虽然沉着个脸一直没说话,但也没说不给。你大伯娘嘟嘟囔囔的不愿意,我就站那儿跟她耗,最后你祖父烦了,吼了她一句,她就乖乖的掏钥匙了!哈哈,你没见你大伯娘的脸色。。。”
娘两个抚掌大笑。
锦华赞道,“母亲,您现在真是号准了祖父的命脉了!”
曾氏眯着眼点点头,“你祖父虽然偏心眼,但却一心一意的想着要个家风严明的好名声。对咱们这边怎么也不会撕破脸面的,总要面上过得去,所以就只好咬着牙应承了。”说着又一脸的懊悔,“唉,以前我也是太傻了,老是跟他硬碰硬,白白惹了他的嫌恶,还讨不到半点便宜。如今我算是瞧准了,只需要拐弯抹角的敲敲边鼓,也不用跟他对上。他虽然气的要命,但该答应的还是会答应的!”
锦华暗呼一声阿弥陀佛,母亲终于搞清楚症结所在了。于是娘两个欢天喜地的开始裁制新衣。
没几天,五爷爷就把一封信传了进来,说是田家派人送来的。
两人很是欣喜,各自展信细看。母女两人却都没提具体的原因,只说是家中事务繁多,因此这个月没去成,还相约着下个月初一再一起去。
锦华对着镜子用牛角梳抿了抿头发,轻轻的把珠花插在头上,这才把黑漆雕花的梳妆盒给合上了。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新添置的,曾氏都拿来放在了锦华房里,自己依然用那些旧物,说是自己那边等有了钱再添。锦华用着果然比以前方便了不少,便觉得以后这些生活日用之物确实不应该节省银钱。
天色不早了,她匆匆走近厨房,正碰到小菊蹲在厨房外的小炉子摇着一把蒲扇,看着砂锅熬药。
这些日子见惯了她,锦华倒也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几句话了,“这是有谁病了么?”
小菊不敢怠慢,赶紧站了起来。三小姐现在跟以前变了不少,她便不敢再等闲视之了。
只是她的脸色有些古怪,眼睛闪闪烁烁,低头吞吞吐吐的答道,“呃,是,是大爷。”
哦,是么?
锦华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故作关心状,“哦?大伯怎么了?”
小菊的脸色更是奇怪了,吱唔道,“没什么,就是,就是,摔了一跤。”
锦华提了食盒回房,锦年也回来了,锦华一把抓住弟弟,殷殷的向他打听。
锦年咬着筷子一脸的茫然,“大伯昨天还好好的,挨着个儿的训斥我和锦龙,一连训了带有半个多时辰,精神好着呢!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今儿个就忽然叫小菊姐来传话,说直接散学,暂时先自己在家看书。”
曾氏便和锦华商量着去看望一下,倒不是有多关心,只不过是人之常情,走个过场而已。锦华更觉着小菊神色奇怪,想要去探听一下消息。
谁料想,李氏和锦凤两人在门口把她俩拦住了。
锦凤脸色很不好看,李氏的眼睛却红肿的厉害,脸色也阴的吓人,只是冷冷淡淡的说了两句客气话,神思不属的,身子却坚定地挡在门口。
“好好的怎么摔着了呢?!”曾氏也得说点客气话。
李氏铁青着脸一声没吭,直接把头转向了一边。
倒是锦凤,总算客客气气的说着感谢之类的话,把两人送出来了。
俩人对大爷如何摔、在哪儿摔等等细节问题避而不答,只字未提。哎,这里头有问题啊!
锦华的心一阵狂跳,难道。。。
傍晚时分,锦华还特意拉上二奶奶去给老爷子请安,竟然也被挡了架,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免了小辈的请安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
锦华眼尖,正看见二门外青色的身影一晃,立刻扬声叫道,“表哥!”
锦华叫了一声之后就后悔了,简直想回手给自己一下!
刚才也是八卦之心作祟,幸灾乐祸的,搞得大脑太过于兴奋,只想着整明白大伯的事,怎么这么不经大脑,又招惹这位爷了?!
可是此时为时已晚,曾尚才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跨进了门口,一边向着曾氏施礼,一边眼睛亮亮的看了锦华一眼,显然很是高兴。
他这一眼看的锦华更是懊恼,更是生自己的气,下意识的使劲瞪了他一眼。
曾尚才本来心里欢喜,谁成想女子的脸翻得比书还快,不禁有些愕然了。
锦华瞪完了人就若无其事的站到了母亲身后。自己也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如此翻云覆雨的。不过,我本来就是这样反复无常,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事到临头,刘锦华只好破罐子破摔了。
那边厢曾氏当然知道女儿叫住侄子的原因,对两个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只作不见,直接问曾尚才,“你可知你刘家大伯生了什么病症?”
曾尚才微微一愣,道,“他们家没说么?”
曾氏摇摇头,“只说是摔着了,别的一句话没有。”
曾尚才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下,这才低声道,“我昨夜因为读书睡得很迟,刚睡着之时听得外面有喧哗之声,起床一看,原来是大伯被人扶了回来,浑身是土,鼻青脸肿的,腿也一瘸一拐,衣裳也破了好几处,说是半路上摔了一跤,从后边山坡上滚下去了。。。”说着却又皱眉做疑惑状,声音更低了,仿佛在自言自语,“其实大伯他看起来还真不像是摔的,倒像是被人给。。。”后边却已经声不可闻了。
锦华斜眼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心里万分鄙视。你穷装什么自言自语啊,说句实话也要乔张做致的,嘁!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肚子里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啊。是啊,以前自己就从来都看不懂他。到了后来,两个人之间甚至很少说话,找不到话说。就是偶尔说上几句,也不过是家里跟外头交往的大事小情。
他对她的理家能力一向是放心的,所以很少插手,只是相互通报一下而已。而他差使上的事则从来不对她说,所以,关于他的生活,她竟然了解的如此之少。
不过,照目前的状态看,这人也并不是自己原来以为的一味的耿直之辈,想必在官场上也是颇能吃得开的。
此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曾尚才又朝她这边望了一眼,锦华忙收了脸上那种鄙夷的神色,柔顺的低下头去。
曾氏自然把侄子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脸上已经憋得通红,好半天才忍住笑,赶紧拉上锦华快步回了院子。
一关院门娘两个就憋不住的笑开了,“你大伯,原来是被人打了!哈哈哈!”
两个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二奶奶这才疑惑道,“你大伯在咱们镇上一向都是横着走的,你祖父是族长,老刘家的家世在这台子镇上也是头一份的。就连里正他们来了也得高看一眼呢。谁有胆量打他呢?况且还是夜半三更的,这么晚了,你大伯出去做什么呢?”
曾氏百思不得其解,锦华却早就想到一个可能,便笑得更加欢畅了。可惜,自己没办法确认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想想也知道,少数知情的人肯定也都会缄口不言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