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半个月呢,其实是没出十天,锦华就已经决心定下游奶娘。
原因在于小萍某一天晚上的回话,“这三个奶娘,除了游奶娘之外的两个奶娘,都隔着窗跟姨娘搭过话,具体说的什么,奴婢不知道,奴婢被碧姨娘遣了出来。。。奴婢只知道,姨娘放在箱子里的两个荷包不见了,银钱也少了一些。。。游奶娘每天只伺候二少爷,没往姨娘那个房间跟前凑合。”
小萍低着头,不安的捏着衣角,不时偷看一眼坐在炕上的大奶奶一眼,不知道她对自己做的事满不满意,会不会还记恨着自己帮着姨娘一起做的错事,自己挨了手板的手才刚不疼了呢。
锦华却满意的笑了,又让桃子赏了她一把钱。
小萍简直难以置信,她身为不受宠的姨娘院子里的最低位的小丫头,还是头一回见着赏钱呢!
她深一脚、浅一脚,如坠云雾一般的告退走了。
只剩下锦华一人托着腮想着事。
这奶娘对少爷是不是忠心,还真不是她考虑的第一要素,她最看重的是,奶娘要懂规矩,要识时务,要看清形势,知道这院子里的正主是谁。
她要的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孩子而已。只要这孩子规规矩矩的,她自然会给他他该得的东西。
虽说早有定论,她还是等到半个月的期限到了,这才给另两人赏了工钱,又跟游奶娘签了死契。
李茂林看自己这不中用的嫡子终于老老实实的换了奶娘,没有翻腾出什么花样来,让自己丢尽脸面,心里很是欣慰,转念便又想起大儿子来。
“你回娘家去跟岳父提一提吧。”
“什么?”在灯下翻书的锦华诧异的抬起头来。
“请他介绍一下,我领着明青去登门拜访金先生啊。”
“啊,这个。。。”锦华现出为难的神色,也故意让他看出自己的为难来。
她确实是为难的,为了个庶子的前程,居然让自己娘家出面,这还不叫难为人么?
李茂林也是心虚、理亏,便上前伸出双臂抱了她,把脸搁在她肩膀上,腆着脸低声求她,一边还摇晃着,“亲亲好锦华,好宝贝。。。我知道你最是通情达理了!”
锦华被他叫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似的挣开他的臂膀,脸微微红了,眼睛都不敢看他,只好答应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开,少来这一套!”
幸亏屋里没外人,否则真要羞死了!这个没羞没臊的。
李茂林却自认为自己的男性魅力不可抵挡,略施“美男计”便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偷偷的在一边得意的笑。
锦华也高兴自己能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再回一次娘家。因为一般来说,新出嫁的女子头三个月是不能随便出门的,当然更不能随便就回娘家。
所以,李老爷子和李老夫人自然就很不乐意了,但是大儿子已经亲自来正儿八经的打了招呼,还说妻子回家是有正事,又不能不给现在当家做主的大儿子一个面子,只好闷闷不乐的看着大媳妇带着一脸抑制不住的笑意,甩着小帕子走了。
可是,让人更郁闷的还在后头呢,回头又听说大儿子让人往车上搬了箱子、筐子什么的,给亲家带了不少的礼物,心头便更气闷了。
男生外向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哟!
李老爷子枯坐半晌,最终闷不做声的去了后院,找他的两朵解语花纾解闷气。
李夫人只好捶胸顿足的在屋里咬牙切齿,幸好有韩嬷嬷劝慰她,“夫人,大爷可不是那轻狂的,定是有要紧事的。”
李夫人耳根子软,没什么正主意,听了这话想起她那能干英武的大儿子,立时这气消了几分,点头道,“没错,我儿一向是知道规矩的,定是有什么要紧事罢。”又自作聪明道,“且待日后就知道了。”
果然,日后就应了她的这句话,让李夫人很有些沾沾自喜,欣喜自己颇有先见之明。
那边厢,曾氏终于见着了女儿,简直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高兴完了还是有点担忧的,“你怎么跑来了?这不刚刚成亲不满一月呢!”
“您放心,我是得了夫君和公婆的允许的。”
曾氏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忙活着去吩咐赵婶子,“中午多加几个小姐爱吃的菜。”
然后两人坐下来,曾氏赶紧问她“过的好不好”、“李茂林对她好不好”之类的话。她早就憋了好久了,上次没机会问,想写封信吧,又怕锦华的公婆会多心,所以竟然一直忍到现在。
锦华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太好意思谈这个话题,只低了头说,“挺好的。”
嫁为人妇自然比不得未嫁时的自由自在,再加上那家人本就不喜自己,简直时时处处都得小心应对,还是有些累的。
曾氏仔细打量女儿的神色,见只是淡淡的,不像是不好,但也说不上好,便跟着叹了口气,安慰道,“做人媳妇的,本就是不易的,自己想开也就好了。”
午饭的时候,刘二爷给孩童们上完了课回来,就连锦年,也让锦华求着母亲特地从学里接了来,一家人终于又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刘二爷不停的给闺女夹菜,一边不停打量着闺女的气色,一直堆得锦华碗里满满的,锦华只好不停的叫着,“爹,好了,别夹了,我都吃不了了!”
谁知锦年又在满满的碗尖上又加了一筷子,皱眉道,“姐,我看你都瘦了。”
锦华不由的摸了下自己的脸,骇笑道,“瞎说什么呢,我才没瘦!”自然是不能叫家里人担心的。再说了,李家的日子虽然没那么顺心,但也算不上什么龙潭虎穴,自己瘦个什么劲儿啊。
她又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下,刘二爷倒是立刻诚惶诚恐的答应了,“当然可以。只叫女婿选个日子喊我一声就行了。”
以前他很自卑,不敢跟金先生之类的读书人过多的交往,能避则避。自打转了行之后,他才有了些许底气,鼓足了勇气跟金先生打了几次交道。金先生对他倒很是客气,两个人偶尔见面,倒也能说上几句话,他这才敢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再说了,女婿有需要,自己肯定得全力以赴啊。人家以前对自己家的恩情可深着呢,可不能让人说自己忘恩负义。
曾氏却把筷子一顿,脸色也沉了下来。
刘二爷却不自知,转眼想到什么,又道,“你来就来吧,为何带那么多东西过来?这不是让你公婆说闲话么?回去时统统带回去就是了,我们家也不缺吃,不缺喝的。”
曾氏此时忽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他们李家娶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拿些许礼物回来,又有什么可说嘴的!”
刘二爷忙低头吃饭,不敢再说。
虽然他如今做了教书先生,在妻子面前有了些脸面,比以前强了不少,但是妻子一生气,他还是得暂避锋芒。
等用过饭后,曾氏就拉着锦华回了她原来的屋子,急吼吼的审问她道,“你如今怎么这么好性儿了?急巴巴的就给那庶子忙活上了?你这样好欺负,能捞的了什么好啊!”一边用手指点着她,恨铁不成钢似的。
锦华有些好笑,是谁在她出嫁前千言万语的嘱咐,让她出嫁从夫,要贤良淑德,要做贤妻良母的?
她也不顶嘴,只把晚间的镯子一亮,笑道,“我自然是落了好的。”
曾氏吃了一惊,仔细把那对镯子瞧了瞧,不禁低声叹道,“果然是好东西!”
锦华见她喜欢,不由分说就撸下一只来给她娘带到了腕上,“咱俩一人一只。”
她倒是想把这一对都给了母亲,只怕李茂林那厮如果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曾氏哪里好意思要闺女的东西,推拒着不要。
锦华却知道曾氏定是也爱这东西的,只是碍于脸面罢了,便硬拦着不让她取下来,又撒娇道,“今年您生辰的时候,家里正忙着我出嫁的事,没能给您好好过,这镯子就当是我给您补的生辰礼。”
曾氏这才眉开眼笑的接了,一边抚着女儿的头发,一边道,“我闺女真的长大了。”
锦华在家里跟母亲聊了许久,直到日头有些偏西,这才恋恋不舍的踏上回李家的路。天已经晚了,她本想再去花想容看看的,竟不成了,只能再等下一个机会了。
大概那明青真是个聪慧的,李茂林买了不少礼物,在刘二爷引荐下,领着明青登了金先生的门,竟然就成了。只是那礼物金先生并没有全收,被退回来一些,只留下了一年的束脩。
李茂林虽然被驳了面子,因此对金先生颇有些微词,但儿子还是给他挣了不少的脸面,总体还是高兴的。
到了晚上便又来折腾刘锦华,气的锦华借着周围黑咕隆咚的盖着脸,忍着羞恼,咬牙切齿的骂他,“你就是感谢我,也不是这个感谢法吧?”
听了这话,把个李茂林笑得在床上直打跌,捂着肚子直喊疼,末了真格不再动手动脚,只牢牢的把锦华抱在怀里,笑眯眯的睡过去了。
害得锦华因为枕着他的手臂,又被他圈在怀里,连那死沉死沉的长腿都要搭在她身上,整夜不得舒展,睡得极其不舒服,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痛,只好咬牙自己忍了,只让无眠和桃子给她揉捏了半天。
俩丫头如今在她面前胆子也大了,在她背后挤眉弄眼的笑,一脸的心照不宣,搞得锦华只觉的更加的气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