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氏一来心疼自己的田,二来也是感激方才孟楚清帮她说话,因此也叫了出来:“老爷,田不能给董丽娇!”
肖氏也想反对,但想想孟振兴是主犯,若不稳住董丽娇,最大的受害者便是他们大房,于是就没说出口。
孟振业很坚持,道:“咱们先稳住董丽娇,然后再慢慢商量更好的办法,不然她一个不高兴,真去把我们给告了,怎办?”
孟楚清急道:“爹,人心不足!她得了这五千两,肯定还会想着下一个五千两,如此接连不断地敲诈我们家,谁人消受得起?”
孟振业道:“那依你看,该怎样?”
孟楚清道:“既然爹不愿回湖北去,那便将董丽娇软禁起来,不许她朝外传递消息。”
孟振业苦笑道:“这法子要是有用,爹早就用了。那邵立行,每隔几天就要来看她一回呢,咱们禁得住董丽娇,可禁不住邵立行,他是个良人,下头又还有好些伙计在,他若是在咱们家出了事,那些伙计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原来董丽娇行事竟这样缜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怪不得敢在孟家如此嚣张。孟楚清一时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只得住了口。
浦氏在旁边很着急,但也因没个好主意,所以张不了口,只能由着孟振业重提了献田的法子。
孟振业的脸上,歉意浓厚,跟大家说了好些对不住的话,方才道:“太太,四娘,五娘,你们放心,等爹有了钱,一定再垦田与你们。”
孟楚清一听,面露诧异,抬头看去,正好与孟楚洁同样诧异的眼神对上——孟楚涵也有田?甚么时候的事?
再看孟振业,表情十分自然,显然孟楚涵名下有田的事,他一早就知道。
孟楚清意识到,这是个洗刷她的嫌疑,让孟楚洁认清事实真相的好时机,连忙开口问孟振业:“爹,四妹的田哪里来的?”
孟振业道:“她名下本来就有三十亩田,落籍时太太便报与我了,怎么,你不知道么?”
孟楚洁马上又去问浦氏:“太太,这三十亩田,是你分给她的?”
浦氏的表情颇不自然,在椅子上挪了几下,方才回答她:“是我分给她的。”她说完这句,就再不肯吐露半个字了,包括赠田给孟楚涵的缘由。
孟楚清只好去问孟楚涵:“四姐,平白无故的,太太会分给你田?该不会是孝敬过她,所以她要分你些好处罢?”
孟楚涵大惊,叫道:“五妹,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孟楚清冷冷地道,“听说你曾经仿着我的笔迹,伪造过一封给太太的信?难道你不知道,太太根本不识字,她拿了信,可要怎么看才好?”
孟楚涵死不承认:“信是你写的,非是我仿的,我怎么知道你为何要给目不识丁的太太写信?”
她这般狡辩,孟楚清还真不好作答,又不便把董丽娇叫来作证,一时为难起来。
就在这时,却听得浦氏出声道:“你们不必争了,我买田的银子,是四娘子送的,但她可没跟我说那是从三娘子屋里偷来的。”
其实孟楚涵只是为她提供了信息而已,真正下手去偷的,是受了她指使的俞妈妈,但她不会这么笨,将真相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只要吐露个半分,帮了孟楚清这把就好,这也算是报她先前的恩了。
浦氏居然把她给供出来了!孟楚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望向她,惊恐不已。
孟楚洁终于回过味来,真正偷了她银子,害得她生活窘迫的,不是孟楚清,而是孟楚洁。而她,则像个傻瓜一样,被孟楚洁耍得团团转,既冤枉了孟楚清,又让自己生了满脸的斑,想到这里,她再也抑制不住满腹的怒气,不顾长辈们都在场,冲上去狠狠抽了孟楚涵一掌,痛骂:“混账!小人!”
孟楚涵捂着脸,伏在椅子上失声痛哭。
孟振业完全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情,大声喝斥孟楚洁,怪她不该出手打胞妹。
孟楚洁又是气,又是委屈,也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把当初她银子失窃的事讲给孟振业听。她一想到自己而今遭遇的一切,全是因为银子失窃而起,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也伤心地哭了起来。
孟振业听后,一个头两个大,今晚明明只是来商议如何应付董丽娇,怎么却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下面,孟楚洁哭得太过忘我,脂粉渐渐被泪水冲刷下去,隐约露出了脸上的斑来。孟振业一个抬头看见,连忙作出了决断,让浦氏把田也分孟楚洁和孟楚清三十亩,以示公平。
但这决断,浦氏和孟楚洁都不服,浦氏认为,那银子虽然来路不明,但孟楚洁也无法证明就是她的,因此不该白给孟楚洁;而孟楚洁则认为浦氏和孟楚涵都该把田尽数还给自己。
孟振业的太阳穴,突突地直跳,遂沉了脸道:“我不查,是给你们留脸面,你们又何必紧咬着不放?”
听了这话,浦氏不作声了。
孟振业又对孟楚洁道:“你对太太,难道就真没有愧疚?”
孟楚洁若不是因为投毒陷害了浦氏,也不会被禁足,闻言也不作声了。
于是双方各退一步,浦氏分给孟楚洁和孟楚清各三十亩田,而孟楚涵名下的那三十亩,仍归于浦氏名下,因为她所犯下的错误实在太严重,不配拥有田产。
事情终于解决,孟楚清竟白得了三十亩田,但因孟楚洁弄清了事实真相,对她心怀愧疚,浦氏又感念她帮忙,所以大家都没有异议。
孟振兴和肖氏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们处理家事,此时见事情处理完毕,忙催着孟振业回到正题上来。
孟振业便又重提向董丽娇献田的事,道:“等我有了钱,还按着你们各自的亩数,垦了田来还。”
除了孟振兴夫妻,各人都是百般地不愿意,低着头不作声,孟振业十分尴尬,只得在询问过孟振兴的意见后,道:“事出突然,你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是有的,且先回去想想,等明日咱们再说。”
浦氏和孟楚洁生怕走得迟了,孟振业会改变主意,争抢着推开大门,冲出去了。随后,孟振兴和肖氏也离开了。孟楚涵满面泪痕,双眼红肿,低着头默默朝外走,却被孟振业追上,一起出去了。看这样子,她势必是要受到一番训斥了。
戚妈妈去屋后唤了梅枝,一起回来,急问孟楚清:“五娘子,事情可解决了?”
孟楚清想着,她们都是湖北跟来的老人儿,若孟家出了事,她们也一样要受牵连,于是便没瞒着她们,把方才他们商议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
孟振业要献田安抚董丽娇?戚妈妈听完,连连摇头:“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足以让她拿捏一辈子,岂是五千两银子就能满足她的胃口的。”
孟楚清道:“可不是,只是我那法子,是不能说出口的,所以只能由着我爹去了,好在大家都不同意,此事尚未定下来。”
戚妈妈欣喜莫名:“五娘子已经有了主意了?”
梅枝亦欢欣鼓舞,拍着手道:“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能难得住五娘子的事情。”
孟楚清点点头,道:“虽说此法也悬,但总比拱手将家产献上强,而且一旦成功,便是一箭双雕的事,所以就算胜算不大,我也一定要去试试。”
梅枝极好奇这是个甚么法子,但孟楚清不说,她也不敢问,于是快手快脚地服侍孟楚清洗漱,好让她早些歇息,明日去办事。
第二日,孟楚清起了个大早,先穿了家常衣裳去给孟振业和浦氏请安,孟振业见到她,又讲了些献田的事,她只默默听着,没有表态。请过安,回到东厢,她换了件去年做的,袖子已短了一截的通袖袄儿,又取下头上的几样首饰,把自己收拾作个寒酸样,然后朝西角院去。
西角院不大,院子里遍地铺着盖房时剩下的碎砖残瓦,角落一丛海棠花,叶子又黄又枯,间或还有小虫爬过。
孟楚清让戚妈妈在院子里守着,独自走进门去。门内是个小厅,地方不大,迎门摆了一张八仙桌,桌旁椅子三两把,墙上贴着一张童子抱鲤鱼的年画,纸边已经卷了起来。
室内如此简陋,出乎孟楚清意料之外,不过想想也是,浦氏生性简朴,自己的堂屋也不过那样,又能与董丽娇甚么好物事。
孟楚清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四下看看,见左手边有道小门,门上挂着一道蓝底白花的棉布帘子,便朝那边唤了声:“董娘子!”
屋里一阵窸窸窣窣响,过了一会儿,便见穿着一件翠蓝色茧绸披袄的董丽娇从帘子后探出头来。
孟楚清笑着同她打招呼:“董娘子这一向还好?我今儿得空,来瞧瞧你。”
董丽娇看见是她,满脸惊讶,从帘子后走出来道:“五娘子不是当着家么,想必忙碌得很,怎却有空来我这破地方里坐坐?”
她有意讥讽,孟楚清却仿佛没听见,笑意吟吟地道:“我专程与董娘子送钱来了。”
董丽娇以为她是来送那五千两银子的,惊喜万分,却又有些狐疑:“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却是你来?你爹呢?”
“的确是大事。”孟楚清笑道,“董娘子且听我细说。”
董丽娇心情大好,拖了张椅子给她坐,又端了两盏茶来,一盏给她,一盏搁自己手边,问道:“是现银,还是银票?”
孟楚清却只瞅着她笑:“董娘子还在想那五千两银子?做梦呢。而今我家已是穷得掀不开锅了,不然也不会教你穿这茧绸袄子。”
“那你还说是与我送钱来的?”董丽娇大怒,“拿不出银子,看我不告你们去!”
孟楚清忙道:“董娘子误会了,我确是送钱来的,只不过并非现银,而是分你几份干股。”
有了股份,年底便能分红,听起来也不错,董丽娇转怒为喜,笑道:“没想到五娘子竟这般能干,只不知是田产,还是铺子?”说完又道:“如果是田产,就算了,你们这里天干地贫,根本无甚出产,那几百亩田送给我都不要。”
敢情她根本就瞧不上孟家的田,孟振业昨晚竟是白费口舌了。
孟楚清回答她道:“我打算修渠引水,到时分董娘子一分干股,如何?”
韩家庄缺的就是水,若她能修成渠,引来水,十里八乡的田都得靠着她,的确是赚钱,但这话从孟楚清的嘴里说出来,董丽娇就觉得像是在听笑话:“你们孟家不是没钱么,拿甚么来修渠?”
孟楚清身子朝前一探,道:“的确是没钱,但只要董娘子肯帮我,就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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