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该来的总会来
他怀里拥着真实的女人,那个她心爱的女人。
秦洛霏依偎在他的怀里,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些日子的煎熬和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以前,她从未觉得自己亏欠他什么,她那样理所应当,毫无内疚地利用着他,而他,却依旧是那样的爱着她。
在这最后的一刻,她终于能够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他一次,保护她深爱的人。
原来,他也是一个在自己短短生命里如此重要又刻骨铭心的人,只是她一直未能如此清楚地感受到。只是因为他的无赖,他的邪魅,让她忽略了他的感情。而此刻,她可以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还活着,她便觉得很满足。
她拉住了他的手,那手如此有力,温暖,带着熟悉而让人安定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为什么会感觉到如此的安全,安全得叫人可以放心地睡去。
可是,她知道自己是不能睡的。
她也知道,她恐怕,真的牵不住这双手了。
这一刻,秦洛霏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疼,如此的心疼,心疼到不能呼吸。这种疼,让她辨不出,到底是经脉开始断裂,还是别的什么。
她在心中说道:“是的,还好我们活了下来。所以,云帝,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云帝真的不能相信,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依偎在他怀里。这是不是表示,她愿意接受他了?
秦洛霏却慢慢地推开了她,唇角笑意淡漠而慵懒。
云帝看到她的神色,心中乍然一沉。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轻声道:“随我走吧。回京城,或者回锦州,好吗?”他说的如此小心翼翼,如此胆战心惊,生怕她一开口就是不字。
秦洛霏笑了,“云帝,你知道吗,方才,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我在想,云帝,这一次我终于不欠你什么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这里是不是来救我,但我就当你是为了救我而来的。所以,我动手了,便是不想再欠你什么,我不想让你因为救我而再受伤或者有别的闪失,那样我心中会一辈子不踏实。如今,无论怎么说,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根本便不是明帝和夕王爷的对手,对吧?上一次,我还觉得有些愧疚,如今,倒是没有了。我想我们之间的账也算是两清了。我的确有想去的地方,但恐怕不会和你是一路了。”秦玖的语气,那么温柔,可是,字字句句,都扎到了云帝的内心。
她说她不再欠他了。
她说他们两清了。
她说她要离开了。
她终究,还是不肯接受他。
“那也好。”云帝慢慢将目光移开,盯住了山间的枯树,“那你要去哪里?”
秦洛霏摇了摇头,轻笑道:“云帝,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杀了明帝。如今也算是完成了我最后的心愿,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或许,我会去游玩,也或许,躲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过完残生。总之,我是心无牵挂了。”
云帝长眸微阖,薄唇轻轻一勾,笑道:“也好,不管去哪里,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秦洛霏点了点头,“你也是。最好早点找一个女人照顾你,届时,假若我恰好游玩到了锦州,说不定还可以去喝你的喜酒。”
“会的。”云帝笑得淡然,“只不知发请柬时能不能找到你。”
秦洛霏点了点头。
聂任和杨勇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两人客客气气站着,气氛有些不对。
杨勇对着秦洛霏竖了竖大拇指,说道:“秦姑娘,周某除了大人,再没佩服过别人,这一次对秦姑娘可是真心佩服。大人,不如以后就让我跟了秦姑娘吧!”
聂任一脚踢在杨勇腿上,“一边儿去,要跟也轮不到你啊!”
杨勇咧着嘴,“我早就跟了秦姑娘了,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来和我抢。”
“大人,秦姑娘,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杨勇问道。
“也是,一起下山吧!”云帝转身对秦洛霏道。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东西要到这里去拿。”
“也好!那我们先下山了。”云帝低声道。
杨勇和聂任面面相觑,“那个,那个,秦姑娘,不要一起走吗?”
秦洛霏微笑道:“反正不是一路,一块走还是要分开的,就此别过吧!”
“是吗?”杨勇挠了挠头。
云帝带着兵士很快撤了下去。
日光如此明亮,眼前白光闪耀,秦洛霏耳听得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身上经脉一阵疼痛,她知道,那是经脉断裂的前兆,没想到竟是如此得疼。
她不知自己要承受这样的疼痛多久才可以死去。
好在这样的疼痛过了一阵便过去了,她撑起身子,慢慢走了出去。
日光,好似流金,透过树丛照耀在她身上,她根本没有察觉,从她袖中滑出来一只玉镯,在白雪上,闪耀着碧绿的光泽。
云帝勒住了马,回首凝望着已经被密林遮住的那片山坡。
自从知悉她被带出宫后,他便确定,她是故意要来找阿夕的。那时候,他心中既忧且急,星夜赶路,几乎没有睡过好觉。
当再次看到她时,这些日子一直被压抑下的情感再次迸发。
当她为了助她,和阿夕斗在一起时,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奢望。当他拥她入怀时,他察觉到她牵住了他的手,那么软那么柔,那一刻,这奢望便被扩大了。可最终的结局,却还是以失望而告终。也或许,这一次,将是彻底的绝望。
其实,这样也很好。
这一世,她的幸福安稳,将是他活着的唯一目标。
他终于下了决心,拨转马头,向山下奔去。只是,奔了没几步,他却忽然再次勒住了马,看了看天色,对着身侧聂任道:“聂任,天色不早了,留一部分人,在这山林间找一找,看有没有余孽隐匿在其中。”
聂任打了一个呼哨,笑道:“大人,日光这么好,离天黑还早呢,就算是有余孽,也是些小鱼小虾,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大人这样磨蹭着不走,是不是要等秦姑娘下山啊?”
杨勇笑嘻嘻地说道:“大人既然不放心,便再回去看看。”
云帝拧了拧眉,手中的鞭子扬了扬,冷哼道:“让你们去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
聂任和杨勇咧嘴笑了笑,派人自去搜查。
天色确实不算晚,但因山中林深,气候极是阴冷。他不想即刻就走,能多找一个理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至少,他要看着她先离开。
密林之中,有熙攘的声音传了过来,云帝皱了皱眉头。
杨勇道:“难不成真的有余党没有除掉?”
就在此时,遥遥看到白耳从林中窜了出来。
一个兵士在后面追着白耳,边追边喊道:“哎呀,镯子,镯子。大人,属下发现雪地上遗落着一个镯子,本要交给大人的,不想被白耳衔走了。千万可别摔了,那镯子,看样子很珍贵。”
云帝眯眼,果然看到白耳口中衔着一个东西。云帝冷声道:“白耳,过来。”
白耳听到云帝的喊声,乖乖地窜到了马背上。
云帝一眼看到他口中衔着一个玉镯,伸手取了过来。
这是一只曾经摔碎的玉镯,如今被金丝箍了起来,已经成为了一只很别致的金镶玉的镯子。
镯子静悄悄躺在他的手心,闪耀着耀目的光芒。
如此的炫目,如此的美丽。
杨勇探头瞧见,伸手要来拿,被云帝一把拍走了。杨勇啧啧两声,“这镯子,确实不是凡品,看里面那碧玉的水头,就知道很值钱。”
“你懂个屁。”聂任斜了他一眼,“值钱的不是镯子,是外面的金丝。你没看出来那金丝缠绕的形状是什么吗?这边,是并蒂莲,那边,是比翼鸟。看到了吗?这肯定是定情的镯子,值钱的是情感。”
“比翼鸟,并蒂莲?”杨勇咧嘴笑了,伸着脖子看了看镯子,“什么是并蒂莲,比翼鸟啊?”
聂任敲了敲他的脑袋,哼道:“粗人就是粗人,你有没有听过这首诗,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哦,”杨勇恍然大悟,“听过,听戏里唱过。哪个姑娘这么巧,将镯子雕琢成这般模样,我若是收到这样的定情信物,估计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聂任瞥了眼云帝的脸色,眨眼道:“是啊是啊!”
云帝盯着手中的玉镯,待到听到聂任提到“比翼鸟和并蒂莲”时,脑中嗡的一声,心脏似乎在这一瞬停止了跳动,身子晃了晃,几欲站立不住。
他再细细看了看,果然是真的。
断成几段的镯子,被绕成并蒂莲和比翼鸟的金丝缠绕得看不出一点破碎的痕迹。
如此的精致,如此的美丽。
他的心在一瞬间的停止跳动后,好似重新活了起来一般,跳得分外猛烈。
他猛然拨转了马头,朝着身后的密林奔了过去。
碎雪飞扬,溅碎在他脸上,冰凉刺骨,可他的心,却是烫得如同火烧。
5年后
在一个细雪飘飞的日子,秦洛霏静静地坐在回廊上,淡淡的阳光静穆得犹如空无,偶尔有细雪落在脸上,凉凉的让人心伤,带着一种空无的寂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