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是因为他没换,大家才一眼就看出来他是海丰的工作人员,而他身上的工作服丝毫不能掩盖他那遗世独立的冷艳气质和冷峻不凡的仪表。
顾初夏怎么都没想到,胡韵灵说的那家海丰西点就是谈寒冬工作的那家。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她和他居然会在这种场合见面,而他居然是她对立方的证人!
一个词来形容顾初夏此刻的心理,那就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的滋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了爱恨交加。
胡韵灵也明显愣了一下,她以为来的会是店里的那些女店员,而不是眼前这个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俊美男子。她清楚记得,那天他是在店里的,不过好像没怎么理过她。她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他来帮她作证。
张庭尊敬地拉出了会议桌最前面最中间的那个尊贵位置,想请谈寒冬坐下。
谈寒冬看了一眼,皱眉:“我坐旁边就好”,说着,他在张庭原来位置的旁边坐下。
“好的好的,您喜欢就好”张庭连忙过去,把自己的文件夹资料什么的全部往旁边移,把桌子给谈寒冬空出来。
谈寒冬手上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根本不需要用桌子,张庭竟然殷勤到这种地步,看傻了会议室里面的所有人。
把谈寒冬安顿好,张庭自己坐下后,他向谈寒冬讲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所以呢,这次请您过来就是想当一个证人,五天前,中达集团的胡小姐确实是在海丰里面当天完成广告策划方案的吗?”
张庭把手中胡韵灵的广告方案递给谈寒冬,谈寒冬面无任何表情地翻看着,那淡漠的姿态让中达一下子拿捏不好,谈寒冬到底是不是来帮他们的,因为凭张庭对谈寒冬的态度可以看出眼前这个海丰的工作人员好像来头不小的样子。
胡韵灵一下子不知道请海丰工作人员来当证人这一举动是对,还是错。
中达这边紧张,彼岸这边就更紧张。
谈寒冬的出现完全打乱了顾初夏的计划,她只能强装表面样子,内心早就没有淡定可言了。
齐经理拍了拍顾初夏的手,看她面色不是很好,示意她放松。
被齐经理这么一提醒,顾初夏意识到自己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是十分不专业的行为,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状态。
她催眠自己,对方不是谈寒冬,他是中达公司的证人,是她的对立方,她应该快点想出下一步来才是,而不是坐在这里自乱阵脚。
会议室里此时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等谈寒冬的回答。
谈寒冬看着眼前的这份广告策划案,心里不是没有疑惑,之前顾初夏的‘身份证明’里面就说明了她才是秦朝授权给海丰做广告的设计师,那为何手里的这份策划案是中达做的。
而且他手里的这份策划案的广告logo,他确实前几天在海丰里面见到过。
海丰西点毕竟是比较休闲,大家来吃点点心聊聊天的地方,虽然也提供ifi,但是来海丰带电脑工作的人真的很少。
所以谈寒冬很清楚地记得,中达公司的胡韵灵确实就是前几天前来海丰带电脑工作的那个女人。而且这logo他在上下楼的时候,在她电脑屏幕上匆匆瞥过几眼,和眼前的这份企划案一模一样。谈寒冬虽然不从商,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一旦开口为中达证明,彼岸公司就算全完了,而顾初夏更是担此失误的全部责任。
不可否认,一进门,他就一眼看到了穿着职业西装,正襟危坐、英姿飒爽的顾初夏,最初的吃惊过后,他反应过来她出现在这里也是常事,只是没想到自己竟被卷了进来,还和她是对立方。
顾初夏本来给自己不断地做心理建设,但是看谈寒冬久久不开口,她心里的把握在一点点地流失。
谈寒冬始终没抬眼,视线一直在眼前的策划案上,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思。
待他把策划案徐徐盖上,转向张庭,准备开口的时候,大家这才知道什么叫心脏跳到嗓子眼的感觉。
“我确实前几天在海丰店里见过,至于是不是当天完成,海丰店员不会窥探顾客的隐私”谈寒冬凉薄的声音缓缓道来。
就算他有想过要偏袒顾初夏,他也不会去撒谎,他知道什么,他就说什么。
这话一出,是打击了双方,他即没有帮中达完全证明,也没有帮彼岸完全推脱。
但大家从他的意思理解,广告案创意的版权很明显是中达的。
如此一来,中达终于可以趾高气扬了。
胡韵灵咻然站起,看着顾初夏,目光咄咄逼人,“证据我拿出来了,顾小姐要怎么辩解呢”
顾初夏脸色愈发难堪,本来心里有小小的一丝期翼,她总以为,他和她之间是有一点交情的。就算他误会了她一次,她也已经解释清楚了。难道他帮她吹头发,他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自己全身淋湿,这些都是假的吗。
在看见是谈寒冬的时候,她真的想过,也许他是出现来帮助她的,现在看来只是她自作多情。
胡韵灵看着顾初夏一时没出声,她笑了一下,从律师手中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赔偿条款,递给顾初夏。
顾初夏沉默接过,看着里面的内容,心更是冷。
这里面的条款和他们上午在公司看到的相比,显然更霸王一些,要么就拿出五千万的赔偿金,那么就转让彼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中达。
看着凭空多出来的条款,顾初夏的脸更是苍白。
“彼岸绝对不可能转让股份”
顾初夏迎上胡韵灵的目光,一字一句坚定地说。
“哎,话可别说得那么早。彼岸把股份给我们中达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这至少可以让外界知道,我们中达和彼岸是一家的。既然是一家的,那也就没有什么抄袭不抄袭之说了,我这可都是为你们彼岸的名声着想”
胡韵灵说得声色并茂,仿佛她真的为彼岸考虑般。
顾初夏看着胡韵灵贪婪的眼神,明明知道这就是商业吞并的第一步,中达若在彼岸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他们就是彼岸的董事会之一,到时候他们若想进一步控制彼岸那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她又没办法反驳她。
正当顾初夏沉默尴尬时,谈寒冬突然站起,“我出去一下”,张庭当然点头同意,丝毫不在乎他打断了会议。
“那大家休息一下”张庭发话。
看着谈寒冬走出去,顾初夏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也跟了出去。
会议室在秦朝集团里面独占一层,为了给会议营造安静的气氛,这一层没有人办公。所以会议室外的走廊上只有谈寒冬和顾初夏两人。
“谈寒冬”
顾初夏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谈寒冬停下,转身,看她。
现在不是在会议室里,顾初夏不用再说一句话之前反复斟酌半天。
“我没有抄袭中达的广告案”
她在乎这个广告案,也在意谈寒冬的想法。她为自己辩解,并不是为彼岸,只是不想他再次误会她,对她有偏见。“所以呢”
谈寒冬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毫无任何情绪。但这落在此时心情正大起大伏的顾初夏的耳里,就仿佛他在说:“哪又怎么样”
“所以?”顾初夏觉得自己的情绪快要爆发,“你为什么要帮中达?”
会议室的玻璃墙是完全磨砂加隔音的,所以会议室里的人并不知道也听不到外面的这场对话。
“实事求是而已”,在商言商,谈寒冬此刻绝对是冷静的,就算心里有别的声音,他也会努力压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
谈寒冬偏过头,不看她,好半天才说:“我们还没有那么熟”
顾初夏没有想到谈寒冬会冷漠至此,他的理性深深地伤害了她的感性。
“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我?”
这一句,谈寒冬没有马上回答,但是顾初夏清楚地从他眼中捕捉到了那一丝的迟疑。
“呵,原来如此,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所以你才为中达作证!”
谈寒冬依旧沉默。
在他看策划案的时候,他的确犹豫了一下,他犹豫要不要为顾初夏说话。想了半天,他决定自己实话实说,本来这案子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会帮任何一方。再加上……之前的事,他虽然已经原谅她,但从原谅转为相信,那还差得十万八千里。
谈寒冬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不然他不会如此吝啬信任。被伤害过一次,他自我保护的城墙就树得高高的,把自己围在里面困着,同时也不让别人进来。
谈寒冬不喜欢这样尴尬的气氛,他心里泛起一丝烦躁,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走。
顾初夏红了眼睛,“你去哪”
“离开”他刚才打断会议就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可张庭却为了他暂停会议。
顾初夏没想到谈寒冬竟然会这样半途离去,她定了定慌乱的心神。
“为什么不呆到会议结束”
谈寒冬停下脚步,看她,不懂她为何挽留他。难道她想他留下来看她因为他的一句话败得一塌糊涂吗。
“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留下来看好戏”
顾初夏自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那是她的尊严。
“与我无关”
谈寒冬冷酷的声音再一次伤害了顾初夏,他竟是如此地不屑吗。
“留下来”
顾初夏坚定,毫不回避他的注视,不再多说。
谈寒冬不懂顾初夏的坚持,只是觉得她的目光透着一股不能抗拒的力量。
两个人对持着,谈寒冬终于动了脚步,不过是往会议室内走去。
顾初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他就这样离开,不给她一丝辩解的机会,那她真的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在他要踏进会议室前,顾初夏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问:“为什么张庭叫你寒冬少爷?”
谈寒冬这次没停住也没看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外加一句。
“与你无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