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方才落下的时候崴了脚,走起路来的时候疼的厉害,可红玉似乎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每一步,脚上的金铃叮咚作响,身上素色的斗篷依旧还在舞动,凝滞白玉一般的肌肤,额头上岑楚了薄薄的汗珠,鼻尖上也是,金色阳光下,越发的动人,嘴角上翘,似笑非笑,眼波流动,光彩熠熠,像是要把人的整个心神都吸进去了一般。
颜色各异的小石上,满是水珠,在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一步步,皆踩在这细碎的光亮之下,明明应是光华万丈的,可不知为何,她的周身,却像是被那朦胧的水珠包裹住了一般,而那些水珠似乎在一瞬间由她的外裳变成了她的眼泪。
你会想,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年轻貌美,却有着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没有的犹豫和沧桑。
夕颜眉头潋聚,低着头,没有发现红玉的异样,看着右手食指因为破裂而渗出得红红的血迹出神,直到红玉凑到她的跟前,那双茫然的眼睛才渐渐地恢复了清明之色。
"红玉,你可听见擂鼓之声?"
红玉看了夕颜一眼,脸色有异,甚是苍白。
"你听错了吧。"
她笑了笑,别过头,不以为然道。
她方才舞的尽兴,只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在她的记忆里,并未听到雷鸣之声,但是她知道,夕颜的视听非常人能及,既然她听到了,定然是错不了的。
"是吗?"
夕颜看着红玉,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话音刚落,那擂鼓之声突然又响了起来,没了那靡靡的琴音,越发的清晰,就像是在夕颜耳畔一般。
"红玉,你听,真的是擂鼓的声响。"
红玉看着夕颜,点了点头。
夕颜蓦然想到什么,瞪大着眼睛,脸色瞬间苍白,近乎粗鲁的拿掉了摆放在膝盖之上的古琴,大叫了一声,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红玉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夕颜,心里一片悲凉。
"红玉,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夕颜盯着红玉,神色慌张,说话的口吻带着说不出的焦灼,她的心里很不安。
一直以来,因为红玉种种反常的表现,她一直以为这样的不安来自于红玉,可现在,她却担心小白。
不安,不安,烦躁不安。
"既然担心,那就去看看吧。"
红玉突然垂下了脑袋,看着摆放在夕颜脚下的古琴。
夕颜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对红玉道:"你在这边等我一会,确定了小白没事,我马上就回来。"
夕颜转过身子,还是觉得不放心,指着红玉,神色认真,继续叮嘱了一句:"记得等我。"
她看着红玉,心里忐忑不安的,自然也就没有注意脚下,向前走了两步,一脚踩在那被烧坏的古琴上,只听到彭彭彭的连续几声响,琴弦一瞬间,全部断裂,夕颜低头看了眼脚下,看着被毁坏的琴,心里越发觉得不安,也顾不得许多,头也不回,飞快的往狩猎的方向赶。
红玉依旧蹲在地上,脸上带着笑容,呆呆的注视着夕颜消失的方向,直到那娇小的背影汇聚成了一点,直至最后消失,她才渐渐的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地上被毁的古琴,蹲走着,轻轻的抚摸,就好像在抚摸夕颜一般,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就像是被焚烧的灰烬,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样子。
"玉儿,都已经几百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
不知何时,那老者已经走到红玉的看着,看着蹲在地上的她,叹了口气,满是疼爱,却又说不出的无奈。
"我知道。"
红玉点了点头,将被夕颜摔坏的古琴牢牢的抱在怀中,眼泪掉的更快。
她知道,无论她爱的有多深,付出了多少,她永远都不会喜欢她,她的人,她的心,就是自己想要而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东西,她知道的,她都知道,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啊。
修仙的人,是不该有感情的,而一旦动了感情,就是万劫不复,第一眼,就注定了现在的结果,也许那日,他不该任性着跑出云梦山,那样就不会遇见,可若是这样,即便是修成仙又有什么意思。
红玉仰着头,太阳悬挂在日中,很是刺眼,但她却始终瞪大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心都不怕疼痛了,还会在意这眼睛吗?
那满头银发的老者不由的又叹了口气,这是他们整个狐族资质最好的火狐,千百年来,就出了这一只,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想好了吗?"
为了这样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人,值得吗?
红玉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我为她渡劫而来。"
红玉笑着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将古琴放在了原来的位置,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夕颜方才离开的方向,向前走了几步,刚才止住的眼泪,刹那间又开始泛滥:"我等不到你了。"
那声音,如此的脆弱,就像是个失去方向,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孩,话刚说完,她便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素色斗篷之上,圣洁的雪莲顷刻间被鲜血染红,妩媚妖娆。
夕颜的记性好,凭着自己的记忆,朝着来时的路线跑,不多会,便看到来回巡逻的士兵,有几个手上还牵着马。
夕颜想也不想,抢过那人手上的马鞭,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夕颜已经挥着马鞭离开了。
夕颜回到方才那块空地的时候,整个人还在马背上,一双眼睛便快速扫射各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心里烦躁,直想杀人。
这么多的帐篷,她自认为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能够找的下去。
夕颜纵身下马,正想找人询问,有个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夕颜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夏明旭,眼睛一亮,顿觉得亲切,拿着手上的马缰,跑了过去。
夏明旭见是夕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松开随行伺候着的太监的手,笑着走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