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深处的熔浆就在那一刻开始涌动,疼痛的更家疼痛,黯淡的更加黯淡,偶然的更加偶然,罪感的更加罪感。极远处火车和铁轨撞击的声音呢喃着事物亲密接触时的隐秘,秋虫的鸣叫和喧哗像肌肤上划过的清凉的感觉,这是午后,拍被子的声音,树叶在阳光下摇动的声音,湖里水流拍岸的声音。渐渐地远,也渐渐地近了,距离的远近变得模糊,距离的亲疏也变得模糊。
你尽量地舒展着自己的手臂、腿脚和头颅,每一个细微部分都被着那颤栗把握着:Ru房的形状、肋骨的形状、大腿的形状都是飞扬的,仿佛是向天空升腾的羽毛,又仿佛是向大地坠落的叶子,隐秘的敞开了,躲藏的显露了,渴望的更加直接,摆脱的更加勇敢。
我知道这颤栗完全是身体的。身体,带着她原始的隐秘向我们绽露出来,她正从"爱情"、"热情"中挣脱着、蝉蜕着。我知道,她来得很慢,火在你的体内涌动,但外表上她没有表现出来。风缓缓地抚摩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接近她。你闭上了她外在的眼睛。这个时候那涌动之物渐渐地呈现在她的外表中,接着颤栗来临。从她的声音开始,从她有节律的收缩和舒展开始,从她紧紧地紧握开始,一直到她的心脏。那不为人所知的能量以颤栗的形式发生了。颤栗,这从身体的深处收缩着来临的美征服了我们。在这颤栗中,我们是身体的颤栗的,我们超越了爱和激情。
她飞扬着,像一只轻灵的鸟,她展开着像一本打开了的书,她游动着像一尾自由的鱼。
身体,她本然地来到世界,这样的身体是不需要任何物质依托的,甚至一棵树,一束花,一片天,一朵云,一帘纱都不需要,她只是这样用一种方式给你,只是给你她自己,没有任何附加物、附属物,她全然地暴露了她自己,这些都是无条件的,她所需要于你的仅仅是信任,是激赏,是目光的抚摸和亲吻。
在爱的关系中,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动:没有任何语言,仅仅是默默地展开。世俗的生活中,我们听到太多:"我爱你,你爱我吗?"的询问,这询问把爱看成一种交换了,她说:"我爱你,那么请你回报我以你的爱吧!"这种语言是封闭的,一切都在这种语言中锁闭了,包括颤栗和美。
另一种爱呢?身体无谓地展开,展开在她的颤栗中。它只是自己在这爱中旋舞着,并无对你的欲望和渴求,它是没有对象的。
那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和正在放牧的牛群,那是秋天的黄色花和干枯的篙草。我们在机场的铁丝网外,你说:飞机还有1个小时就要飞了。我们在田埂上走着,你说:飞了就不会回来了。我们在机场的门口挥手,你说:如果都有翅膀,就能自由来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