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的时候,即使是新学期开始了,噩梦依然不会终止。如果新学期开始很长时间,辅导员都没有找我谈话,也没有要我的班级工作计划,他只是布置一些琐事让我做,这个时候,我常常就会忐忑不安,我在想会不会辅导员在想班级干部换届的事情呢?说不定他已经对我厌倦了,他不希望我来任班干部了。
实际上,这种不安全感时刻都在折磨着我,让我不得安宁,以致后来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我是不是班长了,有一段时间,辅导员经常让另一个人带话给我,或者班上的有些事情他就让随便找到的什么人就顺带做了,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恐慌感,我想我是不是已经被辅导员抛弃了呢?
毕业以后,有个时期,我的回忆变得非常模糊,已经到了分不清噩梦和真实的界限的地步。我觉得我实际上在毕业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已经不是班长了。当然,这是我当初梦中的内容,但是,我又觉得这也是事实上发生过的。
那个时候,我从大学毕业回到江北的一个小镇上做教师,在那里我变得一文不值,于是对自己过去的历史也开始怀疑起来,一方面我常常要从对大学时代的回忆中获得自我认可,自我陶醉,也逃避现实,另一方面,我又常常怀疑回忆的真实性。似乎,我对自己班长生涯的回忆也是假的了。
事实上,那个时候,我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有没有将班长这个活做到最后。
后来,我是从一系列客观迹象中分析得知我那个时候的确是将班长做到毕业的。例如,有几位同学给我写信依然称呼我为"班长"。这是一个有力的证据。又比如,辅导员一直在关心着我的前途,他将我的档案压在学校没有发出来,他是希望我能找到更好的地方安顿自己,他希望将档案寄到一个更满意的地方去。如果我毕业的时候已经不是班长了,就说明我和辅导员之间的关系破裂了,他就不会那样关心我了。事实是直到我重新回到大学,在那里做研究生的时候,辅导员依然非常关心我,甚至不仅仅是他本人,还包括师母都非常关心我。
然而,关于卸任的梦是我有生以来最严重的噩梦之一,后来,我一直对做"官"(虽然我一直没有做什么官)感到恐惧,我在那个中学工作的时候就无法在校长办公室呆住,失宠的恐惧使我对邀宠也充满了恐惧,我会失宠的,迟早要失宠不如不邀宠,做个百姓更自在。
――有一种噩梦,只有平民百姓是不会有的,那就是失宠的梦。从来没有受宠的人怎么会失宠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