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金玉满家 > 第四十一章 陷害*(求订阅~~)全文阅读

那个时候,只怕二爷也起了怀疑的心思了吧?

“二嫂子怎么了,几番推辞,难道是不乐意帮咱们邱家吗?”五姑娘见苏雯伊不吭声,不紧不慢地笑问道。

这话说的重了。

苏家和邱家原本因为生意上的过节闹的不太愉快,如今五姑娘又把送绣屏的事儿牵扯到两家矛盾上来,若是她这个“西陵第一才女”不肯答应,那就是没把自个儿当邱家人了。

如此一来,苏雯伊在邱家的地位就十分微妙了。

呵,地位本来就不稳。

苏雯伊心头火冒,真不知道如何得罪五姑娘她们了,定要如此逼迫她。虽然攀交顾家的这个机会对邱家而言,千载难逢,势必要重视的,但也不是非她不可呀。

“五妹妹真爱说笑,若我不是邱家的人,你怎会尊我一声二嫂子呢?”苏雯伊强忍着怒气笑了笑,心里却在千百转。

大太太这人虽然霸道,但也谨慎,没被五姑娘她们几句话煽动就力荐她,估计没亲眼所见,对她的手艺也不敢冒险,不然为了她的面子,也不会一副大事化小,明儿再说的姿态。

而且,观今儿的局面,大太太应该事先并不知情,否则绝对不会让四爷他们有机会出头的。

撇开逼她绣屏的一段,若是她不答应,那这活儿又会落到谁头上呢?

那五姑娘原是建议各自回去绣点东西,明儿拿出来见真功夫的,只是老太君刚才忽然说这段日子不必过来请安了,那五姑娘大约是急了,所以才重提这件事儿吧。

毕竟,老太君言明不管不问了,大权就落在了大太太手里。那么五姑娘等人想要出头,就比登天还难了。

苏雯伊想明白后,抬眼又飞快地瞟了五姑娘等人一眼,不由心中一动,没去接五姑娘的话头儿,反而笑着问四爷:“不知道四爷是否选好了日子派人送礼?”

“顾大姑娘二十八的出阁,我计算着二十五六的样子送去就好。”四爷讶异了下,大概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微微坐直了身子,答道。

苏雯伊微微沉思了下,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来。

大太太见了,也厌恶地别过眼,那五姑娘更得意了。

都以为她不愿意。只有苏雯伊自己知道,她就算有心也没那个本事!

正想借由二爷身子虚弱需要照顾为由推掉,三爷突然出声道:

“二哥身子尚未大好,二嫂还要分神照顾二哥,哪有什么时间来绣花?依我看,这事儿还是交给五妹妹好了,五妹妹的手艺在咱们邱家已经无人能及了,母亲您手里的这块帕子不就是五妹妹绣的吗?看,连您就爱不释手了,那顾大姑娘定然会欢喜的,您说是不是?”

三爷突然出声,把众人的注意力硬生生地吸引了过去。大太太微微愣了下,迎上儿子单纯的期盼认同的眼神,只好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邱天武得到大太太的支持,转头笑望着五姑娘,大声道:“五妹妹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拒绝?她敢吗?

大太太护犊三爷,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大太太默许了三爷,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敢再忤逆大太太的意思。

只是,想到就差那么一步就可以拖这个二嫂下水了,心里真不甘,不由怨毒地看了三爷一眼,却是悄悄的。

“那有劳五妹妹费心了。”邱天武嬉笑一声,然后摸着肚子抱怨晚饭没吃饱,老太君听了摇头一笑,忙唤明月取来点心吃食。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

没有了一束束奇异目光的注视,苏雯伊暗舒了一口气,感激三爷之余,心里也在琢磨着今儿这事。关键是,五姑娘究竟想要干什么?拆穿她不会刺绣,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五姑娘想揽下绣屏一事倒有些可能。

但不管五姑娘想干什么,她是不想把麻烦揽到自己身上的,她可不想立什么功,争什么宠,自然会附和三爷。只是如此一来,大太太落了面子,就越发看不得自个儿了。

于是,苏雯伊沉吟了下,上前一步,道:“五妹妹,只是时间不等人,要不咱们分工协作看看,也好早日完成绣屏?”

要绣出一面华丽的绣屏不容易,但是花样儿也同样重要……想起二爷一手好画儿,苏雯伊嘴角微微上翘。心道:不管你们为什么要拉我下水,我是不会轻易自曝拙处的。现在的形势容不得我拒绝,但我有权选择分工。

老太君眼睛一亮:“你倒是说说看?”在送礼和宝贝孙儿之间,她老人家自然会选择先照顾后者,所以并未在绣屏人选上多做迟疑。

老太君开了口,五姑娘一伙自然不敢再吱声,齐刷刷地看向二少奶奶,不明白怎么个分工法?

苏雯伊见状,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暗自偷笑。其实,五姑娘最担心的,是大太太管事的话,这份功劳就没她的份了吧。

故意沉吟了半晌,低声道:“媳妇想着,若是早起晚睡,画出个新意的花样儿出来,五妹妹六妹妹是邱家的女儿,由你们亲自动手自然是最显诚意的做法了,趁着这个空档口先选针,分线、做做准备,四弟妹和那顾大姑娘熟悉些,应该了解些顾家的喜好和忌讳吧,那么就麻烦你去寻找合适的绣屏木材,布料……如此一来,总能快一点。”

“画花样儿……”大太太不是很有把握地看了苏雯伊一眼,苏雯伊也算玲珑的了,忙接话儿道:“因着要新添换季的衣裳等东西,媳妇和二爷最近也画了些。”

说着,故装娇羞地低下头。

老太君见了,便以为二少奶奶提到了夫君,有些不好意思,见她脸颊娇羞地微红了,忙笑了起来:“伊儿的分工倒是明确,如此一来,大伙儿都有事可干了。”

似乎是赞同了。

大太太思考了半天,想着媳妇出力也算是儿子的功劳,也略微满意地点点头。就算信不过这个媳妇,但恒儿的画功她是毫不怀疑的。不由又多看了苏雯伊一眼,这个媳妇的脑子倒是转的快。

眼见事情落了地,大太太也就底气足了些,开口道:“五莲六莲是邱家的血脉,原本这个重任交给你们再合适不过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有几成把握?千万不可托大了,知道吗?”

那质疑的语气,那不屑的眼神,五姑娘六姑娘就算有心推托谦虚一番,终是咽不下这口气,假假地笑了下,道:“若是二嫂的花样儿能早些出来,女儿们自然能赶得出来。”

苏雯伊道:“我也知时间紧迫,最迟两日。”

本来是想说一日的,但是不确定那个二爷究竟几斤几两,所以才多说了一日。

大太太满意地笑了,也不等五姑娘再开口说什么,直接下了结论:“如此最好了,这段时日,你们也不用上我那儿请安了,就安心做自个儿的事吧。”

几个晚辈齐齐应了声“是”,随后鱼贯而出。

大老爷看着苏雯伊的背影,不会怎地,忽然想起了三爷曾经说过的一番话。身为一个管理者,不但要会做账,还要会看帐,不仅要会看帐,还要看得懂帐……

这话当然不是大老爷教的!

自个儿的儿子有几斤几两,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他这个当老子的哪里掂量不出来的。

大老爷不自觉地捋了捋虎须沉思:单看一本账簿居然也能分析出三年前的亏盈之事?

尤其是原本刻意掩盖的泉州,居然也被挑了出来。

账簿是钱忠费心做的,真没想到,还是漏了一丝痕迹。

钱忠的本事,连大老爷都感叹自愧不如,所以大老爷十分肯定,邱天武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他的背后定然有人相助。

“暗中助邱天武的人到底是恒儿,还是……”

这个媳妇?

怎么忘了,她是苏家的女儿!

大老爷心中一紧,随后却摇了摇头。

不由想起三年前,泉州商行那一段血腥历史——苏木成就是踩着邱家的血,趁机攀上秦王的!

那个老狐狸只不过运气好一点,为人狠辣一点罢了,当真有过人的经商本事,也不至于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到现在才发达。

还是靠着出卖女儿换来的发达!

如此一想,大老爷觉得暗中帮助邱天武的,又能让邱天武听得进说教的,必定是邱天恒了。

……

出了永福堂,紫衣扶着苏雯伊走在前面,和四爷四少奶奶告了别,正准备上轿回悦心阁,三爷随后跟了上来,挥手喊道:“二嫂请留步。”

苏雯伊一愣,回头见是三爷,笑道:“三爷还有何事?”

三爷看了一眼紫衣,挠挠头跟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说说,明儿会去悦心阁看望二哥。”说完,唤来仆从小厮,上了自己的轿子。

紫衣眨了眨眼,有些听不明白,苏雯伊耸耸肩,担心紫衣会起疑心,眸光一转,道:“紫衣,记得让糕点师傅明儿做一盘甩饼。”心里却叹息着:这个三爷就不能安生一些吗?

紫衣恍悟一般,点了点头,笑道:“原来三爷是要来蹭饼吃啊。”

苏雯伊但笑不语,三爷渐渐接触到了邱家的核心生意,那么以后的责任会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大的,照着这样下去,三爷还不得天天跑到悦心阁来“蹭饼子吃”了?

如此下去,哪有不被发现的?

又自我反思着:自己这样子暗中帮衬他,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轿子渐渐没入夕阳最后的一点光亮之中,缓缓朝悦心阁而去。

不远处,尚未走远的五姑娘,六姑娘却躲在绿从后面,互相看了一眼,原本想回朱兰轩的,忽然被神色慌张的何姨太逮住了……

“你们几个不省心的,到底在搞什么鬼?”死死捏着帕子的何姨太,压低了嗓子喝问两个女儿。

虽说她只是邱家的一个姨娘,但好歹也是三个孩子的生母,因着老爷宠爱有加,自个儿生的儿子也上进,邱府上下对她都忌惮三分。孩子们私下里对她也算孝敬,于是她也把自个儿真当半个主母了,但今儿发生在永福堂的事,显然孩子们并没有知会她。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心惊,让她不安。

邱五莲无精打采地翻了个白眼,叉着腰立在一旁,没做声。

倒是邱六莲害怕惊动他人,悄悄拉过何姨太耳语了一番。

“什么?你哥哥怀疑暗中帮助三少爷的人是二少奶奶?”何姨太惊异地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

心情不佳的邱五莲冷哼一声:“难不成你真的相信三哥那个草包会懂什么狗屁账务?”想到今儿连番吃瘪,无事惹来一身骚,五莲的脾气更坏了,“总之,哥哥这次失算了。他顶替不了管账先生,还害得我揽下一大堆的活儿,不说了,我回去绣屏风,真烦!”

跺跺脚,当真气呼呼地走了。

“诶,姐姐,等等我呀。”六莲简单宽慰了何姨太几句后,也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何姨太来不及叫住,望着两个丫头的背影直叹气。“傻丫头,这么好的差事,求都求不来呢。”

只是,她对邱天文的大胆猜测依旧疑惑。

那个女子竟然如此聪慧?

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邱府后院的一处小楼阁里却是春光一片。

娇吟喘喘的女子同样心怀不解地问道:

“为何你怀疑的不是二表哥,而是……是她呢?”

享受着美人在怀的邱天文懒懒睁开一条眼缝,任由柔软的雪峰挤压胸膛,一边扯掉碍事的布兜,一边嗤笑道:“二哥那人做做文章,写写诗词绝对一流,可再怎么聪慧过人,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学会经商,并且融会贯通,还看得懂假账。”

不经意地咬重“假账”二字时,眸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想当初,就是他第一个察觉到泉州商行的生意有问题,从而查出假账立下大功,才会被大老爷和老太君重视的。如果邱天恒真是这种逆天的天才,他邱天文就不会顺风顺水到今日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庶子。

但邱天武的转变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在其他条件没什么变动的情况下,唯一的变数,就是邱天恒娶妻了,而且是个商贾之女。虽然他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苏雯伊进门之后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让他不得不在意,直觉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

“而且,你觉不觉得那个草包看二嫂的眼神……”一个翻身,压在不着寸缕的娇躯上,大手娴熟地拨弄起来,却一时间语塞,竟不好形容那种诡异的感觉。

被拨弄的意乱情迷的女子,舒服地**了一声,被邱天文提醒,倒是想了四奶奶刘氏的一句玩笑话来,点头附和道:“嗯,的确如此,看起来他很倾慕二嫂呢,表哥,也许你是对的。噢,表哥,轻点……”

“倾慕吗?哈哈哈,叔,嫂……”邱天文笑的阴测测。

◇◇◇

悦心阁。

听到院落传来的脚步声,靠着廊柱打了会盹的青莲揉了揉眼,伸着脑袋朝院中看了看:“二少奶奶回来了。”

话音儿刚落,赶紧起身,挑起门帘子,扶着苏雯伊进屋来。

“二爷精神可好?”待苏雯伊坐下后,一面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茶盅,用杯盖儿浅浅阖了阖茶沫儿,一面朝里屋扫了一眼。

青莲道:“二爷已经大好了,晚上还用了一碗粥呢。”

“嗯,那就好。”苏雯伊草草喝过茶,顺了顺气,将茶杯递给青莲,绕过紫衣径自走进里屋去。

邱天恒听到声响,微微抬了一下头,依旧坐在软榻上,专注地看着手里捧着的一本书:“回来了。”

“是的,因为有些事儿耽搁了,才回来的晚了些。”苏雯伊面带微笑着走过去,缓缓坐在软榻附近的杌子上,顿了顿,轻声问道:“二爷可知道河西的顾家?”

“顾家?怎么了?”邱天恒手中一顿,不解地抬起头来问道,丫鬟们见主子有事相商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那个,呃,顾家大姑娘马上要出阁了嘛,刚才在永福堂老太君,大老爷,大太太正商议着,准备送一副绣屏给顾大姑娘贺喜。老太君听说二爷画画了得,所以让二爷准备几样花样儿备选。”苏雯伊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了。面上始终带着微笑,看上去十分镇定。

只是她这话一说完,屋子一下子就静了。

苏雯伊端正地坐在杌子上,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二爷没有接茬,她反倒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说了。面对二爷沉沉的目光,苏雯伊的一颗心忽然间就这么怦怦地跳啊跳,心想二爷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灵通才对吧。二爷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主意是她出的吧?

好半响,邱天恒浓密的眉微微挑了挑:“老太君要我画花样儿?”

“好歹夫妻一场,谁画花样儿不是一样嘛。”见瞒不过,苏雯伊笑吟吟道:“老太君是想让妾和二爷一同准备,不过妾只能帮着二爷研墨儿,执笔的事儿只有二爷能行了。”

所以,二爷您才是主角。

二爷的光环变大了,二爷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他就喜欢看着妻子软语相求时的姿态,想要依靠他,想要接近他,眼里是无助的渴求却要硬撑着保持镇定冷静,那摸样儿实在可爱的紧。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在她的心里眼里,自己尚有一席地位。

只是,他不希望这种感觉那么快地消失掉。

所以,他十分为难地皱起了眉。

苏雯伊一见邱天恒眉心的疙瘩儿,心中一沉,早前就猜测二爷对自个儿的女红产生过怀疑,这会儿不是又有什么痕迹让他发现了吧?她左思右想,也没觉着自个儿犯了什么错误……

思忖着,莫非已经有狗腿子抢先告密,二爷已经知道了这个主意是她出的?拉他下水,所以不高兴了?

“二爷。”

低低地唤了一声,因不知如何是好,那丰润的红唇不自觉地撅起,肤如凝脂的脸蛋儿,忽地晕出两朵淡淡的酡红,更衬得那脖子处的雪白细腻,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邱天恒眸光一暗,看到这幅灼灼生光,顾盼生辉之间的女儿形态,吸引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喉结,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缓缓移到苏雯伊微阖上的朱唇上,在点点烛光照射下犹如闪耀的星子。

邱天恒用手背遮了下,轻轻地低咳了一声。

“伊儿。”

“呃,在呢。”很狗腿地笑了下,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下身段不是?

邱天恒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表情十分严肃地问道:“那么,伊儿……想画什么?”想要说句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可是到嘴边的话儿忽然就被打住了,硬生生地就转了个弯,还是个急转弯。

苏雯伊讪笑道:“二爷又不是不知,妾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对这些个诗词啊画画啊的事儿真谈不上什么见地。倒是二爷技艺精湛,画中有诗,诗中有画,让人不由称绝。”

说完,仿若自惭形秽一般低下头去。

画花样儿的事还是劳烦二爷自己操心吧!

她可不想再搀和了。

要知道多说多错。

听到这番不够诚恳的恭维,邱天恒有些失望地微叹了一声气,极轻、极轻。瞧着那双杏眼里满是疏离,他的凤眸微阖了下,睁开后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的女子。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场景,每一样都是那么清晰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根本就抓不住,仿佛那些过往都不曾属于他,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值得回忆的片段……

直到洞房花烛夜,一条被剪过的诗帕浮现在眼前,他所有的追逐焦点戛然而止。

“好!”

有些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也许他这一刻应该远离这个女人,可惜脚像生了根。

“呃?……”浓密卷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扑打着微愣但明亮的杏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