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楠愣了愣,也笑了:"下人不知道,我便教教他们么。德哥哥这么宝贝你,哪里容得了他们怠慢?"
两人进了屋子,若汐坐下喝了几口茶,然后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你今天这个样子,算是来投奔德哥哥了?"他微笑着看她:"不要那个...齐子洵了?"
"不是。"她放下茶杯:"只是闹了点别扭,暂时不想看到他。"
"呵呵,你就不怕我搅点事,让你的小别扭变成大别扭。"他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说:"你就不怕我强留下你,从此再也回不了齐家?"
若汐微笑着叹了口气:"德哥哥,你就爱吓我。记得有一次,你忽然心血来潮地在夜里给我讲鬼故事,吓得我一个晚上没合眼。"
"哈哈,是啊。"沛楠大笑:"我就是喜欢吓你,吓到了,你就会一直往我怀里钻,弄得我心里都痒起来。"
他的眼眸里闪着宠溺的光,慢慢地走过来,低下头看她:"所以丫头,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不要急着走。"
晚上,沛楠把若汐送到了香雪别墅。他特意遣开了下人,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了半天,给她烧了五菜一汤。若汐看他系着围裙的温良样子,禁不住笑起来:"谁要是现在见了你,必认不出这是赫赫有名的楚少帅。"
沛楠微笑道:"唉,你德哥哥也不能整日拿着枪么。"他停了停,又说:"给你哥哥一个面子,难吃的话,不要马上吐出来。"
若汐笑弯了腰:"放心,这些菜看着就好吃。德哥哥这么聪明,烧菜这种小事必然难不倒。"
沛楠眯着眼,看她挑起一根肉丝,放进嘴里。
"呵呵,很好吃啊。"她赞叹地点点头:"德哥哥若不是少帅,当个厨子也能发财。"
"嗯,来苏州前我特意学过。"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就是想...做给丫头吃。"
"德哥哥,你真是文武双全,居然还会做家事。将来嫁给你的女子,有福了。"她忽然说。
沛楠的眼里生出一丝异样,他微皱起眉头:"丫头,你这算是在提醒我吗?"
若汐没有应声,只是夹了一片鱼肉到他的碗里:"德哥哥,你怎么不吃?害我也不好意思了。"
"丫头。"他提起筷子,轻轻敲了下碗边:"你下次再敢这么刺伤我,我就立刻派人杀了齐子洵。"
"好啊,那你就顺带也杀了我吧。"若汐笑起来:"反正得罪你的人,都不能活。我又怎能例外?"
"臭丫头!"他放下筷子,恶狠狠地瞪着她,片刻后,苦笑道:"你就是吃定我了,是吧?就知道我...舍不得。"
他凑近她,轻声说:"你不觉得,我俩才是天生一对吗?"
若汐笑着正想回答,忽然,喉咙口一阵恶心。她捂着干呕了半天,然后抬起眼,心虚地看着他。
"臭丫头,你..."他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你真想气死你德哥哥吗?还带个..."
他转过身,大叫道:"人都他妈的死绝了?出来一个,叫余大夫来!"
若汐心虚地低下头,沛楠的脸色冷到瘆人,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他掏出一根烟,正想抽,看了看她,又收回去,把整盒烟都掷到地上。
"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其实,在齐家我也不确定,没想到...是真的怀上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哼,小丫头长本事了。"他直直地盯着她:"你厉害啊,真把我气到了。"
若汐咬着嘴唇,想了想,然后站起来。
"做什么,闯了祸想溜吗?"他起身挡在前面:"你把我气个半死,现在没事人一样地抬脚就走,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那你想怎样?"若汐抬起下巴,挑衅似的看着他。
"我想怎样..."他低声地重复了一遍:"丫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死吗?"
若汐眨了眨眼,嘴角一动,缓缓道:"德哥哥,我自然是...怕死的。"
沛楠攥着拳头,气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他恨声说:"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吃定了我...不舍得。"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总有一天,你要把我活活气死。"
若汐也转过身,拉个凳子,坐在他身边:"德哥哥,我不想惹你生气的。"
"我知道,你想说,是我自己看不开么!"他别过头:"都是我自己不好,把你教得这么铁石心肠,如今,遭报应了。"
"德哥哥,你不是铁石心肠。只是...见得太多了,所以,爱不起来了。"她伸出一只手,替他抚了抚胸口:"若不是进了岑家,我也会和你一模一样。"
"爱不起来了?"他喃喃地自语,继而笑起来:"是啊,在这个世上,除了丫头,我谁都不爱。连我自己...都不爱。"
这时,下人端来碗热气腾腾的药:"少帅,这是您吩咐的顺安汤。"
"嗯,递给岑小姐。"他闷哼了一声:"以后,每天细心炖好,按着点儿给小姐送来。如果小姐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叫余大夫来看。"
"德哥哥..."她欲言又止地看他,他冷哼一声,说:"你若心里还有我,就放心大胆地喝下去。我绝不会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的。"
"嗯。"她点点头,把药一点点地喝下去。
沛楠看着她把药喝完,慢慢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在她的小腹上:"这小东西,就在这里吧。齐子洵真有本事啊,把我的丫头拴得死死的。"
他轻柔地抚摸了几下,抬起眼,哀伤地看着她。
若汐叹了口气:"德哥哥,若不是无处可去,我也不会来找你。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沛楠摇摇头:"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更坏吗?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我一忙完手边的事,就会过来看你。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只要事先通知我一声就好了。"
他垂下眼睑,忧伤地望着地面:"丫头,我真不该当初丢下你。再苦再难,至少你现在...还能在我身边。"
他的背影在夕阳中被拉得斜长,令若汐一瞬间心痛难当。
她欠他的,这辈子还不完,唯有下世再还吧。
"德哥哥。"她抚着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下世,我一定替你生儿育女。没有岑若言,没有齐子洵,只有我...和你。"
接下来的半个月,沛楠似乎特别忙碌。有时,他甚至半夜里才回来,只是为了静静地瞧她一眼,然后第二天又赶回去。
若汐从来不问他在做什么,她只是很自然地觉出他的不悦、焦躁,还有一丝惶恐。他似乎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事,见到她时,也会偶尔皱起眉头。
这天,若汐静静地坐在阳光下,看着满树的花和些微杂草。快过年了,春天越来越近,而她的孩子,也渐渐长大了。
她摸着自己微凸的肚子,忍不住幸福地微笑。她想起子洵说过:"大年三十,我家历来是一起过的。"大年夜,她必然要赶回去的,带着这个孩子,和他团圆。在香雪别墅的这段日子里,她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多。子洵这样的男人,犯了错、吃了苦,下次自然就学乖了。她又何必苦苦揪着不放?说到底,她也离不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