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子钧皱眉道:"但这代价也太大了。如果沈家真想趁机搞垮我们,在价格上做个手脚,轻而易举啊。"
"那到时就是两败俱伤。我想,沈泽源不至于这么糊涂吧。"齐家明摇头道:"我看,输掉这次比赛,最多是少赚点钱,不至于就败了齐家。"
若汐听得一头雾水,子洵拍拍她的手背:"快点吃,等会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路上再给你解释。"
在路上,子洵给她详细讲了三个半月后即将举行的玉雕大赛。它是全江南玉石雕刻的顶级赛事,各大玉石制作商都会派出最好的雕工进行比赛。第一轮,由商铺自己上交作品,由权威的鉴定大师评出前三甲,再现场出题,用同样的材质进行限时制作。而最终的胜利者,将有权为该省一年内的玉石制品定下底价。
"你不要小看这项特权啊。"子洵说:"任何玉石制品的价格,取决于两点:一、材质二、雕工。如果底价定得过高,再加上雕工费用,这件东西就很有可能会砸在手里。如果定得太低,又会造成恶性竞争。而且还要考虑到各家的存货不同,比如有的店铺刚进了大批玛瑙,你把价格定高,货物出不去,资金周转不过来,这家店就要倒。前年,有家百年老店,就是这样败了。"
"那他们也太蠢了。"若汐笑道:"如果能力不及,就不要参加啊。或者输了后,不遵守就是了。"
"呵呵,能参加玉雕大赛,是业界的莫大荣幸。这本身就是块金字招牌。至于说,输后不认账,业内有规矩,这样的店以后在江南,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若汐暗暗吃惊:原来做生意竟是这样的惊心动魄,一夜间,便什么都没有了。
子洵看出她的担心,笑起来:"没事的。子钧是全江南最好的雕工,没人能胜过他。你还是担心一下等会儿的事吧。"
"等会儿会有什么事?不就是去见你的朋友?"若汐歪着头,冲他眨眨眼。
"呵呵,他们可坏着呢。"子洵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那天婚宴上没有见到你,都憋了一肚子的鬼主意呢。你怕么?"
"哼!谁怕谁啊!让他们放马过来!"若汐仰起脸:"齐子洵,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子洵一愣,继而笑起来:"是啊,汐儿,还有谁能坏过你呢。"
子洵带着她来到广元茶楼,由伙计引着,上了三楼雅间。
一推开门,满屋的春色便溢了出来。三个俊秀的男人,两个女子,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其中一个正手捏着糕点往身边的女子嘴里送的,女子一手支在桌子上,偏着头往子洵这边瞧。手指上淡紫的蔻丹,泛着光华。
"子洵,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啊,你不知道,三缺一是要等死人的吗?"一个男人笑着站起来,看了眼若汐:"这位是..."
"若汐。"
"哎,不是吧。"他皱眉道:"你带自己的夫人来?"
"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我在一边不做声就是。"若汐淡淡的笑道。
那男人愣了愣,把子洵拉到一边:"子洵,你被这个女人洗了脑了。我不管,等会儿闹起来,你自己收拾。"
子洵笑着摇摇头:"你就不能打得干净些?今天,我就是想带若汐来给你们瞧瞧。那天婚宴上,你们不是都吵着要见她吗?"
"没荤腥的多无趣啊。那你输了,翻倍。"
"行,翻三倍。但我有话在先,别给她难堪。"
男子愣了愣,大笑起来。他嘲讽地拍拍子洵的肩膀:"三少爷,想不到...你也有从良的一天。"
"滚!"子洵笑着一闪身:"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娶了三房还不知足?"
男子撇撇嘴,走过来,极有风度地向若汐欠欠身:"在下周雪臣,这家茶楼就是我家名下的。等会儿你想要什么,别客气尽管说。那位是..."
他指了指正在和女子调笑的瘦高个:"大德昌的少东,你别理他,他只要身边有女人,天塌下来也不知道的。"
"还有那个..."子洵笑着过来搂住若汐的肩膀:"仁敬堂的四少爷,全身的药材味。他的口味最刁,一般的酒家理都不理。"
"哎,齐子洵,你也太过分了吧。"那个男人站起来:"才娶媳妇几天啊,就扮清高,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若汐看他们互相拆台,嘻嘻地笑起来:"子洵,你们玩么,我就坐在旁边看着。"
子洵笑着掏出一叠银票,拍在桌子上:"今天我自愿翻三倍。有本事的来拿。"
四人嘻嘻哈哈地垒起长城,若汐看了会儿,走到旁边,抽了张日报随意地翻。
"若汐吗?"一个女子婷婷袅袅地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我是周雪兰,雪臣的堂妹。"
若汐冲她客套地一笑:雪兰长得一张鹅蛋脸,两排雪白的牙齿,耳侧垂着几条细细的长辫。她的鼻子尤其漂亮,挺且直,神似某位电影明星。
看得出,雪兰并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确切的说,是她不太喜欢这四个男人胡闹的样子。那边洗牌稀里哗啦的一响,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今天本少爷要你们输到光着出去!"
"呸,少说大话,碰!"
"哎,伊这个下家,专心一点好伐,就晓得哄女人!"
"出鬼了,这个座位的风水不好么!"
接着,就听子洵一声大吼:"别动,自摸!"然后,啪地把牌推倒:"嘿嘿,本少爷今天大杀四方,银票拿来,银票拿来!"他得意至极向若汐招招手:"我已经赢了三万了,等会儿带你到洋行里买衣服去。"
若汐无奈地冲雪兰摇摇头,雪兰笑起来:"子洵就是这样了,什么时候都嘻嘻哈哈的,好像再大的事情也压不垮。我以前小的时候常和他们兄弟玩,后来大了,反而疏远了。两年前,家里送我去无锡读女中,回来后,才知道子洵...居然也成亲了。"
"啊。"她感到自己失言,捂着嘴,歉意地向若汐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和子洵...很配。"
若汐看她窘得脸都红了,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子洵这边,心里便明白了--原来,你只是为他来的。想了想,笑着站起身:"坐了这半天,腰也酸了,我出去逛一圈。"
她默默地拉开门,瞟了子洵一眼,他正捏着一张牌,专心致志地摸上面的花纹。她好笑地关上门,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了十几步,突然一个壮硕的男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接着五、六个大汉杀气腾腾地从她身边走过。
"姓齐的!今天要你好看!"那男人咬牙切齿地拉开包厢门:"这是我和齐子洵的私人恩怨,你们都不要管!"
若汐吃了一惊,急忙跑回去,站在门口小心地瞧。
齐子洵一把扔掉手中的牌,冷冷地站起来:"沈梦甫,你们要的一切,我都做了,你们还想怎样?"
"怎样?"沈梦甫一把抓住周雪兰的手臂:"这就是那个姓岑的女人吧。哼,我妹妹尸骨未寒,你倒堂堂正正地办起了喜事!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家老爷子拦着,那天你就别想出我们沈家大门!齐子洵,今天我就和你新账、旧账一块儿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