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复冬之至,春意暖然,整个城镇陷入一片安宁圣节的雪色,城镇上的每家每户都紧闭木屋,熙熙攘攘的流水街清冷寂静,偶尔几辆马车匆匆驶过,卷起缕缕尘埃沙土,雪花飘袭,漫天飞舞,在接近破晓时分,整个城镇都如同沉睡的孤城!
三年前的一场大火,将剑魂山庄焚烧灰烬,而后在风信楼的相助下重振扬威!
只是,沐云天庄主却已经退贤让位,而坐上那位子却不是他的儿子沐冰,而是习研修!
那场大火足足焚烧了三天三夜,一场恩赐的大雨才将其熄灭,然而,悲剧仍是发生。
当沐冰和向绝熙两人在化为灰烬楼阁看到一个烧焦的尸体时,他们才意识到沐晴真正的离开他们,那天是八月中秋过后的第四天,天气极为压抑,却未雨露,沐冰抱着妹妹灼水烫的尸体痛哭到晕厥,而向绝熙也在极尽悲怮的情况下被烈冥掌反噬,一日白发,等被送往他的恩师毒医绿银衣手上的时候已经为时之晚,所幸的是性命无忧,只是长睡不起!
经过那件事之后,沐云天便与苏幽岚带着中毒近乎垂危的儿子接近竹谷养伤,而一住便是三年之久。
余冬的气息仍在空中残流,与初春共舞。
一片与世隔绝,翠绿环绕的青郁竹海中,烟波粼粼,烟雾飘渺中兀现一间简陋的竹屋,屋前摆放着一座竹木藤椅,位置上坐着一个男子,他一身白衣胜雪,俊美无铸,眉如远山,眸墨如砚,鼻如傲峰,唇薄适中,冷风飘袭而过,翻卷起他的衣袂,单薄的白衣将他衬得如雅弱的谪仙。
男子的墨发未束,扬风张狂,俊逸无双的面容苍白瞧悴,一双狭长凤眸如一泓沉寂千年的孤潭,了然失色,双眸无焦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光近乎空洞。
雪华袖下的白玉手指中执着一片枯黄的竹叶,他缓缓地放在唇边。
蓦然间,丝丝尖细悠然的妙韵音符至他唇中吹出,只是,那轻薄如羽的音符却如沉睡千年的孤歌,让听者流泪,闻者哀伤!
一阵冷风凛然袭过,男子未束的墨发再次狂肆翻卷,飘然脱尘,此人便是剑魂山庄的少庄主沐冰。
三年前剑魂山庄的一场撕杀恶战,他身中剧毒,等到送来竹谷救治后武功尽失,在痛失爱妹的悲痛下终日坠泪,导致双目失明!
那妙韵哀然的音符随风吹向远处,似要将它带去不知名的国度!
一滴清泪在空洞的潭眸溢出,瞬间成冰,男子将竹叶至唇边取下,长久沉默的声音显得沙哑低沉无力:“小妹,我好想你!”听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凝携着无比的沉痛和绝望。
溢入男子耳边的层层重叠竹浪仿佛也在为他的悲悯显得苍茫,那竹叶相撞的声音在男子坠泪的同时竟也多了一份凄然!
竹林兀立的两人身影,眸光神伤的看着沐冰的身影,将他的悲伤尽伤眼底,早已起身的沐云天夫妇眸底尽是悲色,自从三年前女儿葬身火海后,儿子便一厥不振,武功尽失不说,还双目失明,整日思妹神伤,曾日不可一世的儿子如今变得如此颓废又怎能不让他们痛心难过。
在竹屋的百米处的一间竹屋,一身黑衣的风华女子傅梦瑶隔着竹窗看着沐冰单薄神伤的身影,摇头谓叹,天意弄人,看着老头子的师侄深情至此,不禁有些庆幸自己的幸运。虽说他与爱徒是亲兄妹,但那份至情至圣却让她感动至深。
盈波水眸泌出一层薄雾,一想到那个半盲的爱徒,她就忍不住掉泪,没想到那日一别便是白发人送黑头人。
身后的一身素衣,白丝垂肩,仙风道骨的道骨上前轻拍妻子的肩膀,感同身受的轻叹一息,这就是命啊!
七个月后,中秋将至!
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骑着骏马,风尘仆仆的进入城镇,穿梭在来往的商旅中,由于此地是南北的交通要道,处处可见一片繁华的景象。
男子素衫飘飘,虽无法窥见其相貌,但那流露于外的气质已让人神往,隔着轻纱头笠看着眼前的牌匾“天字客栈”,扬唇一笑,身姿优雅地翻身下马,将僵绳递于小二,步伐轻盈地踏进客栈。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这间天字客栈的生意看起来甚好,座位三三两两都坐满了人,店小二忙着端茶倒水侍候客人,整个客栈闹哄哄的,煞是热闹。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客栈小二眼尖地注意那不凡的尊贵身影,立即殷勤地过来招呼。
“先用膳,再准备一间上房。”白衣男子边说边摘掉头上的斗笠,声音如春风拂面淡柔清冷。
顿时,原本沸腾的客栈蓦然宁静,倒抽的气息声此起彼落,个个双目滞愣的望着眼前这如男似女,素衣飘逸脱尘的人。
“小二,请带路!”男子含笑地提醒怔住的小二,完全不予理会四周的视线,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已然见怪不怪,谁叫他长了一张似男又非女的长相。
“……呃……公子,这边。”小二立即回神,心里却在郁闷自己的反应有些荒唐,居然看着一个男子到出神。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素衣男子坐在了二楼的雅座,随着他的离去,楼下又恢复了吵闹,熙熙攘攘的声音如雷贯耳,不断如流水溢进素衣男子的耳畔。
“对了,你们记得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吗?”
“当然记得,当时都轰动朝廷了,哎,现在想想也是觉得怪可惜的,当年那场复仇大火,把剑魂山庄沐庄主的女儿烧死,而且还死了好多人呢?哎,想想还真是惨啊,谁会想到一向义薄云天的沐庄主居然私藏魔剑,导致让仇家寻仇呢。”
“可不是吗?”
“哎哎哎,我还听说剑魂山庄的少庄主沐冰在妹妹死了之后就消失了呢?“
“那那个沐小姐的未婚夫向绝熙呢,人家可是风信楼的楼主啊!”
“哎,甭提了,也是没好下场,自从那天之后也是同样失去了他的消息,不过有传闻说他追随未婚妻而去,也有传闻说他因痛失爱人,在受不住刺激的情况下疯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哎,真是红颜薄命,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那年头,想不到瞎子都如此抢手,呵呵。”
楼下的客人顿时叹息声和嘻笑声混杂在一起,一阵轰然,接头换耳的说着三年前的惊悚骇闻。
雅座的素衣男子此时面容阴鸷,放在桌子上的玉嫩玉手暗暗握紧了拳头,脸上仍挂着浅浅的笑容,可眼神却隐漏着寒意,清润的墨眸中隐略过一抹伤痛。剑魂山庄
晌午的怒阳映射剑魂山庄的牌匾上,那洒脱飘逸的字体瞬间被渡上一层金光,澄辉圣洁。
此时的剑魂山庄比三年前多了一份清冷,少了几份生气!
修逸苑
简洁幽致的屋阁里,梨木玉雕的软榻上坐着一手抱着婴儿在怀的女子,此时她面容慈柔,素颜含笑,素绾的墨垂青丝滑肩,一身淡雅如菊的纱裙将她衬得素雅如花般娇柔又不失妩媚,一双白嫩玉手有规律地轻拍着怀里的襁褓婴孩,清媚的脸上不时露出几个逗孩的表情,模样甚是可爱。
突地,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一身银衣墨纹袭纱的男子站在门边,面容儒雅,墨发被一条白玉银带冠束,几缕墨丝在宽肩垂下,更甚清俊朗目,额宽饱满,双鬓飞扬,面如冠玉,浑身都彰显着一种商家的儒雅气息和一种独领群雄的尊贵霸气,此时他面容淡静,将妻子慈怜爱子的一面映入俊眸的眼帘。
男子俊容含笑,脚步轻缓无声,转身关上屋门,悄悄地绕到妻子身后,环住她的腰身,在与她的含水钻眸四目交汇后,瞬间化做一个甜溺的吻落在女子的额鬓。
“女儿睡了?”习研修坐在床塌上抱住妻子因产子后有些微胖的腰身,下巴靠在她的肩膀爱溺地问道,眸光游移在婴孩身上,心里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和骄傲,温热的男性气息扑向女子的耳处,不断引发她阵阵瘙痒。
“恩,这丫头真会折腾人,不怎么哭,可就是不睡,我每次都得哄上老半天才肯睡,真难侍候,早知道就不生了,带孩子真麻烦,还是忆辰乖些。”女子将婴孩轻放在床塌上,而后转身对着丈夫指鼻埋怨道。
“胡说,是一个为娘说的话吗?当年那忆辰你怎么拼了命的生下来,再胡说,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习研修俊眸危险的敛紧,原本轻环住妻子的双手此时也因为妒忌而加重了几分力道。
温绍莉这才发现自己失言,连忙吐了吐舌头,一听到他口中的“收拾”两字,清媚的脸顿时嫣然一片,艳若桃李,如一朵盛绽的桃花,惹人采摘。
习研修眸神一怔,看着妻子如此娇羞妩媚的模磁,下腹不禁收紧,再也按奈不住的抱住她的腰身,俯身掠吻。
温绍莉钻眸无语的眨巴几下,嫣红的脸如火烧一般,在丈夫热情的挑逗下顿时化做一滩温水,接受着任他饮尽的命运。
热吻过后,温绍莉全身娇软地扒地在他的怀里,娇喘吁吁地道:“你能不能安份些啊,亦知在睡呢。”还有不是忆辰在,否则得闹翻天了。
习研修偷香成功,心情甚是愉悦,抚着妻子的后背,理所当然的道:“我也想啊,可我管不住它啊。”空出一只的大掌执起温绍莉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语气深情款款。
温绍莉心里一阵甜蜜,没好气地对他怒瞪,真是不正经。
满意的看到妻子钻眸媚情含羞的一瞪,习研修全身顿时被放了把火苗般灼热,俊眸一沉,溢起情欲的波澜,倒抽一气,立即低头再次索吻。
“唔,,研修,亦知在睡呢?”温绍莉身上的绵衣被他脱下,一想到现在光天化日,女儿又在睡觉,顿时推手反抗起来,却也是软柔无力,娇媚的含眸看似欲拒还迎。
陷入情欲边缘的习研修只能与妻子好好的温存一翻,扣着妻子的后脑猛烈地索吻,而后顺着温绍莉的素额往下,轻柔中又不失霸气,双手不安份的解下妻子腰身的系带,将她推拒化作一滩柔水,磁性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我轻点就是了,再说,你舍得让我忍着吗?”
这下子,温绍莉推也不是,迎也不是,待回神之时已经发现腰带被他解下,温热的大掌正伸进她的冰肤中,在他强势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中,眸光渐渐迷离神醉,双手不禁勾住他的脖子,娇怯的回应起来,静谧的屋阁里,只有浓重的喘息声,两人顿时陷入一阵水深火热之中。
蓦地,屋门被人推开,一声嚅嚅的稚音扬起,“娘,娘”一个渐满三岁的可爱男童慢悠悠地走进里屋,冲里面的女子娇唤着。
原本陷入水深火热的两人顿时动作一滞,最先知觉的温绍莉立即推开习研修,起身忙整理着衣物头饰,伸手急忙将儿子抱在怀里,温柔地在他玉嫩的脸上落一吻,道:“忆辰,找娘什么事啊?”这个忆辰真是越来越粘她了。
玥忆辰温顺地摊软在娘亲的馨香怀里,一副乖宝宝的单纯模样,让人忍不住对他百般疼护,睁着清润凤目,仰着小脸对着温绍莉撒娇地道:“辰辰想娘了。”
靠在娘亲的怀里,纯纯稚嫩的笑脸中凤目闪过一个精光,对着床塌上正气得冒烟的爹眨巴几下。
“臭小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爹娘没教过你进门前要先敲门吗?”习研修欲火未消,此时在体内化做愤怒的火焰,双眸冒火,头顶冒烟的冲着自己的“儿子”斥吼道,这死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整天跟他对着干,跟那个玥青辰一个样,真是气死人了,他老爹神仙都做了几年了,怎么还如此不干脆,留下子嗣不说,整天与他对着干,看着他在绍莉面前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气就不打自来,再这样下去,他非英年早逝不可。
“呜哇”这一吼,让已经睡下的女子吵醒,婴哇连连。
“你干什么呀,你看,女儿醒了,还不快哄哄,真是糼稚,整天跟小孩闹。”温绍莉一听到他又在对儿子鬼吼鬼,又让女儿吵醒,顿时冒火地冲他一吼,此时的她哪有方才在丈夫怀里一副娇柔的模样,简直是母夜叉一个。
习研修不甘不愿,满怀憋屈地抱起女儿地拍哄道:“女儿,你爹真是命苦啊!”这一声埋怨别提有些委屈了。
唉,只有这个女儿才知道他心里的苦啊,两人虽然已经看似夫妻,却未行娶嫁之事,知道玥青辰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便也应她之言,不行再嫁之礼。
三年前,温绍莉在未接受习研修之前,在沐晴死后的两个月,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怀了玥青辰的孩子,在苏幽岚的请求下替她守住剑魂山庄,在这里孝敬下身瘫痪的父亲,八个月后,儿子生下并取唤玥忆辰,代表着是对爱人的思念。
而两年后,温绍莉被习研修的真诚打动,与他共结连理,而与他刚生下不久的女儿取唤习亦知,代表着心意相知相许的绵绵情意。
习研修虽对不能与她拜堂之事深感遗憾,但却也甘之如怡,因为感恩的知道如今的拥有,便是等于一生,心结想开后也不再心存芥蒂。
然而相爱的生活却免不了水深火热,由其是玥忆辰生下后,更是处处与他不合不说,还常常与他对着干,在温绍莉面前却表现的异常乖顺,这让习研修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情感常常感到一种危机存在,让他有几次都想撕破那个屁孩的纯真面目,让其邪恶的一面在妻子面前无所遁形。
然,日子还是要过,气还是要受,习研修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拐了个大的,才不免过于伤心伤神。
将丈夫的哀怨尽收眼底,温绍莉看着哄着女儿表情憋屈的表情不禁想笑,知道儿子也有不对,但却不去理会,自顾的轻抱儿子,面容擒笑,内心却是一阵甜蜜,得此夫,此生足矣!
玉谦苑
一少女的娇影牵着近两岁半的孩童,面容恬笑,对着小女童逗乐着,晌午的怒阳映衬在她稚嫩的脸上泛起一层金黄光泽。
“小苓!”九步游廊走出一身艳红的英气女子,面含微笑地对少女一唤,随后纤步盈盈地走向少女,将女童拥抱在怀,爱溺地在她粉嫩的脸上落下一吻。
“红玉姐姐!”小苓淡淡一笑,大脑闪过一些疑问,内心不断挣扎着该不该问,仰脸问道:“谦哥哥是去接冰哥哥回来吗?”
小女童趴在红玉的肩上,两母子不断嬉戏着,红玉闻言,动作一滞,随即淡淡笑开道:“嗯,是啊,是去接他回来,过几天是小姐的忌辰,所以少庄主会回来,前几天是因为身体回不了,今年夫人的信中说已经好了。”
“哦!”小苓心窒一滞,原来是因为晴姐姐的忌辰啊,自从三年前她在一觉醒来后便一切不一样了,晴姐姐被烧死了,冰哥哥晕倒,熙哥哥也是,整个剑魂山庄都是一片死灰,到处都是血,庄里死了好多好多人,让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在作一个恶梦,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自己是有多害怕!
后来,冰哥哥一走便是三年,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晴姐姐在天上不知道幸不幸福。
小苓微仰着脸,墨润的瞳眸波光颤动着,轻轻咬唇,冰哥哥还记得她自己吗?晴姐姐不见后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这个新家也仿佛少了一些生气,如果不是有绍莉姐姐在,她也许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戌时时分,已半墨的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残月高挂,城镇里人潮人涌,八月中秋将至,到处都是一遍和乐融融!
一辆墨色马车疾驶进城镇,一青衫男子手握僵绳,在一间天字客栈门前停下,清冷的俊容微转,对里面的人道:“少庄主,将歇息吧!你中午还没有进膳呢?”
马车里的男子一身雪华轻然飘逸,面容俊逸非凡,半束的发束垂肩,紧阖的凤眸未张,清冷无温的声音至他苍白无色的薄唇溢出:“不用,继续赶路!”那无温的淡漠,似能将一切的空气瞬间凝冰。
洛承谦就知道他会如此回答,便撩开布帘道:“可是我饿了,冰,你舍得你的好兄弟饿着肚子赶路吗?”清俊的脸溢笑,声音带着几分调侃,这一次他没有叫他少庄主,因为只要他喊他的名字,他便知道目的总能达到。
果然,沐冰眉峰半拧,苍白莹雪的脸略显不满,但仍淡淡地道:“那好吧!”
洛承谦淡淡一笑,就知道准能成功。
眼尖的小儿一看马车往客栈的门口拐弯走来,立即殷勤地上前招呼,“客官,来打尖还是住店啊?你老可真有眼光,我们这里的服务可是一流,里面请!”
洛承谦挽扶着沐冰走进客栈,对小二道:“给我一间雅阁,我家主子不喜欢太吵。”
店小二两眸发愣,又来一个美男子,不过这个还算有些男人味,不至于太娘,可是那眼神怎么不行啊,就像死潭一样!
“小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洛承谦双眸敛紧,隐隐欲怒,不希望少庄主一出竹谷就受到这样的眼光。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客官长得很是贵气,所以我,呵呵失礼了,客官里面请!”小二回神后立即赔礼,领着客人走进楼层。
沐冰一身莹白雪衣彰显清贵温华,俊逸非凡的面容引来不少客人的侧目。
原本沸腾如潮的客栈蓦然沉静,侧目看着这个气质非凡,却双目无色的男子。
等到沐冰坐在溇阁后,客栈才恢复喧闹,这已经是今天出现的第二次惊艳。
小二将他们领到雅阁二号房,将饭菜送上后,恭敬退下,体贴地为他们关门。
洛承谦将饭菜夹在沐晴的饭碗里,笑道:“少庄主,可以吃了。”
沐冰淡淡颔首,举指的手指有些僵硬,空洞的凤眸冷若寒霜,轻缓优雅的夹动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洛承谦只是不时地为他夹进可口的菜式,希望他可以多吃一些,清冷的眼眸看着眼前的雪衣男子,心中一阵心酸泛涌。
三年了,物是人非,少庄主如今变得更加沉默,他的笑容也在那场大火里随着小姐离去。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瘦弱,气色也极为不好,脸色苍白得惊人,这样的他好似一阵风般就足以将他击倒,注视的眸中酸楚更浓,他什么也不能帮到他,为什么老天爷那么残忍,居然把那么好的女子给焚烧了!
“你不吃吗?看我做甚。”清泠无温的声音至沐冰的薄唇吐出,语气略带不满,虽然看不见,感知却很敏锐,大脑顿时出现一个画面一闪而过,一个女孩的声音兀现“哥,你不吃饭看我做甚么”,沐冰吃饭的动作一顿,心似被针扎一般痛,凤眸蓦地垂暗,现在他过得生活就好像当年的小妹一般,如此想着,心里不禁苦涩一笑,这样似乎也是一种临近的残缺幸福吧。
“呵呵,我太久没有看少庄主了吗?怪想你的。”洛承谦调侃一笑,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不会如此说话,已为人父的他也渐渐有了调侃的本领,只是希望这样能够让少庄主可以开心一些。
沐冰沉默未语,继续吃饭,那淡漠的空洞凤眸不带一丝温度。
“喂,你听说了吗?有个玉竹音的侠盗,一出现就会吹竹音,可利害了。”
“当然,每次一出现就会听到一阵音律的那个玉竹音吗?哎,这世道就要有这样的人。”
“是啊,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出口气也好啊。”
“呵呵真想见他本人”
“得了吧你,不杀了你才怪,呵呵”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外头的几个客人从雅阁走过,声音兀进沐冰的耳底。
握筷的手顿时一滞,玉竹音?
“你知道是什么人吗?”沐冰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仍似乎在渴望着什么,淡淡地启音问道。
“是一个会吹竹叶音律的侠盗,这几个月盗的银子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朝廷都在抓他,但没人见过他,他一出现就只会留下几片竹叶。”洛承谦顿了顿,随后笑着回道。
沐冰空洞的凤眸一敛紧,冷道:“替我查出他的形踪。”此言一出,沐冰被自己的言辞震住,他怎么会对小妹已外的人感兴趣,但内心的那份渴望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难道仅因为他跟小妹一样会吹竹音吗?
洛承谦愕然,随后淡笑道:“是,少庄主。”
用完膳,两人步出客栈,洛承谦去牵马车,沐冰在门口等候。
蓦然间,一股灼热的视线袭向他的周身,那般胜似饱满思念和愧疚的视线让沐冰浑身一怔,苍雪般的俊脸微转,空洞的凤眸半眯,眸底尽是疑惑,方才的那个感觉随之消散,心中疑惑万千,是错觉吗?
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人在窥探着他,而且那样的视线不是亵渎而是思念和愧疚并存的眸光,心顿时似被针扎一般窒疼,凤眸尽是苍茫的惆然。
“少庄主,可以走了。”洛承谦牵马车娓娓走来。
“嗯”在上车之时,沐冰顿时,问道:“我们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洛承谦愕然环视,周围的人都是路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摇头道:“没有。”
一路上,马车疾驶,沐冰都被方才的视线牵引住,心神不定,平静的苍雪俊脸波澜不定,眸底的疑惑愈深,大脑白光一闪,小妹焦炭灼烫的尸体溢住脑中,心顿时锥心一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马车走后,天字客栈雅阁的一号房阁,一身素衣的男子眸光望向客栈的门口,渐渐地,随着那凛然孤立的白衣身影消失而垂暗,如孤潭沉寂,深不见底,似累积了轮迴三生三世的遗憾,按木栏的手一紧,指甲渗进,指尖发白间出现淡淡的血丝。
夜色清廖,清风萧瑟,残月被层叠乌云遮蔽,却平添了几分朦胧含羞的美。
素衣男子只身孤走在流水街上,在中秋将至,人月两圆的夜里,他的眸里多了几分惆漠暗淡,形单影只的身影诠释着此时内心的寂寥和无奈。
突地,脚步顿时停滞,素衣男子昂脸抬眸,孤潭般的潭眸看着眼前的酒楼,牌匾的三个飘逸洒脱的流水金字“水荷楼”兀进眸底。
男子的眸光蓦地一怔,尘封的记忆如旋涡盘绕而至冲出,一幕幕画容音色在大脑迅速闪过,一切都似乎恍如隔世。
终究,素衣男子踏步入内,一缕清风吹来,伴着荷花的香气扑进男子的鼻内,眸光一扫四周,这水荷楼的装潢似乎更换了不少,虽还是雅致清幽,却更甚悦目,小二徐徐招乎而至,他笑着点头,为自己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坐在窗边,窗外的缕缕凉风扑面抚过,伴着他手中的酒香和窗外的荷叶香气,让他不禁觉得自己是否有些睹物思人,清风撩扬他垂肩的墨发,俊世的面上,眸光随着酒入三杯而显得有些慵懒醉意,单薄的素衣平添着几分孤寂,似醉非醉的掎靠着窗,望着湖中傲立的清荷,薄唇扬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物事人非,物事人非啊!
清酒入喉,过往如愁,仰月孤思忆,清风醉青丝,寻他千百度,千次擦肩,宛如尘烟,人已全非!
醉了好,醉了妙,一杯清酒再次送进素衣男子的喉底,胸口顿时如火般烧心,睁眸间,眸底出现一层微不可闻的薄雾。
同样在另一间雅间,沐冰坐在雅厢,靠在窗边闻荷思人,空洞的凤眸波澜未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进来这里,只是突然闻到了一阵荷香,一股莫名的冲动牵引着他,所以他便命承谦在此处停下。
沐冰手握竹叶,那早就闻不出竹叶清香的尖细叶子此时已经更加枯黄,空洞的眸色略暗,思忆再次袭击,凤眸无力的紧阖,这里有他和小妹的记忆,小妹三年前就是在这里第一眼看到他,如今回想,即使事过三年,也仍是无法抹灭掉当年内心的激动。
只是如今,人已成思,思已成噬,闻香思人的自己活在过去的思忆里苟延残喘,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场大火里如浓烟飘散,了无踪迹。
恨自己现在还活着死不了吗?还是恨自己不能救心爱之人的无能为力。
如此想想,自己当年的行为似是一种讽刺,也许,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固执,是不是能改变些什么。
死,现在成了他的渴望,但在死的同时却有一种残喘的想法来安慰自己:小妹就在他的身边,只要他学会吹竹音,也许小妹就会出现,所以,他用残喘的心支撑下去,哪怕理智告诉自己是一种迂腐愚蠢的无知。
相隔的竹叶屏风,挡住了素衣男子可以与沐冰对望的视线,却挡不住两人此时心情同样的哀愁和思念侵袭。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数不尽的悲欢离合,一片竹叶执于手,谁了主人心中愁,此情已成相思忆!
剑魂山庄
中秋佳节
明月高挂,月圆星疏。
沐冰一身雪华袭衣孤坐在木椅上,清寒的朦胧月光映洒在他的雪衣身上,晕开一层光环,俊世如仙,只是一双空洞的凤眸却是孤湖一片。
三年过后,这里仍就是一片青郁竹海,原本倒塌焚毁的楼阁已然再建,竹林再次窜生,宛若依旧,同样的楼阁,阁内同样的摆设,却没有同样的佳人出现。
这里的一直都是空着,一切的陈设依旧,未变半份,这是他在回庄的半年前,命承谦准备的,只是希望回庄可以感觉到一丝属于小妹的气息,然,终是枉然!
一切还是物非人逝!
淡淡的竹叶清香随风飘然,沐冰呆滞无语地坐着,手仍执一片竹叶,不停转动着,那个玉竹音的行迹,风信楼居然都不出来,整整五天之久,风信楼却没有半点消息,这让他更是好奇,居然也有风信楼做不到的事,找不出的人,那个人果真非同一般。
沐冰将枯黄的竹叶含进唇内,丝丝缕缕的音符随唇溢出,悠扬如羽的音律为寂静的中秋之夜平添了几分孤寂和神伤。
这样的他,让欲踏进竹林的小苓脚步一顿,小脸上,清润的眸底泌出一层水雾,紧咬红唇,瘦弱的身影颤抖着,看着那背对着自己,孤坐在木椅上的男子,最终,她没有再踏步进前,只是,垂泪转身而去,消失在竹林内,她知道,冰哥哥的世界她永远都走不进去。
久违的竹音没有给今夜的节日带来多少欢乐,更是给庄里的每人增添了几分伤痛。
修逸苑
温绍莉靠在习研修的怀里,与他紧紧相拥,两人的心里都是对这样痴情的男子惋息谓叹。
玉谦苑
洛承谦紧拥着红玉,两人望着窗外高挂的皎洁明月,耳边的音符入耳,撩起他们最深处的一抹神伤,心中尽是感激上天对他们的仁慈,和对少庄主残忍的同情。
竹林
竹音滞停,沐冰凤眸轻阖,起身坐在草地上抱膝闻香听风,圈住的雪衣身影如尘冰寒霜,微弱的呼吸声说明着他的思痛,空洞的孤眸尽是彰显无疑的脆弱。
蓦地,一阵清风吹来,空灵飘扬的音律进入他的耳畔。
沐冰身形一滞,空洞的凤眸尽是惊愕神色,是幻听吗?
起身环听,那音律尖细悠扬,清幽空灵,妙韵嫣然,似能净化一切尘埃,那是没人能吹出的神韵,那音律似饱受着太多的无奈和思念。
“小妹”一滴清泪垂眸滴下,沐冰沙哑轻哕,清寒月光映洒在他的脸上,清泪通泽如尘寂千年的孤玉。
突地,竹音忽然消失,竹林再次陷进一片死寂。
沐冰浑身一怔,恐慌地的声音在夜里传唤道:“小妹,不要走,不要走啊”
疾步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空洞的眸底痛疾悲怮,如受伤的神狮,“不要走,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
清风掠过,竹叶层叠相撞,却无人回应,方才的竹音仿佛从未出现。
原来是幻听,沐冰趴在地上,没有起身,空洞的眸里清泪如断线的珠雨不断落下,沾湿了他的俊脸,再一次狼狈地咬牙低泣,指甲渗进泥土,雪衣背影被清寒月光披上一层无助的悲悯。
竹锋上,傲立着一素衣身影,男子手中的竹叶在看到沐冰趴在草地上无助的背影后瞬间坠落,叶子随风飘离,男子瘦弱的双肩颤抖着,清寒月色将他眸底溢出的莹泪映射出一层通彻的寒光,似神伤,似无奈,在墨夜里彰显毕露,无所遁形。
第二天,沐冰发现自己在新建阁屋的床上醒来,空洞的凤眸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明明在竹林的草地上,怎么会?
想想,应该是承谦,便也不再深究。
回庄几天,沐冰都是在新建的竹楼住下,一律不见任何人,除了刚进庄对那些挚友进行一些淡漠的寒喧外,几乎都是一人呆在竹楼,只有在用膳沐浴的时辰一到,才会有庄丁和谦进来侍候。
这一晚,沐冰坐在木椅上至深夜,睡意来袭,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被那灼烫的视线包围,想睁开双眼,却觉得多此一举,他已是盲瞎,睁眼也是徒劳,便阖眸不睁,只是多了几分警惕。
沉稳的脚步轻缓无声,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身怀武艺,他一定察觉不出,看来,对方是个内力深厚的轻功高手,心中更是疑惑连连,是来杀他的吗?还是普通的盗贼?但顿时,想法都被他一一排除。
来人一看到沐冰已睡下,心舒一气,走到他面前蹲下,眸底尽是思念和心疼,伸手抚上他的皱拧的双眉,垂下一滴莹泪滴坠在沐冰的手背上。
沐冰浑身一怔,但在睁眼之际,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点下睡穴,整个身子倒向对方的怀里,最后一个意识,他似乎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馨香,朦胧而熟悉。
翌日,沐冰睁开空洞的凤眸,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身披锦被,疑惑再次袭至而来,大脑闪出无数个疑问,昨夜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如此强烈?还有在昏睡时闻到的那抹熟悉的馨香气息。
沐冰死灰的心再次燃起一丝希望,尽管知道是不可能,但仍是想要抓住这个神秘人解开一切迷底。
连续几天夜里,沐冰都崩紧神经,不敢睡去,但每次自己都被对方隔空点中穴位,而他也再闻不到那熟悉的馨香。只是,依然在朦胧的意识中感到那人看着自己的灼热视线里,对自己似乎充满了浓烈的思念和愧疚。
三个月后,沐冰惊愕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再次复明。
之前每次清晨睁眼,都会发现视线一天比一天的愈发清晰,直到今天满三月后终于已经完全复明。
这让他很是讶异,那个人是为了给他治眼睛才来的吗?为什么?
“少庄主,该用膳了。”洛承谦推门而进,清俊的脸兀进沐冰的眸中� ��
沐冰凤眸明澄通透,煜煜生辉,对洛承谦淡淡一笑:“放下吧!”如今,他迫切的希望夜晚可以尽快出现,自从小妹死后他就非常惊惧夜晚,怕思念将他腐噬得体无完肤。
而今日,却不一样了,他渴望深夜,因为今晚,他一定要解开这个迷底。
优雅从容的宽衣,随后坐在红木桌上用膳,俊世无双的脸不时出现微不可见的笑意,如沐春风。
洛承谦整个人怔住,少庄主终于笑了,三年了,他终于可以再看到少庄主笑了,惊喜的同时忘记了他动作与平时的不同,不是缓慢摸萦,而是曾经的优雅从容。
细看之下才发现少庄人的脸色以恢复了红润血色,不再苍白如雪,面如冠玉,神采奕奕,心里不禁宽慰不已,太好了,少庄主终于想开了。夜里,竹叶清香扑鼻而至,冷风扑鼻而来,沐冰颤抖地坐在楼阁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了细汗,怕事实的残酷,更怕自已不能承受再一次的疼痛,即使是虚幻也难掩他现在苟廷残喘的渴望。
今晚的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沐冰仰望月色,内心如江浪翻腾,为什么他还没来,不来了吗?
激动的同时被另一半恐慌占惧,紧闭的凤眸因等待和煎熬而轻颤着,雪华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他好怕,怕再承受一次失望,他再也受不了那种打击。
蓦地,轻微的脚步声兀进耳畔,沐冰彷徨的心顿时安心下来。
这一次,对方没有隔空点穴,男子而是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手按他的脉博,他的眼睛已经好了,俊脸扬出一抹月笑,男子突然感应到他皮肤下的急促脉动,顿时,平静的心也跟着他起伏不定。
冬天的寒风将两人的墨丝吹扬,各自的额鬓都出现轻微的细汗,怕寒夜的风会让沐冰感染风寒,男子便将身上的袭衣脱下,两人都只言不语,陷入一种忐丐的沉默之中。
他知道,他是清醒的,他的手紧紧抓住他,死死握住,似乎怕在下一刻,自己就会消失一般。
沐冰薄唇颤抖不停,想要说的话都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一般只言未出。对方披在他身上的外衣有种淡淡的熟悉馨香,沐冰的神经更是紧崩收缩,他好想问对方是谁,但又很怕,怕结果与自己的想象相隔甚远,不安再次袭向心口,如浪翻涌而至。
夜风吹得两人的衣袂拍拍作响,竹林叶浪相撞“沙沙”作响,为沉默的两人带来几分不一样的和谐。
半个时辰之久,两人都这样僵持着,最终,男子伸手拨开沐冰握住自己准备离开。
“不要走!”沐冰神经崩紧,立即伸手急抱住对方,无助地乞求着,眼睛却仍是紧阖着,力道强势到不自知。
男子被沐冰如此紧抱在怀,骨头隐隐生疼,清冷的声音在他薄唇溢出:“放开我。”眸底尽是挣扎,他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沐冰身心一震,心痛如冰锥锺中,让他苟廷残喘,那声音终归不是,然,那份强烈的思念让他猛烈摇头,“不要,我求你”低沉的声音是满满的无助和渴望,那熟悉的气息让他的思念一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沐冰凤眸紧阖,两手游移到对方的后脑按住,摸索着对方的柔软。
“唔、”男子潭眸圆睁,两手推拒,口腔内尽是对方冰冷的气息,心湖被人用力地掷下一块沙石,轻薄如羽的心顿时变得软弱无力,渐渐地,潭眸慢慢紧阖,温顺地回应对方。
感觉到对方的回应,沐冰的吻立即加深,手伸到对方的发带,将其取下,如瀑的三千发丝随风妖扬,美艳绝伦。
两人紧紧相拥,吻如火焰,承载着千万种无奈和思念,双方都可以感知到对方浓烈的渴望,唇舌相交,缠绵碾转,吸吮摩擦,沐冰炙热的唇舌不知节制地攻城略地,反复肆意狂放地在她的领域来回扫荡,灼烫的气息相互混淆。
这样近乎疯狂的索取让女子有些吃不消,“哥,我喘不过气来了!”不禁艰难地抗议出声,清艳的脸憋得樱红。
娇嗔无力的轻唤,让沐冰动作一滞,凤眸挣扎着要不要挣开,但她唤自己,哥!
缓缓的,沐冰紧拥怀里的馨香软玉,睁开朦胧的凤眸,情欲迷离的眸中尽是惶恐不安。
一张陌生明艳绝丽的脸进入眸底,让他顿时心头一滞,当头一棒,对方的眸如幽潭,深不见底,有曾经熟悉的淡然和温柔,陌生之余又有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他有些糊涂了,凤眸紧眨不滞,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是小妹吗?”方才灼热的唇舌缠绵中那份熟悉的感觉很是强烈,只是他有些难以说服自己,这张脸,除了眼睛和气息相似之处,其它的都找不到小妹的任何踪迹。
“这张脸吓到你了吗?”女子苦涩一笑,如瀑披肩的青丝将她明艳绝丽的脸多了几份纯真,原本男扮女装的她此时变成一位含羞少女,眸底有抹不易察觉的失望,她就知道他认不出自己,尽管刚才那般强烈的缠绵,他还是认不出自己。
今晚,本不该来,只是她掩饰不了对兄长强烈的思念,三个月每夜的窥探伴随,她已该知足了,可为何,她还是贪得无厌。
“我,我,如果你是,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承诺吗?”心忐忑的揪紧,沐冰俊逸的脸满是挣扎,颤抖地问道,双臂仍是紧抱不松,如果她是,她一定知道。
半晌,女子沉默不语,咬牙垂眸,沐冰本紧抱的双臂渐渐松开,眸底如寒霜冷洌,方才的温存仿佛不曾有过,心头的忐忑已被一种愚弄过后的愤怒取代,欲将发言震怒之际,耳畔响起女子清冷的声音。
“我说过,每年在中秋佳节,你生辰那天我会吹竹音给你听。”女子迎上沐冰的凤眸,淡然的笑道。
夜风袭过,沐冰的墨发微扬,一切的流动都在女子说出的声音中仿佛静止一般,眸光一滞,耳畔声音与当年小妹八岁那年的稚音重叠,颤抖地伸手抚拭着女子眼角的泪,颤声道:“到底是怎么会事,那场大火过后,我亲眼看见你被烧焦的尸体,而且你的脸我是在做梦吗?”
女子淡然一笑,美如冰莲雪花,伸手覆盖住兄长的手,感叹道:“也许我命不该绝吧!当时我被焚烧时,身体一阵寒流脱离,出现一个朦胧的身影,耳边顿时出现一个声音,它问我“沐晴,一魂二魄半寿,你愿意吗?”我当时强烈的想要活下去,本能的回答“愿意”两个字。结果,醒来后,我竟然发现我自己倒在一个血泊里,魂魄在一个已死的女子身上,后来,在一个不知名的城镇生活了三年,那里有很多受难的百姓,所以得到重生的我,就做起了义盗,江湖传闻的那个“玉竹音”就是我,三个月前的中秋佳节那夜,竹林突然出现的竹音也是我,哥,我是晴儿,是小妹。”当她知道兄长双目盲瞎时,她便心如急焚,原以为只要医治好他的双眼便离开,可是,沉睡的渴望在苏醒后让她变得贪婪,让她想时刻都呆在兄长的身边,现在,她终于明白兄长当年的心情了。
沐冰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明艳女子,虽然没有以前的面容清丽,但那份淡然仍就在她身上随处可见,感激地露齿一笑,如融化的冰山,抵着她的额头谓叹道:“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把你还给我,小妹,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找我,过了三年才来,你好残忍。”声音沙哑无力,原来上天对他还是存在着一丝仁慈。
温热的气息扑向她的脸,沐晴咬牙道:“我,我改变了模样,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相信,哥,对不起,唔”剩下的话被对方吞没淹至。
沐冰深吻落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俊逸的脸上眸底溢起一层薄雾,滴在沐晴的脸上,滑进紧密的口中,咸咸的的液体让沐晴心痛地伸手抱紧,抱紧眼前这个男子,紧紧牢扣住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没有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同样爱你如往,不曾改变,小妹,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沐冰抵着她的唇喘息喃道,一声声的轻语歉言如火焰一般撞焚烧着沐晴心底最软柔软的地方,灼烫得让她感恩备至。
冷风抚过,两人灼热的身体在这种清冷的冲击意识逐渐迷离,深情的对视陷进情欲的沉默,沐晴潭眸轻颤,如一泓春水秋波般波澜不滞,那样澄澈的眸色如世上最稀有绝世的璃琉石,三千青丝垂肩披露,妩媚中又不失清纯,既然穿着男装素衣也未曾将她的美减退半分。
沐冰的凤眸敛紧,透着她的潭眸看到自己的影子,里面只有他一人,醉了,他知道他已经醉了,如果真的只是梦,他愿意长睡不醒。
吻再次逼近,轻柔而霸道,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馨香,重回的佳人,温软的身子,都让他望尘莫及,感动涕灵,够了,够了,这一生,已足矣!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步进闺阁,沐晴只觉得脚步一轻,如云雾轻薄,身下一阵柔软,身上温暖安心。
两人的眸尽是情欲的压抑,沐冰俊容艳红,半束的墨丝在他呼出的喘重气息半扬,愈显妖治绝伦,尽管把持不住,他还是要得到小妹的同意才行,他不想强迫她,喘重的声音说明了这是他仅剩的理智,彷惶问道:“小妹,我真,真的可以吗?”凤眸迷醉迷蒙,两掌半撑着,拉开一点距离,在情欲的刻意压抑下额头溢出粗汗,身子更是滚烫如岩浆。
体贴的话让沐晴心中一暖,原本忐忑的心也在兄长迷蒙迷恋的眸中沉伦,嫣红顺着耳根廷下,呈出淡淡的粉色,娇嫩欲滴,没有言语,只是轻微地点点头表示回应。
心爱之人的回应,让沐冰的隐忍在最后一丝挣扎冲破,吻重重落下,唇齿交缠,温柔而耐心,呵护极至,似如稀世珍宝,爱语甜言在薄唇落吻的磨擦中妖治吐出,声声溺耳醉人。
沐晴的眼角泌垂出两行清泪渗入发间晕开随纵消逝,沐冰眸底一沉,心疼的吻吞下那灼心的泪水,凤眸同样泌垂清泪,滴垂在沐晴的脸上,两人的泪如沉甸了多年的沧桑和重归的心酸。
罗帐落下,将里面两人的身影朦胧交错,朦胧的缠绵身影撩人妖娆,呤声丝丝醉人,喘息声声惊人,春色无边,淡淡的血香弥漫一室。
一屋安寂,屋里的烛火摇曳闪动,朦胧艳红,屋阁的每一处都似被披上一屋艳红的轻纱。
梨木花雕的软塌上,男子轻拥着怀里的女子,恬淡的发香带给他安逸,怀里的温度让他安然舒心,轻执起女子柔荑,醉吻再次落下,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武功?”情欲的余韵未消,沐冰的脸泛着醉人的嫣红,更为俊美。
沐晴潭眸迷蒙如泌出的春水秋波,诱人至极,此时的她更添艳美绝丽,听到兄长的话,慵懒的应声道:“我在竹谷不是呆过五年吗?鬼王和道骨师伯教我的。”声音清冷沙哑醉人,仿佛一切凡事都在她的声音如同尘埃。
沐冰简直是爱死她现在的慵懒模样,抱紧怀里的温香软玉,细吻着她的素额,蓦地脑海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眸光骤时敛紧:“恩,小妹,你有见过向绝熙吗?”伸手抚弄着她的绸发青丝,故做镇定的问道,指尖却是轻颤着。
沐晴同样慵懒应道:“嗯,你放心,他过得很好。”盈唇一笑,想起在大火时耳畔出现的话:一魂二魄半寿,你愿意吗?
沐冰似懂非懂,看着慵懒妩媚的小妹,索取不够的情欲让他理智再次消失,小妹慵懒的模样从以前都让他把持不住,爱人在怀,怎能做个圣人呢?
随着吻由轻柔至粗重变换,朦胧烛光下,春色满边。
翌日,晌午
“绍莉,你不要闹了,冰大哥的痛只能靠他慢慢想明白才能痊愈,不是任何人可以帮到的。”习研修为难地拉着妻子。
“自己想清楚?他都想了三年了,还想!不行,我得打醒他,我最看不惯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回庄都三个月了,还像深闺宅女一样半步不出,我想想都觉得火大,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温绍莉不理会习研修的话,脚步更是疾快神速,钻眸狠洌,闪着精光,沐冰,你死定了。
两人拉扯之际,已到竹林,看到沐冰站在那里,温绍莉脚步飞疾。
“沐冰,你”温绍莉看着眼前的男人,正要破口大骂之际,钻眸愕滞,习研修亦然,两人看着沐冰身边的素衣女子,齐声道:“你是”
冬季飘雪
喧哗繁华的城市,一位男子淹没在人群里,寒风冷刮着他倾世俊脸,墨如黑耀石般的瞳眸尽是一片茫然,孤立的背影和俊逸绝伦的面容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远处走来一位妖艳的女人,猫步走向他的身边,娇声媚音地道:“帅哥,一个人吗?这样站着很无聊吧,要不要让我带你去哪玩玩,包你会喜欢哦。”
男子冷眸一抬,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艳丽女子,眸底深凛阴蛰,冷声道:“滚!”
妖艳女子被男子冰冷的眼神震摄住,那冷淡的字眼从他口中发出,似千年不化的冰霜般寒冽,让她心生惧意,如坠冰窑,知道这样的凯子一定吊不到,立即尴尬地疾步离开。
回到自己的公寓,男子脱下身上的厚重外套,露出身穿紫色毛衣的修硕身躯,优雅从容地打开冰霜,拿起一瓶铁罐啤酒,打开拉盖,昂头畅饮,眸底暗如死灰,自从他上次发烧之后,他的脑里整晚出现很多他不曾见过的画面。
梦里,总会出现一名身穿靛紫袭衣的绝伦男子,和一位身着素绿纱裙的清丽女子,他们在竹林下相拥,那女子的眸色如潭,似乎可以将一切尘埃吞没其中。
走到沙发坐下,男子修长的手按着电视摇控,屏幕里出现一个限制级的广告,男子无力地仰靠在后面柔软的沙发上,僵硬的脖子顿时得到一丝缓解。
那些多出来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那个男人的模样?
男子疲备的阖下眼眸,无数个疑问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睡意渐浓,男子渐渐陷入梦里。
古色古香的屋阁里,出现一对相拥的男女,男子对怀里的女子道“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在他怀里的女子,清素脸上嫣红一片,如一朵艳现的牡丹,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没有言语。
只是,那拧眉下的淡淡愁然让男子心痛一窒,男子看着一身古衣的自己抱着一个淡雅如竹的女子,心压抑的利害,他们到底是谁!
忽然,画面消失,他身处一片杀戮血海之中,那些涉呼的声音,撕杀喷溅的血液,都让他感到恐慌和惊愕,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们到底是谁?”男子咆哮吼出!
然而杀戮仍是没有停下,他们似乎没有看见自己一样。
周遭的一切再次变换,他身处一片火海之中,楼阁被火团团围住,眼前出现一身红衣的清艳女子,她着急的将另一个女子抛出去,霍然间,楼阁倒塌,女子惊呼一声“啊”火,焚烧了一切。
“沐晴”男子惊瞠睁眼,眸底一阵恐慌,喃喃吐出连他都讶异的名字:“沐晴,沐晴她到底是谁?”
屋子寂静空荡,没有人回应,有的是梦魇过后的余悸,身心不停的颤抖着,身子已被梦魇惊出一身粗汗。
男子无力的起身,准备沐浴。
“你好,本市消息,知名的XX学校,早上八点钟在学校图书馆里出现了一宗枪杀案,情况一死一伤,女学生竟是中国有名企业家的独生女,名叫筱雅清,今天二十岁,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警方正在对案子进行深入调查,剧警方人员的猜测,这样的谋杀案件,不排除是豪门家族的暗杀行动”
屏幕闪过一个画面,出现一位额中一枪,躺在布架,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的女学生,额头步满鲜血,让她清丽的面容显得挣拧骇目。
耳边是电视频道新闻直播的声音,男子双目呆滞,心顿时痛得无法呼吸。
“铃”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男子艰难地抽出自己的手机,喘声道:“喂!”
“项熙医生,请你来一趟医院,有一个头部中子弹的女学生急需让你动手术,病人情况非常紧急。”
手机立即合上,项熙跄踉起身,大步冲出公寓,大脑出现了一个红衣清艳女子的身影。
“SBP87、DBP51……”
“心率低于60……”
“……”
“颅内压高于1。96kpa……”
“……”
心电图上的波动时强时弱,一群人围着手术台上的女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与严肃,主刀的医生转过头让护士替他擦去滑下的汗滴,马上又认真的投入手底下的职责中;
一连串的医学专用数据从护士的嘴里蹦出,在这间小小的急救室里,正陷入一场紧张的生死博斗。
项熙眸底没有一丝温度,不停地对护士指挥着,看着心电图不断下滑的数据,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陷进从未有过的恐慌。
然,坚定的信念告诉他,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转瞬间,不断从护士手里接过止血钳或器械,眸底冷寒无温。
十天后
加护病房的房门被人打开,出现一身白褂的高硕身影,男子绝美俊魅,黑耀石般的墨眸冰冷如霜,迸射出的寒光足以让望者不寒而粟,然,这样的他,却绽透着一身霸凛气质,让人望而生愄,心生服意。
但,此时穿上白褂的他竟拥有一种典雅贵气,他昂扬的身躯和俊美的面孔无一不带着优雅,绽露出让人目炫神迷的尊贵气质。
“嘀嘀嘀”安静的加护病房里只有心电图不停发出数据的机械声音。
项熙墨眸一扫心电图的数据,眸底升起一丝温色,看了一眼滴度适中的点滴,伸出修手的手指抽出白褂衣袋的量温计表伸进病人的腋下夹住。
拉出一张家属专坐的椅子优雅坐下,项熙看着眼前带着氧气口罩,头缠重重纱布的女生,心出现从未有过的安定,那份安定是从来没有过的。
自从替这位病人动过手术后,梦魇便没有再缠住他,心也没再陷进莫名的恐慌,不管那些记忆是什么,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他要她,他想每天都看到她。
总觉得这个女的好像欠他的债一般,让他不能对她置之不理,让从未与病人或护士发生过暧昧事件的他在这位病人出现后发生桃色绯闻事件。
自从她出现后,他便住在医院的宿舍,为的就是希望能够每天呆在她的身边多一些,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手,微微一动,女生闭阖的眼眸轻轻一颤,鼻腔呼出一气,含出氧气管的嘴唇似要说什么。
项熙眸光愕滞,倾身上前,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筱小姐,筱小姐,你慢慢,慢慢地试着睁眼看看,别急,慢慢来!”
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让她全身的伤痛消失不见,闭阖的眼眸睁开后又在不适应光线的情况下立即阖下,反复几次后,才缓缓睁开,一张俊魅的脸映进她的眼帘,无力地翻眨几下,含住氧气管的嘴唇挤出几个模糊字眼:“熙我欠你`一个人情!”眼角溢坠出莹泪流下,随即在白色枕巾晕染成一朵暗色的泪花。
项熙眸光颤动,薄唇紧咬,手紧紧地握住女生的手,露出从未出现的俊笑:“是啊,你欠的,你得还!”用一生来还,心里不停的默念着,这一次他会牢牢抓住她!
三个月后
落霞锋上,一对新婚夫妇站在峰顶,等待着晨临的夕阳到来。
男子用宽大的外套将妻子圈在怀里,爱溺地问道:“冷吗?”眸底是从未出现的柔情。
女子仰笑着明媚笑脸,转过瘦弱的身子,伸手抱住男人的腰身,爱人温暖的气息让她安心沉溺其中,对着他摇头道:“不冷,有你在呢?”
项熙眸底温溺一片,低头吻住筱雅清的红唇,轻柔地索取着爱人所有的甜蜜馨香,那充满爱恋的吻,似是经历了三生三世的分离般痴恋忘怀。
天际出现火红的晨临朝阳,第一道圣洁的金光映射在落霞峰底热吻的两人,将他们包围,那光线,似是幸福光环的垂临。
筱雅清脑海忽然出现一句话:一魂两魄半寿,你愿意吗?
够了,二十年的寿命,她已经觉得足矣,还有谁比她更加幸运吗?拥住爱人的手更紧,吻,愈发痴迷沉醉。
本以为会在物是人非后选择将一切淡漠,然而还是,终难忘,只因爱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