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年将圣旨带到延禧宫已是一日之后的事了,这天清晨,温澜凝梳洗过后,正准备用早膳,小安子走进殿中,道:“小主,皇上身边的蒋公公求见。”
温澜凝听言,道:“快请进来。”
蒋年笑盈盈地走进殿中,瞧见温澜凝,行礼道:“奴才给歆容华请安,小主金安。”
温澜凝莞尔一笑道:“蒋公公,起来吧。”
蒋年笑着道:“多谢小主,奴才奉皇上之命,将圣旨送到延禧宫。”
温澜凝听言,忙带领延禧宫所有宫人跪下接旨,蒋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延禧宫歆容华,侍朕以来,即加优眷,册封歆昭仪,钦此。”
蒋年念完,将圣旨交到温澜凝手中道:“恭喜小主,这是天大的喜事,自卿夫人以来,唯小主一位,未诞下皇子就被册封为昭仪。”
温澜凝嫣然一笑道:“多谢公公,劳烦公公跑了一趟,春菊,去那些好的东西赏赐给公公。”
蒋年谢恩之后跟着春菊下去了,白墨笑盈盈地道:“恭喜小主了,从此小主就是真正的主子了。”
温澜凝苦笑一声道:“这恩宠何尝不是靠非袭的命换来的?有何大喜?即加优眷?我进宫以来何时受到皇上的特殊优待?”
白墨在一旁默不作声,温澜凝用完早膳,便去了钟粹宫,刚到殿门外,就瞧见莫离端着托盘正要往殿中去,忙叫住了她道:“莫离。”
莫离闻言,回身瞧,瞧见是温澜凝,行礼道:“奴婢参见小主,小主万福。”
温澜凝瞧着托盘上的瓷盅,道:“姐姐,今日早膳还未用?”
莫离听言,轻叹口气道:“娘娘这几日,都不怎么吃东西,茶都没喝几盏。”
温澜凝听言后,伸手要去接托盘,莫离忙道:“小主,这可使不得。”温澜凝浅笑道:“无碍,让我来吧,或许,姐姐能听我的话。”
莫离将手中的托盘交给温澜凝,温澜凝接过托盘向殿中走去,进了殿,只见静鸢坐在那,目光呆滞地瞧着正前方,往日乌黑发亮的双眸,今日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光彩。
秋梅在一旁伺候着,瞧见进来的是温澜凝,忙提醒道:“娘娘,歆小主来了。”
秋梅欠身一安道:“奴婢参见小主,小主万福。”说完忙去接过其手中的托盘。
静鸢好似说给温澜凝听,在口中喃喃细语道:“打小,她就任性,什么事儿都依自己的性子的来,我一直都让着她,处处让着她,可是,临了了,我怎么就不让着她了呢?让她带着气走的,我”说完,一滴滴泪珠滚滚落下来。
温澜凝将托盘轻放在桌案上,正色的瞧着静鸢道:”若是娘娘一味沉浸在悲伤中,怕是这钟粹宫日后要成了冷宫。”
静鸢听言,打了个寒颤,抬眼看着温澜凝,温澜凝接着道:“这宫中多少眼睛盯着娘娘的位置,她们就盼着娘娘从此一蹶不振,就盼着娘娘从此失宠,就巴着皇上再也不来这钟粹宫才好,娘娘,您自个想想,从非袭殁了之后,这钟粹宫皇上可曾来过?臣妾可听说,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在佟芸茜那歇着,若是长此以往,怀有子嗣的就是她了,如今她的心思我们都没有摸透,是敌是友还不知,娘娘您不能在这样了。”
话锋一转,又道:“娘娘,云离的事儿,还未了呢,娘娘,这后宫的事儿还有很多要您定夺呢。”
静鸢闻言,拭去脸上的泪,道:“不错。本宫还有许多未完之事,眼下,云离的事儿就先着手要办。我不能在这样颓废下去。”说罢,端起桌案上的粥碗,吃了起来,不一会儿,粥就见底了。
秋梅见状,忙道:“娘娘,还要在装些粥吗?”静鸢放下粥碗,素手一挥道:“不用了,你去长春gong把云离叫来,本宫有话同她说。”
温澜凝听此言,起身道:“瞧着姐姐这样,妹妹就放心了,姐姐忙着云离得事儿,妹妹就不便打扰了,只是姐姐还要保重身子才是,至于佟芸茜那儿,就让妹妹去试她一试。”
静鸢轻叹口气:“委屈你了,且不论其他人如何,日后你我姐妹两人定要相互扶持,才能在这宫中立足,你要好生照顾非袭的儿子。”温澜凝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欠身跪安。
出了钟粹宫,温澜凝走在这悠长的长街之上,这一路望不到尽头的宫墙,让她好不压抑,素手捂住胸口,好似喘不上气儿。白墨见状,忙上前扶住温澜凝,道:“小主,您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去找太医来。”
温澜凝摆摆手道:“无碍,心中不爽罢了,咱们先去阿哥所,瞧瞧皇子去。”
一转眼已过数日,终于到了云离要出嫁的日子,那日清晨,云离坐在铜镜前,身后站着数人伺候,本就漂亮的脸蛋被精心的装饰后,显得更加有灵气。
静鸢坐着轿撵自钟粹宫往长春gong去,莫离道:“不知云离是如何想的,现在她已是娘娘的妹妹,应当在钟粹宫被接去,怎的她执意要在长春gong出宫门?”
“我自认了她做义妹,她也是非袭的义姐,她又是伺候在长春gong,理应从长春gong出去。”静鸢轻声道。
莫离笑言:“云离这次嫁给耶律拓,倒也是她的福气,没想到竟是个侧福晋,毕竟那宫外可比这宫内自由多了。只是那福晋不给她气受,那就好了。”
静鸢冷冷一笑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何况是女人多的地方,也不盼他能够真心对待云离,只盼着耶律拓能对她好一些,我心也就安了。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到让人心里酸酸的。”说完,静鸢的脸上露出微微悲伤之色。
说话间,到了长春gong的大门,由着秋梅扶着下了轿撵,一缕阳光照在静鸢的脸上,静鸢轻抬首,美眸仰望着天空,道:“瞧,天公作美,前些日子还一直阴着,今儿终于晴了。”秋梅在旁含笑道:“这是好兆头,咱们的侧福晋今儿大喜了。”
静鸢抬脚进了宫门,莲步轻移,来到殿中,瞧见喜娘正给云离梳头,温澜凝也站立一旁,只闻喜娘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云离从镜中瞧见静鸢,忙起身行礼道:“奴婢参加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温澜凝也欠身道:“娘娘万福金安。”
静鸢上前虚扶云离道:“还一口一个奴婢,如今你是我的妹妹,别再奴婢奴婢的了。”转而对温澜凝道:“起吧。”
说完,静鸢素手摸着云离的脸:“苦了你了。”云离低眉道:“娘娘说的哪里话,云离能给耶律大人当妾,是云离的福气。”
静鸢拉着云离的手刚想说会体己的话,喜娘在旁提醒道:“娘娘,吉时就快到了,可是侧福晋的发誓还未弄好,让奴婢给福晋梳好了发髻再说体己话也不迟。”
静鸢点头应允,瞧着喜娘将点翠金凤冠给云离戴上,眼眶一热,心中万分不舍,随手将发髻上的莲花镂空金簪取下,插在云离的发尾,道:“这金簪原是在丞相府带过来的,给你带去草原,也好留个念想,云离,你可要回来看看本宫啊。”情到深处,一行清泪落下。
云离只是轻声道:“若是允许,云离定会回来看娘娘,云离也惦记着小阿哥。”说话间,小茶子来报:“娘娘,及时已到,耶律大人已在宫外候着。”
云离听言,给静鸢叩头行大礼:“娘娘,云离去了,愿娘娘安康。”说完起身,让喜娘戴上喜帕,由着喜娘搀扶着往宫外走去。
一行人来至宫外,见耶律拓早已在此等候,耶律拓笑盈盈地瞧着静鸢,行礼道:“娘娘万福。”说完大步行至云离前,揭开喜帕,笑着对静鸢道:“我耶律拓从不喜这些繁文缛节,谢娘娘割爱。”转而瞧着云离,仔细地打量着这张脸,道:“真像,走,咱们回大草原去。”说完打横起抱着云离,云离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勾住了耶律拓的脖子,本就红扑扑的小脸更红了,耶律拓瞧着哈哈大笑。
静鸢就这么瞧着耶律拓抱着云离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瞧不见他们,轻叹口气,温澜凝见此,轻声道:“娘娘,他们已走远了,咱们回吧。”静鸢勉强一笑道:“走吧。”
转眼,已是深冬,今年尤其寒冷,万袖殿早就地龙,火炉的用上了,静鸢正逗弄着晟轩,逗的晟轩咯咯直笑,佟芸茜在一旁笑言:“昨日三阿哥的百日宴可真是热闹,让嫔妾真是大开眼界,那么多的好东西都往延禧宫送。”
静鸢一边笑一边道:“他的养母是昭仪,外祖父又是丞相和将军,自然如此。”随即漫不经心道:“本宫听闻,皇上这几月大都在你们那里住着?”
温澜凝听言,以为静鸢怪罪于她,忙道:“皇上宿在妹妹那里,大都也都是去瞧瞧晟轩。”
静鸢端起茶盏,轻饮一口道:“这是怕我怪罪如你?好在皇上宠爱的是你们。芸儿,你的肚子可有动静了?”
佟芸茜听言,面上一红,道:“嫔妾没有那么好的福气。”静鸢莞尔一笑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都是皇上给的。”顿了顿,复:“近日欧阳若可有何动作?”
佟芸茜听言,一乐道:“她呀,现在连秋后的蚂蚱都不算,蹦跶不起来了。”
静鸢听言,点头道:“那也不能大意,还是要多防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