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你说爱是不能与人分享的，当初你又为什么会嫁给已经有了娘的爹呢？”
这是明月心里的疑惑，也是她与沈如君相处这么久后，渐渐形成的不解。如果说，娘同意爹娶二娘是为了有一个人照顾自己，那二娘又是为了什么而嫁给爹呢？这半年多的相处，她知道沈如君的性子并不如外表一样，内里也是一个坚定、聪颖有主见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单单为了爱，为了照顾另一个女子的孩子而嫁于爹，去与人分享丈夫呢？
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有片刻地僵硬，明月有些后悔不应该问出口，这只怕也是二娘心里的痛吧。
“月儿，我嫁给你爹，不仅仅因为我爱他，更因为我理解他，敬重他，倾慕他，也因此会更多地去了解他，走进他的世界。我愁过他的愁，思虑过他的思虑。看到他为了保护你们娘俩，付出了一切，牺牲了许多，我更是心疼，恨不能为他分担，哪怕一丝一毫也好。”
明月震惊地看着沈如君，没想到她对爹的感情如此之深。而对于她说的“保护”，有一丝疑惑，却并没有深究。
“可是你爹是一个大丈夫，不会因为自己的事牵连到别人，所以明知道我对他一往情深，能帮他，他对我也像是陌生人。”说到这里，沈如君眼里闪过一丝苦笑。
而门外的玉离，听到她说起当年的事，眼里有着对沈如君的歉意。
明月听得出话里的无奈与心疼，也惊讶沈如君的执著。
“后来爹怎么会同意了呢？”
“你爹一直都不同意，是你娘……”说到这里，沈如君停顿了下来，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娘怎么了？”明月不解，刚才沈如君的眼里有她来不及看清的情绪。
“你娘……她找到了我，在我以为感情无望、决定离开的时候找到了我。告诉我……你爹对我也是有情的。”
“爹……既爱娘，又爱……”明月不能理解，虽然心里很喜欢沈如君，却始终不是自己的娘亲。
“月儿，不要怪你爹，这其中的事情太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的。”沈如君知道明月心里想什么，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着。“不想知道你娘对我说了什么吗？”
明月看向她，不言语。
“你娘说，她的身子不好，撑不了多久。可是，这个世上有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她的小月儿。她将你托给我，请我代替她好好照顾你，给你她没有机会给出的爱。我无法拒绝她。那天她一袭白衫，长发随风，怀中抱着小小的你，静静地坐在亭中。即使在和我说着话，她也不时地看看怀中的你睡得是否安稳，不时拢拢被睡着的你蹬松的袍子，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漆黑的眼里洋溢着无限的疼爱。她单薄的身子，似一阵风就可以吹走，可是，她抱着你的手臂却是平稳的，有力的。与我谈了一个上午，她一直把你抱在怀里，没有一刻放下过。面对这样一位母亲的请求，月儿，你说，我能拒绝吗？”
沈如君虽然问着明月，却并没有看向她，而是将眼光放在了外面冒着绿芽的榕树，似乎那里，有那个抱着婴孩的白衣女子。
静静站在门外的玉离，也抬头看着飘着几缕云朵的天空，眼前似乎也出现了那个淡雅、坚韧的女子。
不能拒绝，明月的心里很快地回答着，却没有说出口。而是问道：“那爹又怎么会同意的呢？”
“你爹，呵呵——”沈如君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出了声，弄得明月不明所以。
而门外的玉离，脸却不由地红了。
“那天，我也问了和你一样的问题。可你娘说，这件事交给她就好了。后来，我才明白你娘的计划。她知道说服不了你爹，便在一天夜里，给你爹下了一点会令人昏睡一晚的药，然后派人将他送到我的住处。第二天一早，趁着你爹刚醒，她就带着朱管家过来了，说你爹夜宿在我这里，坏了我的名声，一定要负责。后面的事，你爹应该对你说过了吧。”
明月听得呆了，没想到娘亲会这么大胆，居然使这样的计谋让爹娶了二娘。这样的娘亲，与她印象中的娘亲完全不同。
“月儿。”看着有些呆愣的明月，沈如君轻唤声，说：“你娘是一个有胆有谋、敢做敢爱却又温婉淡雅的女子，虽然她很年轻就去了，可是她曾对我说过，她从不曾后悔这一生所做的事，包括将你带来这个世间。”
听着沈如君的话，明月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隐藏在了其中，却又无法探知。
“月儿，爱一个人，不是要让他带给自己幸福，而是和他一起幸福。如果不能，不如放开，看着他幸福，自己也是幸福的。你娘懂得你爹，所以她愿意让我进门。同样，我爱你爹，所以愿意为他的愁而愁，为他的苦而苦。愿意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走过风风雨雨。”
“二娘，你的意思是，虽然爱是不能分享，可是，为了所爱的人，可以放弃自己吗？”
“不，不是放弃自己，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去爱。”
“另一方式？”
“是的。月儿，你应该知道，我和你爹成亲后并没有住进相府，而你娘自从我进门后，她便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不是我们相互恨着对方，而是不想给你爹造成困扰。这其中也还有另一个原因，以后你会知道的。”
“是什么呢？”明月隐约觉得这些事将会与自己有关。
门外的玉离推开门，唤道：“月儿——”
“爹——你，你一直外面？”明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爹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正好听到你们在说过去的事。”玉离呵呵一笑。
“爹——你怎么可以偷听？”明月有些不好意思了，再看看沈如君，却只是浅浅笑着，看着他们父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