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颜一颤,本能的回避开:"没,没事。"声音是极其的不自然。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寒江雪收回手,声音也冷了下去。看来他的轻微中毒症状已经完全缓解了。
"听说你三天没进食,看你死了没。"笑颜一想到她面对的是个"同性",就浑身的鸡皮疙瘩。
"让你失望了。"
寒江雪自负一笑,大手忽然攫住笑颜的脸,让她面对着他无法逃开。盯着笑颜的眼睛,寒江雪一字一字的说:"若是你心中有疑问,大可直接问出来。"
"什么?"笑颜一愣。这话能问吗?以他变态的程度,说不定下一刻她就死无全尸了吧。
见笑颜不问,寒江雪眼神黯了黯:"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哦?"笑颜随口问道,心里却是狠狠震了一下。果然是!他根本就不是有什么深爱的女人,而是他其实就是女性化倾向,所以过生日的时候来这里自闭发泄!
见笑颜不问,寒江雪兀自幽幽的说了下去,语气里却尽是悲伤:"我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来看一个人。"
"知道知道知道..."笑颜赶紧点头。这种话题千万不能让他说!以这人变态的程度以及所有变态杀人事件而言,一旦让他说了,她就真的死定了!
"她就是你面前画上的..."
"知道知道知道!"笑颜赶紧捂住寒江雪的嘴巴,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你干什么?"寒江雪真的生气了,一把拍开笑颜的手,"在娘亲面前还这么没规矩!我真是宠坏你了!"
"啥?娘娘娘——亲?"笑颜下巴都掉到地上了,只能拼命用手托着。这这这这,个女人是寒江雪他老妈?
"看你那德行!"寒江雪嘴上骂着,大手却拉过笑颜的小手,郑重的看着画像中的女子,不说话,只是笑。虽然笑得有点傻,却让笑颜的鼻子慢慢酸涩起来。他眼中晶亮亮的东西刺痛了她的眼。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直到笑颜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珠,想要推开他奔出去的时候,寒江雪揽过笑颜说话了。
"娘亲生下我之后就仙逝了。我没见过她,这是我对着铜镜自己画的。我想应该画得很像娘亲,因为她从来没托梦骂过我。"
笑颜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吸了吸鼻子,顺势在他衣领上蹭干眼泪。
原来他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原来他们一样都是在虚幻的想象着那样一个温柔又慈爱的女人。也难怪他如此爱惜他的容颜了,这可是,他的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呵。
"颜儿你知道吗,其实是我害死娘亲的,若不是我出世..."
"别说。"笑颜捂住寒江雪的嘴。这样的故事在历史中演得并不少。西宫家族势力过大,一个皇太后,一个贵妃,然后还多了一个小皇子,这对一个年轻有为的帝王,尤其一个另有所爱的强势帝王而言,更是眼中刺,所以赐死西宫贵妃也是常理之事。然后小皇子美其名曰册封亲王,赐予府邸,实际上却是自一出生便被排除在了权势中心之外。
"你知道吗,桂嬷嬷说,当初娘亲毫不犹豫就饮下鸩毒选择保住我了。"
说到这里,寒江雪露出浅浅的笑容,黑金色的眸子盈盈动荡着。
这大概是他唯一的幸福吧。父亲的冷酷,周围的陷害,只有母亲,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了他活下去的权利。悲哀的是,他却只能从别人的只字片语里去感受母亲最后的爱。
笑颜紧紧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冰,却攥得很紧,像要攥住这片唯一的幸福。
"听桂嬷嬷说,娘亲最喜欢金秋菊了,所以我就在南苑种了很多很多的金秋菊,不许任何人砰一下。那时候,一到深秋,所有的金秋菊全部开了,我就会跑到那里去等娘亲。我觉得她一定会来的,她那么喜欢金秋菊..."
寒江雪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反握住笑颜的手:"颜儿,民间的母亲是不是都希望看到儿女成双,子孙满堂?"
没等笑颜回答,寒江雪就把她咚的按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那赶快拜拜,也许娘亲一高兴,就会回来了呢。"
笑颜一个不察,"咚"的一下被磕得不轻,顿时眼睛直冒金星,不禁怒从心起。
这个白痴脑子给门夹了吧?竟然做这么愚蠢的事情,说这么幼稚的话!一点理智都没有!心头火起,笑颜冲上去拽下画像,哗啦丢进火盆。一阵寒风吹进,火盆里的火势瞬间就旺盛起来,整幅画马上从中间烧开一个大洞,焦黑迅速向四周扩展开去。
"你——你疯了!"寒江雪震惊了好久,不敢置信的瞪着笑颜。
笑颜耸肩:"是你疯了。"
"..."寒江雪竟然很意外的没有发怒,也没有驳斥,忽然间就抿唇沉默不语。
于是那个有着黑金色眸子的微哀女子,最终就在烈火中化为灰烬,随风扬起,飘散。
"你...没事吧?"好一会之后,笑颜忍不住推了推寒江雪。这样抿唇一言不发的他,让她觉得害怕,因为这样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难以捉摸。明明近在手边,却像是永远都够不到的遥远。
"是该醒醒了。只是...这个梦很长,很温暖,有点舍不得..."
寒江雪飘渺如烟的声音让笑颜眼中又涌起酸酸涩涩的感觉。——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夜风大起,纱幔窗帘随风扬起,撩过正旺的火盆。
"对不起。"笑颜握紧拳,松开,再握紧。犹豫了好一会,终于低头。她只是,不想看他再这样折磨自己,把自己关在幼稚的幻想里面。可是她却不曾想过,一旦多年的幻想破灭,对他而言将会是多大的打击。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能哭出来。
"没事。还有你。"寒江雪忽然抱住笑颜。他身上微凉的体温让笑颜无法拒绝这样一个脆弱的灵魂。——他需要温暖。
笑颜反手抱住他。
同样都是没有母亲的人,笑颜知道他的疼,身有同感,才会更加的怜惜他。
大开的窗户,呼啸的夜风,两个紧紧相拥的人用自己不高的体温去温暖同样冰凉的对方。寒冷慢慢褪去,温暖升起,四瓣红唇一点点贴近。
"等等,你有没闻到什么...唔..."笑颜后面的话被寒江雪堵回了肚子里。
寒江雪扣住笑颜后脑勺,用力的吮吸着。他当然知道怎么了,不过是,着火了而已!
——没关系,等他吻完再说!
而王府外面。早在五分钟之前,火苗刚起的时候。
"着火了,着火了!南苑着火啦!大家快救火啊!"不知谁扯着嗓门大喊。寂静的夜马上喧嚣起来。灯火一处处点亮,荣华王府很快灯火通明。
火把的噼啪声,混乱的嘈杂声,匆匆的脚步声,水桶的溢水声交织成一片。然而杯水车薪,一桶水还没提到南苑就漏掉了七八分,再冲进南苑,一口气跑到着火的居室前,桶里剩下的可就完全见底了。
火把的火光下,忙忙碌碌的重重背影中,一道黑影恨恨把剑插在地上,迅速从暗处蹿出,敲晕一个侍卫就把他拖到暗处。
因为情况紧急,大家都忙着救火,自然也没人留意。
"不好!起风了!"众人慌忙抬袖去挡。冬夜风大,狂风乍起,南苑满地的金秋菊枯叶随风飞起,带着沙土直扑众人。等一切停下,众人放下遮挡的袖子,就只看到一个侍卫冲进火海的背影。
室内,寒江雪刚刚放开笑颜,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就忽然脖子一紧,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拖了出去!正要挣扎,却看到对方穿着王府侍卫的衣服,另只手挟着笑颜,正拼命往外冲,便也不再挣扎了,配合着往外突破。
两个男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没一会就以翔哥百米跨栏的速度冲出烈火包围,在众仆人谢天谢地的跪喊中冲到安全地带直喘气。
"不错啊。"寒江雪内家修为也许不及刑天,但体力却绝对是金刚级别的,没几下就又恢复了神气,高高在上的凝视着侍卫打扮的刑天了。当然,更精确点说是凝视着刑天臂弯里的笑颜。他眼神中冒出噼啪的火花,怕是刑天再不放手,他就要扑上去咬人了。
"卑职本分。"刑天倒也知道此时不宜太过招人注目,马上放开笑颜低头退下。
"我们见过?"寒江雪忽然问了一句。
刑天一顿。
刚刚喘过气来的笑颜也一僵。对了!寒江雪见过刑天的!尤其是刑天发疯时野兽一样疯狂的背影!他对刑天的身影一定熟悉得很!天呐!一个是死变态,一个是暴力男,如果两个人发生正面冲突...笑颜狠狠抖了抖,脑中不禁浮现出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
"属下是王爷府侍卫,王爷自然见过。"刑天答得不卑不亢。
"是吗?"寒江雪明显不信,摩挲着下巴皱眉苦思,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挥挥手:"自己去账房领一千两银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