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角落里,孟浩然褐色的双眸静静地淹没在喧哗的人群中。
而洗手间的镜台前,王琳望着镜中穿着新娘装的自己,想起裴盛远的股权转让,终是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容,得意之中却又带着凄凉。
“阿云,我做到了!”
车子静静地行驶在马路上,虞今侧头望着那么久没见面的凌翎,温暖的感觉蔓延开来。
她的翎哥哥还是那么好看,那样亲切。
“翎哥哥,这段日子,你真的是出国去了吗?”她忽然这样怀疑。
凌翎缄默了一会儿,如实回答:“没有。”
“那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你妹妹那儿吗?”
“不是。我在一家咖啡店工作。”凌翎犹豫了一会儿,补充道,“离你家不远。”
虞今微微一愣:“我想去看看。”
“好!”
凌翎依言将她带到了工作的地方。一下车,虞今在关上车门抬头的那一刻,便看见了自家那棵高大的榕树。他说的没错,这个距离,确实不远,甚至……她的心不由触动了一下,泛起酸涩很近!
随着凌翎走进店里,他们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现在客人并不多,服务员很快带着职业微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由于凌翎是熟面孔,虞今顿感服务员的微笑亲切了好几倍。
咖啡很快就送了上来。虞今很喜欢这里,在这里很平静,可以悠闲地闻着咖啡香,看同样悠闲享受的人们。
“对了!”虞今忽然将放到嘴边的咖啡杯又放了回去,液体微微晃动,泛着摇曳的光,“翎哥哥,玫瑰她现在住在我家哦,她会在我们这儿长期生活下去呢!”
凌翎一脸平静:“我知道。”
“你知道?”惊讶过后,虞今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样,不满地斥责他,“好啊,原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难怪玫瑰总是晚归,翎哥哥。”她可爱地凑近他,“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凌翎有些好笑地推开她的脑袋:“别瞎想了,她来我这儿也就那么几次。”
虞今奇怪了:“咦?可是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同一个时间出门的啊!”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她蓦地轻声叫了起来,“啊!该不会是因为不想造成你的困扰,所以才默默地陪着你吧?”
凌翎一愣,而后双眉紧皱:“你别瞎猜了。”
“真的,真的!”虞今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儿旁边那个是公园吧,如果是我,我就会选择潜伏在那里。”
“潜伏?”凌翎对于她的用词无奈地摇了摇头,抬眸想要说她几句,却见她绽放着单纯无害的笑颜。他的视线竟一时忘记了移开。
虞今被看得有些尴尬,只得侧头望向了窗外,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说:“翎哥哥,玫瑰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希望你不要错过她。”
“你放心!”他的语气有些酸涩,说话的同时将目光收回,落在了杯中泛着浓香的咖啡上,“我不会去纠缠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凌翎曲解自己,虞今认真地看向他,“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翎哥哥,你说你喜欢我,但你却没跟我表达过你的心意,那么长的时间,你都是以默默守候的方式在爱护我,我又怎么会害怕你纠缠,难道我是那么不了解你?”她看见他又将视线移回到了她的脸上,眸中带着些许讶异,“你根本就不是会纠缠的那种人。我只是想,玫瑰的方式,或许和你是一致的。”
凌翎沉默。
虞今将杯中的咖啡饮完,刚准备要起身离开,他却开口了。
“先别走,有些事想告诉你!”
送入口中的甜点变得越来越苦涩,即使凌翎的阐述的那样的平静,虞今也再没有吃下去的胃口。
“我们家跟裴家是世交,双方理所当然地走得很近,加上裴盛远和我爸都是野心勃勃的人,两家人的来往便更加密切,但这只是在外人看来,事实上,来往密切的只有裴盛远和我爸两个人。我妈从不喜欢去裴家,也从未带我去过,高阿姨的娘家我们倒是经常去,母亲跟高阿姨的家人都很要好。”
高阿姨?就是裴厉的母亲高芳云吧!
虞今想着,克制自己暂时不让思绪飘回那个她才离开不久的房间。
凌翎的话还在继续:“那个时候,你们住的地方并不起眼,我也一直不明白裴盛远和我父亲为什么要到那里去纵火。后来,裴盛远重建了那里,先是成为了轰动一时的慈善人,后又变成富甲一方的大富豪。我不明白一个刚刚捐了那么多款项重建一整街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快的富有起来。直到有一次,我父亲醉酒回家时不小心说出了原因,我才知道。原来,那里的土地,隐藏着金矿。我的母亲知道内情,在火灾前那么竭力地劝阻着我的父亲,而我的父亲凌康,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他抬眼看向她,似乎要确定她能不能接着听下去。
虞今勉强对他露出了笑容。
“阿今,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偏私,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小兰她……”他看见她眼中透着不解,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来,“其实,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虞今抬起眼眸静静地听着……
凌翎终于喝了一口咖啡,凉凉的,让他的心更显空荡,就像对面那张椅子,孤单地沉默着。
“小兰跟你同龄,那个时候,母亲只要见到父亲,就会劝他别听裴盛远的话,父亲的性子是火爆的,那天,他终于无法忍受母亲的念叨,持刀要挥向她,也许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吧,本在熟睡的小兰忽然间就大哭了起来,父亲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因为厌恶她的哭闹,竟将刀锋转向了她……”
凌兰左肩上总系着蝴蝶结,便是这个缘故吧!缓慢地朝店门口走去,虞今回想着在杂志上看到的凌兰,因为那里有着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疤。回想着凌翎的话语,她不禁在心中害怕地哆嗦了一下,当时如果不是翎哥哥伸手抓住了那把刀,未满一岁的凌兰恐怕……
有客人打开门进入店中,夜风吹了进来,引起她一身寒意,凌翎最后的那些话更让她心酸难受。
“阿今,如果你真的选择裴厉,那么……请你对他好一点。”
“因为在裴家,是没有温暖可言的。”
身前似乎迎来了一道身影,低垂着眼眸的她感觉到了,却忘记应该闪开,甚至在与那人相撞之后仍是头也不抬地走着自己的路。那人也没有太在意,匆匆瞥了眼低头走路的她,便抬步继续他的路程。
如果不是踩到了那个钱包,虞今必定是恍惚着回家的。
躺在地上的钱包有些眼熟,她蹲下身拾起,打开它想要确认里面是否有主人的证件,却在看见上面的照片时愣住了,一站就是几分钟,而这几分钟已足够让失主发现钱包丢失并沿路寻回。
“不要在意,只不过是这些天太忙,才没将它换下。”
身后传出熟悉的声音,语气平淡得没有任何感情。她转过身并没有抬头看他,而是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无害的自己。
他为什么还要把她的照片放在钱包里?她明明那么可笑地伤害了他。
愧疚不安使她再没那个勇气站在他身前,将钱包往他手里一塞,她便急着逃离。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没有让她得逞:“我送你。”
她惊讶地回过头来,目光对上了他的,良久之后才有所反应:“不……不用了!”
他并没有理会她的拒绝,松开她,将钱包放入口袋,便径自带头朝前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