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倾寒走进了房间,转了转,狐疑道:"我方才进门的时候,好像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怎么,整个房间就你们主仆两人?"
海夜反应比较快,赔笑着,"夫人您是开玩笑吧,哦,我知道了,我今天晚上说了一晚上的话,嗓子不是很舒服,让夫人误会了。"说着海夜便立即咳嗽了一下,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
但是在沐倾寒眼中看来,却是如此的欲盖弥彰。
她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转身对段子墨说道:"既然你们事情多,我就不打扰了。"
沐倾寒走了出去,段子墨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门关上的一刹那,沐倾寒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子墨啊子墨,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眼下的境况,你我之间,还有跨不去的隔膜呢?
擦干眼泪,沐倾寒转身离开。
段子墨也呆滞地瞧着那扇关上的门,眼神全是忧虑。
海夜叹气说道:"将军,夫人那么的聪慧,我们这样,她会难过的,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夫人呢?"
"我怎么会比她少一分的难过呢?方才你没有看见她瞧我的眼睛,她想必以为我又开始瞒着她什么事情了,但是我不能说,我不可以说。弘宴是她唯一的亲人,不管弘宴对不起我,对不起子浣,对不起整个淮池人民,但是不能伤害她姐姐。如果让寒儿知道,她该如何的伤心,弘宴的事情,我来解决就是了。"淡淡的一句话,说出了段子墨最在意的事情,便是保护沐倾寒。
海夜叹了叹气,总觉得自己的主人和夫人,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问题,会不会是太爱彼此,才会总是有误会?
天,蒙蒙的亮了。
第二日,段子墨和沐倾寒还是如此的相敬如宾,情意绵绵,好像昨日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但是两个人心中,却都在隐隐作痛。
如歌瞧着两个人,也很是疑惑,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将军,是福哥儿。"海夜说道,福哥儿是将军府的一个比较靠实的人,他行色匆匆地跑来说道:"将军,不好了,表小姐,表小姐她…"
夜歌怒吼道:"好好说话,表小姐好好的在府里,能出什么事情?"
"表小姐中毒了,昏迷不醒!" "为什么好端端的表小姐会昏迷不醒?"
雪花飞舞,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梅庄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暖,却也带着刺骨。
沐倾寒也很是好奇,好端端的,蕫芊芊为什么会中毒?
那福哥儿的脸都快要皱到一起了,迟疑地瞧了沐倾寒一眼,就是这一眼,便让沐倾寒打了一个寒颤。
段子墨立即发火起来,好你个福哥儿,问你话,你瞧着旁人做什么?"
"是是是,将军您息怒!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只是表小姐的贴身丫鬟说,说表小姐是和咱们夫人见面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一派胡言!"段子墨立即怒吼道,"夫人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何时又下毒?那死奴才真的不要命了么?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福哥儿甚少瞧见段子墨生气,立即吓得蜷缩,不住地打抖,"二奶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那丫头说是在将军以及将军夫人突然宣布来梅庄小住的那天半夜里,表小姐和夫人在纳兰府见面的。表小姐那边董大帅很是生气,姑奶奶僵持不下,只有派我来通知一声,请夫人回府中澄清一二。"
沐倾寒淡淡地听着,目光却瞥着身边的夜歌,夜歌听的一愣一愣的,眼中全是愤怒,吼道:"你胡说!那晚上我一直在纳兰府外面等候着夫人,直到夫人出纳兰府的门,我也没有看见表小姐啊?"说着便很着急的对着沐倾寒说道,"夫人,他们真的太过分了,老是冤枉我们,夫人您别担心,我们一起去对质,可好?"
夜歌脸上淡淡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没有引起段子墨的注意,他一脸迟疑地缓缓说道:"那天晚上,你真的去找过澈?你找他,干嘛?"
夜歌突然捂住嘴,一脸的惊恐,"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没有告诉将军,我真的…"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无辜及了。
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夜歌啊,夜歌,你做的也太明显的,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么?沐倾寒心中有点苦涩,给了这个丫头这么多的机会,她却丝毫不知道珍惜,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段子墨却一脸的疑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去找纳兰澈干嘛?为什么你和澈,都没有跟我说过半句?"
"因为倾寒妹妹和纳兰澈以前有过一段情,倾寒妹妹去求他!"在二楼的走廊上,传来一个幽幽的男声,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和决绝,沐倾寒瞧了过去,就犹如很多年前,她在雪地中苦苦求着那一家人救整个沐府,那家人的表情一样,太相似了。
慕容景舒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倾寒妹妹,在没有嫁给将军以前,是和四少爷的相好,因为四少爷不得不娶舒小姐,倾寒妹妹才答应答应嫁给将军你的。甚至,甚至倾妹妹打掉的那个孩子,其实是纳兰四少的…四少他一直对倾寒妹妹余情未了,倾寒妹妹那日为了救将军,是去找纳兰四少,谈判的。"
沐倾寒很淡然地听完了所有的话,没有丝毫的表情。
终于,说了出来,终于,还是让段子墨知道了,终于,自己的心,也解脱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说这些话的人,是自己已经原谅过一次的慕容景舒。
段子墨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沐倾寒面前,瞧着她,瞧着她的眼眸,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初次见她,最开始和她接触,她总是很忧伤,她总是很躲避自己。当初自己以为是自己的魅力不够,莫不是,莫不是自己才是那个傻子,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个字也不能,自己的嗓子,已经不能正常的活动了。
沐倾寒流了两行泪,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哽咽地说道:"是的,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以前,是和纳兰澈好过,孩子也是他的,我装失忆就是为了给汐月报仇,那晚上我也的确去找纳兰澈,让他放了你,放了整个淮池。"
"啪!"
一巴掌拍了过去,响彻整个房间。
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段子墨说不出话来,脸色如同一具死尸,没有丝毫的血色,两个眼睛,红红的,含着泪,带着深深地沉痛和受伤。
他转过身,没有说一句话,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大门走过去,海夜想去搀扶,却被段子墨甩开了,走的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沉重。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任何人透露出去半个字,杀。"
门打开了,好大的风雪,吹拂着段子墨的头发,还有眼泪。
他一向坚强的,健硕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冰天雪地里。
海夜叹了口气,对着沐倾寒说道:"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将军?你知不知道将军对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是发过誓言,既然决定留在将军身边,就不会再伤害将军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将军最忙碌最重要的时刻,伤害他?莫不是我们段家,真的亏欠了你?"
眼下,海夜对沐倾寒也没有丝毫的好感,说着也带着福哥儿离开了,他不放心段子墨,带着人去找寻段子墨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了沐倾寒,慕容景舒和夜歌。
沐倾寒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倾寒妹妹!"慕容景舒也流着泪,扑到沐倾寒跟前,不停地磕头,"倾寒妹妹,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你埋怨我吧,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做了天大的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是有原因的,我真的是有原因的。"
沐倾寒推开他,淡淡地只说了一个字,"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继续说道:"夜歌,你也不许跟着我,我不管你到底是为谁卖命的,现在都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我和将军,算是彻底的完了,你也不要装着你那副丫鬟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去,念在你曾经伺候我的份儿上,我暂且不要你的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她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一句话也不想说。
什么情,什么义,什么恩爱。
在一瞬间,全部都烟消云散吧。
失去了他,自己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你们全部,都给我通透离开,要是让我再看见你们,我,不会再留半分情面的。"
在雪地中,段子墨的双脚深深地插入雪地中,在重大的力量中拔出来,这样才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自己还不是个死人。
他把所有的上衣都脱去,这样,仿佛身子上的伤害,才能够平衡内心的痛苦。海夜找了很久,才找到了段子墨。
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
曾经,老将军和夫人双双不在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少将军也这样,在这片最深的雪地里,光着身子,对着天空呐喊。
只有当少将军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发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