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澈到最后还是连爱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段子墨,终究和他形同陌路,甚至是相互折磨。
到底是谁错了?
还是,她一开始就错了?
"奶奶!"
也不知道过了几日,汐月总算是出现在了沐倾寒的房间里,纳兰涓也从未再来过一次,可是她也兑现了她自己的诺言。
"汐月…"
瞧着那丫头,憔悴了很多,也消瘦了很多,心中各种酸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二奶奶适宜我做错事,然后打发我到这里来的,大奶奶,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你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为什么连门窗都是破的?天啊,大奶奶,她们竟敢对你不闻不问!"
摇着头,"现在府中,对我不落井下石就很好了,二奶奶她能够做的,已经做了,我已经心存感激了,现在,汐月,我们真的要准备好吃苦的打算了,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只要跟着大奶奶,汐月什么都愿意。"汐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忠诚。
"谁说你们要受苦?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们的。"
突然之间一个男人的低沉嗓音传来,吓到了主仆两个人。
因为沐倾寒习惯了黑暗,房间里的灯光很是虚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看清楚了来人。
"四少爷?"汐月吓地立即双腿发软。
纳兰澈,他何时在这个房间里的?
他,来干什么? 其实纳兰澈天还没有黑就混到了段府,到沐倾寒的屋子简直易如反掌,只是沐倾寒因为脑子处于混沌状态,一点也不知道。
其实纳兰澈已经在暗处静静地凝视着沐倾寒,很久很久了。
而汐月来的时候也因为很激动,也没有丝毫发现其实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四少,这里是段府关押犯错之人的地方,您不应该来这里的,还是去前门比较妥当。"不知道为什么,瞧着纳兰澈满是可怜的眼神,沐倾寒心中却是一股子凉意流过。
明明在出嫁的前一天,就和这个男人彻底的说清楚了,可是,他却如同一个冤鬼一样,阴魂不散地跟在她身边。
这到底,还是没有狠下心。
"你觉得,我会这样看着你被这样欺负,不管不问么?你放心,不管你也好,还是汐月也好,我都会带着你们离开,离开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为难你们半分半毫。"纳兰澈说的很清楚,他的眼神从未如此的放射出光芒和热情,放佛这一刻,他等了很久,很久很久一样,好像他的生命,他所失去的一切,再次涅槃起来,再次,有了光明一样。
汐月被纳兰澈的这个大胆的提议,搞得全身毒在竖起了汗毛,"四少,您在说什么啊?虽然说纳兰府可以护住我们一日,却始终还是要听将军的指令啊?整个淮池,不,应该说现在整个中国,哪里有我们的去所?"
纳兰澈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了三张船票,"错了,汐月,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去哪里都可以的,我一个以前的同班同学的父亲是做船行的,这是他弄来的三张去英吉利的船票,我们可以彻底离开这里,去国外,去过我们想要过的生活。那里,再也没有强权,没有老爷,没有奴婢,大家都是平等的,大家都可以正常的,有尊严的生活。"
听到纳兰澈如此动容的话语,汐月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起先是难以置信和震惊,可是转眼想到曾经慕容大夫也说过国外是没有奴婢这个身份的,"那里,那里真的不分主子和奴婢?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存在着?"
叹了叹气,如果纳兰澈不带兵打仗,完全真的可以去做煽动人民抗日的第一人。沐倾寒披了一件很薄的外套,站了起来,"汐月,你在外面等一下,我有些话,想要告诉四少爷。"
汐月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多的话,她好歹也是知晓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自觉的在外面把着风。沐倾寒就算是被段将军误会,也坚决不说出纳兰四少的名字,汐月自然明白其中的严重性,千万不能够让任何人撞见才是。
纳兰澈立即脱下自己的军衣,披在沐倾寒的身上,刚刚接触到沐倾寒瑟瑟发抖的身体,他心中就徒然生出了一阵怜惜之情,比以前沐倾寒在府中受到的任何委屈,都还让他心疼。
这就叫做当你不再守护某个人的时候,而别的守护者让其受伤,你会更加的难受。
他突然一阵感慨流入心中,瞧着沐倾寒冷若冰霜的面容,将她搂入怀中,动情地说道:"寒儿,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来,我寝食难安,那日你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在场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担心你,我差点有了跟随你回纳兰府的行为。我还是不放心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想尽办法探求这边的消息,然后我才知道,才知道你不好,你非常的不好。寒儿,当初我以为子墨可以给你一切,给你我迟迟没有给你的一切,我才会放心的将你交给他。可是现在看来,他也不配拥有你,你也不爱他,我要带你走,我一定要带你走,不管遇到任何的麻烦,我都要带你走。"
纳兰澈感觉,一切都回到了以前,回到了纳兰府里,不管他做错了什么,或者是沐倾寒误会了什么,只要他紧紧地抱着沐倾寒,只要他说一些让人心动的话,沐倾寒都会报以微笑,都会很温柔的回到以前,回到最初的原点。
可是此刻的沐倾寒,却很木然地瞧着纳兰澈,没有了微笑。
沐倾寒如同瞧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瞧着纳兰澈,让纳兰澈是如此的心虚和措手不及,"寒儿,你怎么啦?你还不舒服么?你放心,我的车就在外面,咱们出去后我立即带你去看医生,然后我们连夜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很好笑地瞧着纳兰澈,沐倾寒弱弱地说道:"伤心的地方?伤心之地,秦淮后庭曲,闻者皆伤心。是啊,只要是让人心痛到不能够再痛,让回忆苦到不能够再苦的地方,就叫伤心之地。可是,四少,我可以询问你,你可知道,在倾寒心目中,到底什么是伤心之地么?"还没有等纳兰澈回答,沐倾寒已经抢过了话头,"是纳兰府,那四少又知道谁才是让倾寒伤透心的人么?是你啊,四少,是你啊。"
往后退了几步,纳兰澈脸埋了下来,盯着自己的军靴,无奈地摇着头,"你还在生气,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么?倾寒,我可以用我后半辈子的时间,来补偿你,来照顾你,你说好么?"
再次摇着头,"四少,倾寒该说你太天真了,还是说您太理想了?曾经,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牵着我的手,拒绝老爷夫人们的相亲,你却没有;你本可以正大光明地娶我为妻,你还是没有;就拿那晚上来说,你也本可以以照顾我的名义跟着我,你还是没有。四少,这些都不是偶然,或许你没有意识到,其实,你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我,因为你连最起码的勇气都没有。现在,你让倾寒如何相信你?如何让自己的心,再交付给一个根本就不值得信任的人呢?"
一连好几个问,将纳兰澈问倒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持久的沉默。
让在外面等候的汐月,都以为,纳兰澈已经走了。
但是很突然的,纳兰澈却笑了起来,笑的很低沉,笑的很无奈,笑的,很心酸。
"倾寒啊倾寒,你说的好,你也问的好,可是,你可知道,当我彻彻底底的失去你以后,我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中,才真正知道,我是深爱着你,远远超过了我自己的想象。我是爱你的,我很爱很爱你!"纳兰澈一再的重复着,带着偏执的疯狂和激动,如同和天地在争论一样。
而沐倾寒却丝毫不怯弱的说道,"不,你不爱你,你真的不爱我,你爱的只是你自己而已!只是你以为我应该是你的东西,我不应该被别人占有,你一直都把我作为你私有的玩物。所以,当我不再是你的东西的时候,你就慌了,你就不愿意了,你就出现爱我的幻觉了。正如同你房间里的一副不起眼的画卷,你明明不喜欢那副画,但是突然有一天其他少爷跟你要那副画,你就不乐意了,因为,那是你的,哪怕是你不喜欢,都不可以不能拥有。四少,你醒醒吧,倾寒不是一个东西,或许说,倾寒以前是属于你的,可是现在,倾寒与四少,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四少不要拿着一个奇怪的念头,还固执的认为你是爱着我的。"
沐倾寒的话还没有说话,纳兰澈如同失去了理智一样,疯了一般地冲了上来,两手捧着沐倾寒的下颚,就是一阵强吻,"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倾寒,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沐倾寒也不挣扎,但是也不回应,就这样,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纳兰澈失态的反应。
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
她嘴唇处传达的温度,如冰块一样,透彻的寒冷。
纳兰澈的眼泪,流了下来。
本来,此时怀中的女人,本来,她的气息是自己最熟悉的,她的味道是最熟悉的,她的嘴唇,也是最熟悉的。
可是这一刻,陌生的让纳兰澈,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恐惧和慌张。
让他本来强烈的怒火,在片刻之间,冷静下来。
他痴痴呆呆地瞧着沐倾寒,沐倾寒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瞧着纳兰澈确实不再有任何动作后,才缓缓说道:"不管四少到底爱不爱我,我却不爱你了。"
身子如同被雷击了一般,他恍惚了几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