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事。
只是,流香听到这话为什么神情似乎有些异样,而柯余香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我的直觉似乎在发出警报,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总感觉不太妥当的样子。
我于是笑问道。
“为何不见遇春姐姐她们?可是呆会儿再来?”
孙夫人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随即笑道。
“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富贵侯夫人的性子,她啊,是个最重视门第嫡庶的,你的几个姐姐妹妹,算起来都不是国公府的嫡出,出来陪客反而惹她不悦,所以我没有叫她们。只唤了你一个。
这富贵侯夫人是当今皇后的嫂子,你说话要小心一些,莫要得罪了她。”
既然怕我得罪她,为什么又偏找我来?
若是以前没有陪客,现在也不是非要我来不可吧?
不知怎么地,我就想到一个词——相亲。当然,这个时代的相亲是没有男主角的,通常是由男主角的母亲来代替完成相亲过程的。
对于相亲这种事,我也不算很排斥,可是,对这安排相亲的人嘛,一句话,信不过。我本来就是个疑心颇多的人,不容易信任人,这会儿既然觉得不对劲,我就宁可冤枉了人也不会让自己呆在这里,贸然地见那什么富贵侯夫人。尤其是居然还是皇后的嫂子?那岂不更糟,万一真相中我了,岂不是连拒绝的余地也没有了?
这样一想,我立马决定脚底抹油,一个字——溜!
我站了起来,笑道。
“我早上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却略有些不适,恐怕得暂时失礼一下了。”
听我这么说,柯余香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她生性喜洁,从她那万年不变的白衣素衣就知道了,自然听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大喇喇地说这个。
流香的眼里却掠过一抹笑意,仿佛是赞赏似的。
这个人,虽然不喜欢他的喜怒无常,也有点忌讳这人小小年纪伪装起来毫无破绽,长大了还不知妖孽成什么样,但无可否认,这人的确是聪慧过人的。不仅是那种书呆子只用于读书上的聪明,于人情世故上也是聪明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府中上至老太太、下至扫地的下人们又爱又敬又怕了。要掌握这个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是我,刚开始对他极为反感,但最近在他的刻意讨好之下,虽然心中认为他是在演戏,对他的恶感却几乎消失殆尽,若不是一开始他给我的映象太差的话,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应该并不是难事。
我告罪了一声出来,丫头们要领着我去净房,我摆手阻止了,笑道。
“我少来这里,也想顺便散散,你们不要理我,忙自个儿的去吧!”
见我这么说,丫头们就没有跟上来了,我按她们的指示往净房的方向而去,夫人小姐们去的地方跟下人去的自然是分开的,为了不让人起疑,我还是先去了净房,然后,装作散步的样子,寻了个僻静的地方,院子大了就有这点好处,然后,瞅着四处无人,毫不犹豫地上了树,从正门出去被发现的机率太高,我可不想被逮个正着。
上了树,瞧墙外头无人,正准备跳出去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荣姐姐这是要去哪啊?”
我回头,流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爬上了我旁边的树上,笑得十分灿烂,狡黠地看着我。
“不知道我这时若是大喊一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也笑了。
“那你就试试看好了!”
我这人,从来不受束缚和威胁,之所以能在花府呆了这么久,也是因为这世的亲人宠溺纵容我,我才愿意留下。要不然,就算是一无所有,孤身一人,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划脚。大约是从小一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小苏就常说我得收敛收敛这脾气,但,人的性格养成了哪里那么容易改的,而且,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至少活得痛快。当然,那不稳定,时常换来换去的工作就是代价了。
说完,我就向外跳了出去,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虽然狼狈了一点,可到底还是平安着陆了。
我心情甚好地朝流香挥了挥手,准备去外祖母那里,拉外祖母当挡箭牌,顺便装作无意地说说二舅母要我见那富贵侯夫人之事,其中若是有诈的话,外祖母应该会警告一下二舅母,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拿这事来烦我了。
我打的主意倒好,流香这回显然也不打算搅我的事,也没有真的出声叫人,一切都很完美,我十分顺利地离开了听风院,只是,没走多远,对面远远来的人却让如遭雷击。
那身形,那感觉,那依稀传来的声音,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呢?
小苏!
明明知道这想法是多么荒唐,可是,我来到这里不也是一件荒唐之极的事吗?那还有什么不会发生的呢?如果真是小苏的话……
唉,因为可能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而激动的我却将刚才的危机置之于脑后了。
这实在是个要不得的大错误。
我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三十多米、二十多米、十来米、五米、三米……就在眼前了,确确实实地没有错,那鼻、那眼、那样子,活生生地就是年轻牌的小苏嘛。我眼里只看得到她,忽视了一边二舅母身边的得力妈妈周妈妈以及她扶着的一个端庄、威严的中年贵妇人。若是这时哪怕有一点儿余光看到她,我也不会做出这种白痴的行为了。但天下是没有后悔吃的,而我,确确实实地白痴了一回。
我径直走到了那还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的极像小苏的女孩面前,试探地唤了一句。
“小苏?”
那女孩的眼中浮现出惊喜、不敢置信的眼神。
她张口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周妈妈却比她先一步,疑惑地问道。
“荣小姐认识富贵侯府的二小姐吗?”
我的身体一僵,富贵侯府?
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方才打算要避开的人,现在竟然自己一头撞了上来了。我恨不得给自己几刀子,胡媚啊胡媚,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现在这是在做什么自取灭亡的事?已经遗忘了许久的我原本的名字因为小苏又想了起来。
我恶狠狠地瞪了原来的小苏,现在的富贵侯府的二小姐一眼,要不是她,我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吗?这笔帐,我会好好地给她算一算的。我凶狠的目光让小苏瑟缩了一下,看来,还是知道怕的,这表情,这动作,还有这看着我的眼神,的确就是我认识了十多年快二十年的小苏,眼睛竟然有些热,不过,我胡媚是不会流泪的,我早已经发誓,流泪是弱者的行为,我决不再流泪。
小苏却没有我这么冷静,泪水已经滚落,她赶紧低下了头,哼,爱哭的家伙,都跟她说过多少遍了,眼泪这种东西,最是无用了,偏偏老是改不掉。
若是只有我们两个,我一准敲她的头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时间。
我笑着道。
“是我认错了,只是二小姐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却是有几分相似,刚才远远得还以为是那人来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也好,不就更亲近了。”
周妈妈说道,又对那中年贵妇介绍道。
“这就是我们老太太的外孙女儿,前朝探花郎,现任桂州州君的姑爷花满堂大人的千金荣小姐了。”
又对我道。
“荣小姐,这就是二太太的客人,富贵侯府的许夫人和二小姐。”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我只得行了一个礼,问了个好。
那而富贵侯府许夫人只是“嗯”了一声,态度冷淡,并且不悦地道。
“这就是你们太太请的陪客吗?好歹是个千金小姐,连个衣冠整洁也做不到吗?就是路边的村姑野妇也比她要好些。”
我听了就不太舒服了,我又不是你家的,你管我做甚?
不过,这个人的来头太大,得罪了她没啥好处,可不比这府里的人,再大也大不过外祖母。反正又不是常见面的人,我忍了。这样也好,看样子她对我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她真有个儿子的话,应该也不会相中我了。
这样想的我心情大好,为了继续让她对我保持坏印象,却又不至于太过失礼,传出坏名声,影响父亲和顺国公府的声誉,我露出了一抹冷笑,却一句话也没有开口反驳,让她拿不着我的把柄。
果然,那许夫人的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但我什么也没有说,她也拿不住我的错处,于是对周妈妈喝道。
“还不在前头带路,傻站着干嘛?”
我在后头得意地吐了吐舌头,全收到了小苏的眼里。
她也用帕子掩着嘴笑了。
小样,也不过几年,你还真变成彻头彻尾的古代闺秀啦?不过,小苏原本就是规规矩矩的女孩,在学校是好学生,交了男友就是标准好女友,结了婚我相信也是标准的贤妻良母,瞧那许夫人那刻板样,本来就乖巧的小苏给她训练成了这样也不奇怪。
我悄悄地低声问小苏。
“你叫什么名字?”
小苏反问。
“你又叫什么名字?”
认识了一、二十年的我们,这一刻,竟然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命运,有的时候真的是太捉弄人了。
但我仍然感激,它这一次的捉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