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笙听得无语,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世上无奇不有啊,怎么有这样的姐妹?人家不喜欢,非要逼着人家喜欢的。
"这事当时复杂极了,现在都说不清楚,后来我哥要去报道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他读军校那几年,一年就回来一次,呆几天就走了,虽然他说的是学校有事情要忙,其实我知道就是躲着舒家姐妹。可躲来躲去还是没躲掉,他军校毕业后,分配的部队就离G市不远,开车三个小时就过去了——于是,舒家姐妹又缠上来了。舒歌的意思就是,我哥看了她妹妹的身子,女儿家的名誉没有了,必须要负责,逃不掉!舒畅就说,就是爱我哥,这辈子非他不嫁了,我哥要是不要她,她就去庙里当尼姑。"
顾盼笙实在是忍不住叹息,好笑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他们家都不管管么?"
"哪里管得住啊?这世上纠缠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这种事自己不想明白,别人怎么管?除非弄个枷锁成天锁在屋里不让她出去!"刘镇东说的脸红脖子粗,义愤填膺。
好吧,这话有道理。
"刚好那时候,有一回舒畅去看我哥,路上出了车祸,住院三个月,我哥又是被逼无奈,只好经常去医院探望。她身体本来就虚弱,出个车祸一弄,整个人更加瘦弱了,舒家看着女儿弄成这样,也心疼啊,就跟我哥谈,让他试着跟舒畅在一起交往一下,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的,说不定就合适呢。我哥出于愧疚吧,而且当时的情形不答应也不行,就默许了。"
"他们在一起三个月,我哥开不开心我是不知道,他那人,喜怒不形于色的,永远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但是舒畅不开心我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经常打电话来找我,问我哥最近跟我有没有联系,是不是故意躲着她不接电话。哎,我当时那个无语愤怒啊!我哥军校毕业去了部队之后,过了半年就被选为特种兵了,他执行任务时行踪不定又要保密,消失十天半个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啊,谁知道他去哪里了?可舒畅患得患失,硬是觉得我哥不爱她,所以躲着她。
后来,有一次我哥执行任务受伤,舒畅去医院里照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就吵起来了,舒畅哭着嚷嚷说不活了,后来才知道,我哥是提分手了,说两人不合适,让她找一个能时常照顾她的男人去。那时候,我哥重伤未愈啊,她就成天到医院去闹,任性到极点,几次我都看不下去了,强行把她轰出去。然后,就听说她在家里寻死觅活,之后舒歌就来医院,把我哥破骂了一顿,说舒畅有多爱他,可他却就会伤她的心!
我哥当时答应跟舒畅交往试试,就是碍着长辈的求情,可试了三个月完全行不通啊,早点把话说开不是正好么?他当时就铁了心,任凭舒歌怎么骂他都不说话,末了,就说了一句——我跟舒畅,这辈子都不可能。"
盼笙完全沉浸进去,感同身受一般想象着那个时候刘沛东的心情,忽然觉得胸口处闷闷的疼。都说被人爱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又有谁想过,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纠缠到影响正常的工作生活,又该是怎么的痛苦、无奈与折磨?而刘沛东,居然就曾经历过那种无奈的折磨。
"哎..."刘镇东的语调渐渐缓和下来,隔了一会儿才又说:"正好那时候,舒家出事了。一方面,舒畅的事情闹得她们家精疲力尽,另一方面,纪委的调查又弄得人心惶惶。好好一个家,眼看着就要支离破碎了,舒伯母也是走投无路吧,去医院求我哥,甚至都跪下了,求我哥接受舒畅,以后娶她,照顾她一辈子,这样她就放心了。我哥那时候还躺在床上呢,忍着伤痛下来扶着舒伯母起身,可出口的话还是那句——跟舒畅,永远不可能。"
车厢里越发沉寂,只有刘镇东低沉和缓的语气慢慢飘荡,"...当时,大院里的人,也有骂我哥的,说他太绝情,毕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儿,居然见死不救;也有人觉得可以理解,舒家出了那样的事情,谁不是躲得远远的,从政的人都是如履薄冰,只要有那么点亏心事的,谁不害怕?他们以为我们家是怕惹祸上身所以不答应,但其实不是——我们刘家,我不敢说我爷爷这一辈,我爸爸大伯这一辈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但亏心事确实一件没有,我们家又不怕谁来查。我哥不想娶,就是真的觉得两人不合适,娶了的话,以我们刘家的门风,绝对不可能走离婚这条路,那他们不是一辈子的折磨?可我哥不娶,就被舒家反咬了一口,说我们家也有贪污受贿,作风不正,我哥在部队上,这些事情都是很敏感的,他也遭到了调查,不过这事所幸最后查清楚了,没啥问题。可我哥这么绝情的做法,彻底的让舒畅失去理智,她居然割腕自杀了。"
盼笙心里一惊,脊背后起了一阵寒意,既震惊舒畅的不理智做法,又为刘沛东当时的为难感到心疼。她一直认为,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男人的人,不值得同情。爱的失去理智,连自己都不在乎了,男人又怎么会在乎?
"她这样做,不是给她家里雪上加霜么?怎么一点都不懂的为家人分忧?"盼笙喃喃低语,心想这真是世家豪门被惯坏的大小姐。
刘镇东无奈的摇头,皱着眉叹息,"舒畅就是那样一个人,如果她不是那样的...说不定,我哥跟她还有戏呢!以为军嫂那么好当么?她那点承受能力,哪里受得住军嫂的寂寞和重任。自己照顾不好,还要别人去照顾她,我哥可不是保姆,他自认为做不到舒畅要求的那样,所以才这样拒绝彻底。"
盼笙点头,"嗯,我能想象的到。"
"舒畅住院期间,我哥硬是没去看她一回,或许是心死了吧...又或许是当时的舒家必须要有一个救命跳板,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弄的,舒畅突然就嫁人了,听说对方家境还不错,再后来...就去了国外。"
刘镇东说完,车厢里彻底沉默,车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前面开车的小伙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了,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抽着烟。小区里的路灯光亮照进来,两人俱是默然无神的表情。
长长喘一口气,刘镇东懒懒的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扭头过来看顾盼笙一眼,"嫂子,这些事情,如果不是我讲,我估计我哥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说的。虽然他的做法确实绝情了一些,但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也会这么做。他虽为人冷淡,但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也很为难的,可与其两人痛苦一生,倒不如趁早做个了断,所以...我理解我哥。嫂子,你听了这些,不会对我哥有什么看法吧?"
顾盼笙僵坐着,眸光悠悠放远也不知道想着什么,脸上平平静静,眸中却还有残留的震惊和心疼。听到刘镇东的问话,她缓缓回头,轻轻笑一下:"怎么会呢?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在意的。而且,就像你说的,你哥也没有做错,我能理解他的做法和想法。"
刘镇东舒了一口气,口气轻松了一些,"嗯,嫂子,你能这么想就好!当时,她们闹得不可开交时,我哥还说这辈子都不结婚,让舒畅死心,舒家姐妹才没话说了,可现在我哥结婚了,我怕她们又要拿这话来兴风作浪。"
"这件事你哥跟我说过,"盼笙坐起身看着他,安抚道,"你放心吧,没事的。"
"哎,那好。"刘镇东挪动身子,温和一笑,又叮嘱,"嫂子,这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啊...我哥没提起,你也别说,他那人,平时看着客气有礼的,要是惹火了他,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盼笙挑眉,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皱眉否认,"不至于吧..."
"哎嫂子你听我的没错。"刘镇东说着抬腕看看时间,"哎呀,不早了,嫂子你快上去吧,早点休息,别累着我小侄子。"
对这个刘镇东的印象真算不错,盼笙对他宛然一笑,推门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刘镇东坐在车里探身招招手,"嫂子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啊!我们家人都挺喜欢你的,比起那个舒畅,我也八百个愿意你做我的嫂子!行了,我就不下车送你了,你快上去吧!"
他这最后一番话让盼笙蓦地心虚起来,刘家人都喜欢她?可她却更刘沛东合演了这么一出戏,骗了刘家上下。真不知道真相揭开的一天,刘家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些,盼笙连面对刘镇东的勇气都没有,勉强笑笑仓皇着转身走掉。
第二天,盼笙都准备去学校的,刘沛东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工作还忙碌着。原本有些话想对他说的,见他没回来她也只好做罢,收拾好东西去上班了。
陈秋月似乎等了很久,一看到盼笙过来,赶紧抱着教科书走过来,"哎,盼笙,走吧走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两人下节都有课,而且教室是挨着的,陈秋月可是一直等着她过来。
盼笙瞅她一眼,"怎么了?什么事啊?"
陈秋月看一眼办公室,小声道:"这里不方便,你快点收拾。"
出了办公室,顾盼笙慢吞吞的晃着越来越显型的身躯,又回眸看她一下,"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陈秋月瘪嘴,似乎有些为难,想了想才道:"这个...盼笙,你别怪我爱八卦啊,也别怪宋文斌多嘴,那个...我知道那舒家姐妹跟你老公以前的那些纠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