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之前与慕容熙的事,又听柳飘然说起其他,落凡渝想去和宜月公主说话交聊的兴趣去了大半。毫不隐瞒,她原先亦是带着挑衅和宣誓的情绪去和慕容溪叫板的。曾经那番话,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不是说宫斗高手擅长戴着面具么,莫不是她以那一面好的将大哥和娘亲蛊惑了?
这一点倒是落凡渝臆想过度了。慕容溪对于沈长渊的情意真切又深刻,所以才会相信他和路晨风没有关系,才会在在八月中秋沈府出事时第一时刻来到沈长渊身边,帮助他,安慰他。
只是,她相信他,不代表她喜欢她的相公周围一直都围着莺莺燕燕,眼瞧就烦,所以当时得知向来与女性不搭边的沈长渊对落凡渝另眼相看,冷不丁就出言恐吓。是的,恐吓,来自现代文明国度的落凡渝,把那些话当作恐吓,并由此生根发芽,过后几年都深深的自卑。直到与柳飘然云里雾里相认,自卑向另一种相反的却是偏激的情绪发展。落姑娘还不自知。
来到东苑主院,红烛照亮的新房在黑夜中十分醒目。落凡渝带着柳叶不待迟疑就见院门口侯着的一人转身过来,一瞧,是朱玉。
“小姐,您来了!”再真诚的笑容挂在那奴意深刻的脸上也不觉着和谐。落凡渝听毕心中不免打起冷咯哒,渗人。
微微颔首,落凡渝一言不发。走近,往内瞧,一派灯火通明,喜气洋洋,富丽堂皇。不知道闹喜房的人是还没来还是走了,太安静了,尽管隐隐见着十几个侍卫挺胸直立,一动不动,坚守岗位。
“我们就这样进去?”落凡渝心中在打退堂鼓,只是那欲盛气凌人的情绪让她没法安心全然退下。她也期待那种可以与人相并而立,甚至可以颐指气使的场面。
“小姐,您放心,奴婢引路,没人会阻挡的!”说的那是想当然,轮番保证,言辞铮铮。朱玉是不是已经忘了,如果不是站在柳飘然身边,即便外人对她该有些敬意,那也是在掠过她眺望身后的势力,而不是她自个儿的面子。
落凡渝摇摇头,不愿意进去。她总是固执,难以捉摸。想做的事情大把大把,想一一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曾经,苦于身份,在外要言笑晏晏,温婉端淑;如今作为沈府嫡女,她有了可以俯视周遭,与人对抗的势力和底气。但,那亦是有着局限。能和公主对视,却不能作出什么让对方可以俯视,皇室的权威她不敢也不愿挑战。
心想至此,眉头紧蹙,她所有想向慕容溪宣泄尊严的欲望都散了去,转身离去,毫不迟疑。身后柳叶不甚理解但也未多话。而朱玉,一时就纳了闷,满腔热情未来得及退去,上前一步,抓过落凡渝的手,疑惑,“小姐,怎么了?”
落凡渝被这突然的举止弄得烦了心,扭头,俯视——身高不允许,但是身份和气势让她有这样的资本——朱玉,眉头紧皱更深,眸光闪过厌倦,从她开始纠缠杨少飞认祖归宗之时就有了的厌倦。
“累了!”收回自己的手,当着面,用帕子弹了弹被抓过的地方,瞥一眼惊呆了的朱玉,落凡渝哂笑一声,带着柳叶等人扬长而去。
疏离和冷气从落凡渝身上散发,原本就有点凉意的朱玉,顿时慌了神。到底是谁招惹了小姐?因为隐隐知道之前在听雨阁的事,她虽是因为落凡渝的态度些许不快,但也没有多想。
而前去的落凡渝,对于自己的举止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给娘亲的心腹难堪。只是扫一眼身边低眉顺眼的柳叶,联系之前的点滴,心情骤然大好:心腹也是分级别的。不就是个奴才吗!若不是这朱玉依仗长辈的架势常常去给杨少飞压力,她犯得着要这么损害自己塑造的形象!
心很小,心也很大。在意的人,落凡渝会好好保护。尽管一直以来将杨少飞当作小孩子,但是对方作为哥哥对于自己的关爱那就是搁在哪儿都是让人心怀恩情,感动不已的。平时吃得,穿的,就算落凡渝拿着是浪费,杨少飞亦是毫不吝啬的购买赠送过来。
落凡渝犹记得一年夏天,不小心落水,腿抽筋,身边无人,正恐惧大限到了的时候,赶来的他顾不上自己不会游泳,硬是跳下来救自己。
“小渝,不怕,如果不行了,也有哥哥陪你!”
挣扎昏迷中,平淡的一句话硬是让落凡渝通体舒欣,继而连抽筋都自己解除了,清醒过来。
虽然落水一事到最后还是落凡渝将杨少飞拖了上来,可是那样暖暖的一句话,她到现在都是记忆犹新的,心中满满珍惜和感动。只是自那以后,落凡渝就开始怕水了。会水,也怕水。
“公主,刚刚夫人身边的朱妈妈不知道在外候着干吗!”慕容溪身着凤冠霞帔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突的就听到刚刚出去的大宫女上前回禀。
慕容溪立时端正坐好,而后转身询问,“莫不是有事?你去问问?”看着柳飘然的面子,慕容溪也不能装作无视。
“公主,她和游玩经过的落小姐离去了!”一个女声响起,比之之前的宫女,她的声音少了些许卑微,多了几丝威严。
“斯琴你回来了,驸马那边如何?”浅浅微笑,甚是和蔼,但慕容溪想获知沈长渊消息的急切脸色还是赤裸裸摆在明上的。一眼瞧见斯琴脸上的愠怒,她的心忐忑不已。莫非前面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若不然作为宜月公主身边的四大女护卫之首的斯琴也不会如此脸色!
“公主``````”欲言又止,斯琴实在是为难。些许停顿,念及自己主子,心一狠,就将所知全数道来,“```````于是,奴婢在前院远远瞧着驸马和一位小姐相拥在一起!”原先还认为是别人,只是沈长渊今日作为新郎,大红褂子还是很显眼的,再加上其贴身随从沈森就在附近,更是表明那人身份。
一字一句听在慕容溪的耳里,身子顿时僵硬。如晴天霹雳,那么痛,那么不可承受。起身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伸着颤颤抖抖的手抓住斯琴的双肩,不敢相信,两眼涣散空洞,“你瞎说``````你一定看错了,长渊不会的,不会的``````”
“公主先别着急,或许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拉住疯一般,用最快速度往外窜的慕容溪,斯琴好声好语安慰起来。毕竟今日这大喜日子,若是为的没有必要的误会影响夫妻感情不可取,尽管她所见二人相拥的场景着实刺眼。
“公主,那边的宴席已经结束,驸马马上就要过来了!”窗外候命的人传来消息,屋内慕容溪的失控在斯琴的宽慰下些许调整。
镇定,镇定,倒要看看沈长渊会怎么说。慕容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开导自己。
好在沈长渊并未隐瞒。慕容溪原就良好的素养,等到沈长渊的解释,心中气闷立时消散,而后为着沈落然的在世而高兴。虽然为着落凡渝的举止表示疑惑,只“失忆”二字已经做了最好的解释,一时,没想其他,为着自己的大婚欣喜。
此后,这一夜,是属于二人的。红烛摇曳,帘帐放下,叠影相重,浪漫而和谐的曲调奏起,这一夜永生难忘。年少倾慕得到兑现,一个值得依靠和托付的良人,不错的出生,美好的生活,还要什么需要计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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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浩,最近都在忙什呢?”薛律言眼瞧越明浩一副恹恹的样子甚是不解,哀怨和忧愁不应该是怨妇么?可是曾经冷淡和疏离的越明浩现在给他的感觉正是如此。
“无事!”心中躁动不已,说不出的不安,周身甚觉无力。他向来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今日这是怎么了?只是忆起刚刚在公主府上瞧见落凡渝时,她投过来的漠然表情,心跳就莫名失常。
他喜欢落凡渝,他尊重与她的三月之约。因而,这三个月除了偶然遇见时点头招呼,鲜少交聊谈话。他想抓住一个人逃离被人无视的寂寞,他期待落凡渝偶然遇见时给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只是他忘了,甚至是从来没有察觉,落凡渝说的三月之约,只是用来确定他的心意的真假。不纠缠,却不是不拜访,不培养感情,不相约``````三个月,时间不会停在那里等你的悸动再起,喜欢,时常在错误的时间里表达出,想要回应,可是,心,不会一直都在那等着。
生活总要向前看的!尽管落凡渝只想要那么一个人陪着,到天荒地老。可是在没有确定对象之前,没有可以将自己的爱付出去前,那样的陪伴,她需要同时放出几条线,好选定一个。自私也好,滥情也好,她只想做一个对自己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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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个来见过新主子!”挥手让两位训练有素的婢女上前拜见,柳飘然转身便与落凡渝交代起来,“你那位叫红竹的侍女受伤了,娘亲先帮你照看着。此二人都是娘亲手下的人,落儿你先用着!”
照看红竹?落凡渝狐疑,对上柳飘然闪闪的眼睛,落凡渝倒是明白了,怕是红竹那有些不妥。联想那莫名的媚香,以及明明自己要在外面等柳叶前来而红竹再三让自己前去听雨阁里面,落凡渝的心立时坚决起来,眼中闪过寒厉!
“你们都叫什么?”是柳飘然手下的人,应该是信得过的!垂眼望地上跪着的二人,大约在十二三岁。
“奴婢请小姐赐名!”异口同声。声音圆润却中气十足,看得出她们的肺活量不错,有练武。取名啊,落凡渝扶额叹息,求助柳飘然,哪想人家正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卖萌,等自己的女儿赐名呢。
罢了。让二人抬头,落凡渝仔细打量二人。都身着黑紫色的衣服,想作面无表情,却又好奇新主子,所以眼睛咕噜咕噜转动,这一番举动让柳飘然顿生不悦,想开口教训,落凡渝已经出声起名了。
“你叫紫歆!”甚为赞赏那小小年纪就情绪不外漏,而且一眼就瞧着憨厚老实的小姑娘。紫歆,倒是与红竹蓝璃配套了。
“谢小姐赐名!”宠辱不惊,声音坦荡,不惧也不骄纵。
“你的话,就叫绿袖吧!”指了指右边上挂着两个小丫子的姑娘,想名字想的为难的落凡渝突然眼睛一亮,她的衣服袖子绣上绿色花纹。
“谢小姐赐名!”一愣,一顿,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绿袖恭敬做谢。
“好了,其他事情回去让柳一和你们说吧!”原本想留落凡渝过夜,可是如此想遮人耳目,不让沈进程发现就难了,再加上落凡渝认床不愿,也就索性如了她的愿。母女俩和颜悦色说了回话,柳飘然又再声色俱厉的教育了两婢女一番才分别而去。
“然儿,你女儿可生的真是伶俐通透啊!”为免旁人太过于注意,永王妃让慕容星辰送落凡渝出去,而后回身与柳飘然话别几句。
“真是伶俐通透也不会入了别人的道。”一回想那段子事,柳飘然就心生烦躁。
“那也是她久居在外,不知道人性险恶,尤其是大宅门里的事!”叹一口气,拍了拍柳飘然安慰,“别人不知道,你我还是知道些许的。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就算与季小姐较为亲近,那也是人前。而且,因为``````”
永王妃和柳飘然都知道暗影卫的存在,也知道暗影卫身上都下了血蛊,以消去一些记忆,达到绝对效忠。这样的谜辛,知道的人数在夜月不超过十指。永王妃知道是因为永王对她的信任。而柳飘然,那是上一世三哥相告:明明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隐瞒她,为什么最后却因为不信任她要赐死她呢?
生生世世永不再相见!那是她在死之前发的誓言。
“你可见哪一任皇帝只有一妻?”柳飘然接过永王妃的话,苦笑,“再说落儿在外几年,性子天真烂漫惯了,即便她不求一生一双人,这样的她到了宫里能活多久?”
“唉,也是!”想来,永王妃也是满足的,永王只她一妃,并二通房,只在她身子不便的时候伺候。这在三妻四妾普遍的王孙贵族中着实是个奇葩,因而永王妃是夜月名门贵媛的羡慕对象。
望见永王妃的幸福笑容,柳飘然没有打扰。历任永王都只有一妃,并不是因为历任永王和永王妃都是伉俪情深。那是因为太祖皇帝遗旨限定:永王只能在一妻无妾的前提下才能世袭爵位,且不降爵。不过如今的永王和永王妃确实还算恩爱有加。
想到太祖皇帝的这道遗旨,柳飘然就想到慕容彭城制定的关于一系列维护嫡妻嫡出子嗣的规定:妾室不得扶正,包括皇帝生母在先帝未立为皇后的情况下不能尊称太后。百年前惠帝就因为执着于为生母太妃请徽号尊称太后,后来闹得京城**,而后因多情不智而被逼禅位给少年太子当起憋屈的太上皇。
非嫡出不能承爵或者承袭家族主位。尤其严厉的表现在安国公府。因为安国公爵位非原配嫡出不能承爵。只是,安国公非原配嫡出不能承爵这一苛刻的条件世人皆不知,只以为嫡出甚至过继或者记名的嫡子也当得数,所以安国公府上的妾室姨娘才会那么活跃为自己的子女争取嫡出名号。
过继或者记名嫡子需嫡妻承认,并在官府的介入下认定。这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嫡妻的地位。只不过,当嫡妻懦弱,或者官府被收买后,这样的保护措施也当不得数。但聊胜于无吧。
``````
太祖皇帝仅二妃,分别生一子。世袭永王和帝位,他给了两个儿子差不多的尊荣。只是,到底因为什么,他才会制定那样的律法来严格规定和保护嫡妻和嫡出血脉?柳飘然不解,但是她却隐约明白,应该与那位不被人知的被太祖皇帝深爱着的太祖皇后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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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渝,你果然是然姨的女儿,没想到当初那个小丫头都这么大了!”慕容星辰送落凡渝上车,凑过来低声说笑,“真没想到啊!”
落凡渝顿时无语,她也就比自己的肉身大了一岁嘛,小丫头,她自己不是?不过看在她热情和平易近人的面子上,就不和她争了,真诚道别,而后带着新来的两个丫鬟在黑夜中飞奔回东区杨府。
到了杨府,已到半夜三更。还是自己的家里舒服,踏入府内,一切一切,属于自己的地盘,那样的舒服感,顺服感。
“小姐,红竹呢?”几人跳下马车,韩进扫视许久确定没有见到红竹,纳闷,因而便走近问落凡渝。
“她受了点伤,我让人好好照看着的,不用担心!”落凡渝心中厌烦,面上却是温和担忧的表情。
“受伤?她怎么也受伤了?”一时激动,不顾深夜寂静,韩进惊讶之余脱口大声叫嚷起来。
“韩进,你越矩了!”胡飞淡淡却不失严厉的语调插入。而此时,落凡渝的脸色也确实有点难看。也?莫非说的是蓝璃受伤对外给关在柴房一事?
“奴婢知错,还请小姐责罚!”韩进的失态在胡飞的严厉的语调中猛的惊醒过来,慌忙跪地求饶。他家小姐已经不是他可以随意顶撞的人了,华连郡主相送,与齐国夫人不清不楚却亲密的关系......
“算了,你也是情急,下次别犯就是!”淡漠。而后转身示意胡飞跟上,“你明天帮我在东区找个房子,不要太醒目,能住上一户十来个人的人家就好!”
“是!”不问不犹豫,朗声应下,在落凡渝再无其他吩咐后恭敬退下。暗地里保护落凡渝的人,用不着他们了。
一整夜折腾,落凡渝也疲惫起来。与等候的杨振说上几句就回房歇息了。蓝璃已经放出来了,正招呼小丫头和婆子准备落凡渝沐浴的东西。眼瞧跟上的紫歆和绿袖,她一阵苦笑,但很快恢复自然。
柳二先行回来,因为红竹不在,新来的绿袖和紫歆还不熟悉落凡渝的生活,所以蓝璃得放出来带着。而且,这也是个探查她的忠诚度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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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红叶从地下室出来后,回到闺房,已是翌日。郦若因设界法力消耗不少,二人都是劳累不已,简单洗漱便各自睡了。
杨少飞在安国公府门口上徘徊许久,只见安国公等人陆续回府,却未见到莫红叶,心神黯然,想入府话别,最终却因为时间不对,而自己内里的卑微使其没有勇气。站立许久,直到天朦胧亮光,转身上马,一步三回首,却也还是毅然离去。
莫红叶如今也只不过九岁,九岁的她还不懂爱与一辈子吧。等几年,等自己功成名就,等她长大,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只希望届时,人在,心在,还能继续走下去!杨少飞长叹一口气,出城往西南方向驶去,这一走,多少年,多少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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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渊与慕容溪进宫拜谢,午膳过后,回府的路上遇见慕容熙,三人同车驶出皇宫。
“殿下,这闹得哪出?”远远离开皇宫,路过太子府对外的大门,慕容熙也未有下车的意思,沈长渊不免好奇。
“我待会去看个人!”挑眉扬唇,慕容熙饶有兴趣的扫视对面二人。就不告诉你们俩,免得老是欺负我的落落!
“呀,说到看个人,我昨日也答应了的!”沈长渊拍额,而后亦是挑衅的向慕容熙望了一眼,心中的激动在努力控制住不泄漏出来,而后和慕容溪解释,“公主先回府,昨夜我答应了今日去看看的!”
慕容溪经过女孩到女人的蜕变,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滑嫩娇玉般的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暗自沉醉于幸福当中,猛的听到沈长渊说的话,一惊,而后一愣,“长渊你要去哪里?”
“昨夜说的那里,公主忘了吗?”脸上的喜悦略微收敛,沈长渊感受到了慕容熙探究式的目光,很快回过去,慕容熙已经别过脸看外面,若有所思。
“你要去看然儿?我也要``````”慕容溪忙捂嘴止话,掠过有点懊恼的沈长渊,竟然看到慕容熙正对着他们哭笑不得。“皇兄``````长渊``````”尴尬而不安得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慕容溪无奈叹气,撇嘴,不管对面二人对视笑得奸诈。
“殿下好不惊讶,莫非落儿昨夜也去找你了!”沈长渊不免懊恼,甚至颓丧:怎得他是最后一个得知的?
“长渊哥哥,好久不见!”甜美的笑容挂在娇俏的脸蛋瓜子上,除了平易近人的意蕴,风轻云淡,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去掉纬纱,那与母亲几分相似的面容让沈长渊猛的一阵窒息。
“长渊哥哥,为什么独独你和娘亲叫我落儿,公主和其他人唤我然儿?还有,太子殿下偏要称我落落?”执拗不相让的语气,连带出心中想探个究竟的疑惑。
听到这里,沈长渊长期堆砌的悲伤围墙骤然轰塌。对于他害得妹妹丢失不知生死这件事,已然成为他心底一个伤痛,一段无法磨灭和淡去的记忆。他有多爱他的妹妹,在弄丢她那一刻起,他就有多内疚,多伤心,甚至绝望!
“那是因为,娘亲曾经的小名也叫然儿!而殿下,那是他的固执,想通过这样一个称呼表明他的独一无二!”声音哽咽,沈长渊托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往前挪,眼睛却怎么都不愿意挪开。生怕下一秒,落凡渝的影像只是一阵虚渺。她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他也回答过无数次,以至于后面会敷衍不耐烦,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听到后会让他欣喜,满足!
阿森站在后面,一把泪又一把泪的抹,帕子都湿透了还不止。小姐给公子的这份礼物怕是公子最满意的!虽然不甚明白为何落凡渝不愿意回到沈家,但这样,总比不在人世要好的多!
灰黄烛光从落凡渝身上掠过,拉长的影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那么遥远,沈长渊一步步靠近,与其说起年少点点滴滴,泪光模糊了他的双眼,也让他如此美满幸福。一把拥住那小小的人儿,确定是活得,生得,他才心安,这一刻他等了多少年,期待了多少年``````
沈长渊回想昨夜与落凡渝相认的场景,向来镇定和情绪收敛自如的脸色也洋溢着欣喜。只是,挂念着妹妹今日会和他说不回沈家之缘由,心中开始有丝担忧。斜眼瞧慕容熙挑衅的目光,他一阵好笑,殿下,很久都没有这么孩子气了。
“公主先回沈府好好休息,改日再和落儿相聚!”在分道之处,沈长渊一狠心无视慕容溪的期待,昨日落凡渝可是千叮万瞩暂时不愿意与其相见。嫌弃的语气,埋怨的声调,他到现在都不明所以。大概是哪里误会了吧!只是沈长渊此时也不好相问。
“皇兄!”慕容溪眼见自家相公不同意,马上向亲亲兄长求助。只要然儿在,她一点都不怕威武冷酷无情的太子皇兄。
“溪妹如今脸色不甚好看,听长渊的话,改日再聚吧!”瞟一眼沈长渊,眼光幽深,而后却不痛不痒的淡化慕容溪的撒娇。这样的举止,早几年就没有效果了。
慕容溪被自家皇兄意有所指的话语弄得一愣,再回想昨夜洞房花烛之境,脸霎的通红,羞愧不已。再加上身上着实有丝不太舒畅,在沈长渊几句甜言蜜语的哄后,哀怨地回去公主府。只是,心中升起浓浓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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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姐姐,杨少飞离开京城了!”无力的呐喊却变成无声的抗议,原本就纤瘦的身子因为憔悴和少眠更显虚弱。莫红叶拨开帘子,走进落凡渝的闺房,两相对望,许久,才淡然出声。
“知道,前夜的事,看来红叶的消息通道不错!”若有若无的暗示,却毫不掩饰对其安插钉子的埋怨,落凡渝镇定的喝上自己动手做的奶茶。皱眉,这味道欠缺点什么,要开店怕是没什么客。
“这是他给我的信!”一展手,莫红叶拿出已经皱巴巴的信,苦笑,落姐姐这是不信她了?而想到那个要走的人,她突然觉得很气馁,很无助。
“你知道吗?我懂事以来就是与哥哥相依为命,从C市躲到S市再到国外,期间经历无数次暗杀,多少次生死之间逃命。”
“你``````”落凡渝从伪装的淡然中惊恐的抬起头,惊讶亦是不解。莫红叶为何要说起身世,而且还是这么不可思议的身世。在1世纪,被暗杀那也是需要有资格的,更何况是无数次!
莫红叶回想1世纪的事,没有多少眷恋,却是深深的怀念。作为世界闻名的财阀高氏集团的遗孤,她和哥哥在亲人熟人之间活得水深火热,很艰难,很痛苦。
“哥哥从小教育我说,不要有情,不要有爱,因为这是个不能容纳我们的世界,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除了哥哥,我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整天窝在实验室里。那么空虚,那么孤独!看同学们亲热交谈,看电视里情人间如痴如醉的爱意,我羡慕也期待!”顿了顿,莫红叶发狂式的抓紧落凡渝的手,“落姐姐,你知道吗?后来,后来,哥哥说,其实我们可以不要有钱,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守不住家业爸爸妈妈也不会怪我们的,只要幸福快乐生活下去就是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不在了,不见了呢?”
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落凡渝都能感觉她的指甲似要掐进自己嫩嫩的肌肤里去。还想挣扎,对方红红的眼睛已经涌满了泪水,于心不忍,只好抱住她,轻轻拍打其因为抽泣回忆的痛苦而颤抖不安的身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不在了呢?没有人愿意陪我过一辈子么,我是灾星吗?大家都不要我,爸爸妈妈死了,哥哥也不见了``````”
“哥哥,哥哥``````”渲泄大吼最终变成呜咽哭腔,而后的话语听不清。只那不到十岁的小身板在落凡渝里怀里一拱一拱,很害怕。
当然害怕啊!莫红叶一个人躲了两年,甚至愿意放弃全部高氏的继承权,可是因为对方分赃不统一,恼羞成怒竟然要置自己死地!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想活了,没有哥哥的世界,她没有哪一天过的安心。弥留之时,她看到哥哥欢天喜地过来拉自己的手,眼看就要碰到了,眼界出现一片血红。
“从今后,你就叫红叶吧!”十来岁的少年抱着一个被血红吓得哭泣的婴儿,冷声出声。旭日当空,可他身上的冷气似要将漫山枫树冻结起来。红色枫叶因为鲜血更是妖冶不已,在阳光下也增贴几分诡异。扫一眼面前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尸首,少年一甩袍子,对着身后的人询问,“高兴,本宫的铁骑还有多少人!”
“回太子殿下,除了属下,殿下的铁骑以及皇后娘娘派来的死士都已经全数阵亡了!”没有援兵赶来,那边大概已经败了吧!叫高兴的男子身着铜色盔甲,手臂上的血沿着护甲边缘一滴一滴往下滴,在寂静无声的山间自有一番声调。
少年闻言,眉头紧蹙,扭头望山间深处,他不再犹豫,“走!”
顾不上伤痛,高兴很快护着少年往深山走去,即便是死亡地带现在也顾不上了,他依稀辨析到下一批黑手已经在靠近。哪想到,此去,天翻地覆,这里已是国破家亡,天下大乱``````
“红叶,红叶,怎么了,醒醒?”温柔的声音像寒冬的暖阳照到心底,暖到心底。迷迷糊糊依旧惊悚在做了几年的梦中,周身的冷气因为这份温暖很快散了去。莫红叶一睁开眼,一个漂亮少女的担忧模样就引入眼帘,“落——姐姐?”试探着叫,莫红叶扫视周遭有点不一样的摆设,记忆慢慢回笼,这才发现她如今躺在落凡渝的床上。
“做恶梦了吧,不要怕,只是做个梦而已!”落凡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轻柔声音异常温和、贴心。扶起莫红叶坐起靠着,而后给她整理因为泪珠儿花掉脏了脸,动作小心。
莫红叶讷讷的望着因为清洗了一把脸真容大显的落凡渝招呼着自己,目光定定,脑海里闪过让人惊异的画面,却因为对方接过郦若递过来的糖水亲自喂自己而脸红消散去怀疑。
“你好歹也是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不就一个男人嘛!”待莫红叶完全晃过神来,落凡渝便捻轻略重打趣起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就让她过去吧,毕竟,已经远离那个世界去了。
“哪有!”莫红叶一阵娇嗔,粉拳直往落凡渝身上落。
“别别,你这个撒娇搞错对象了。等我大哥回来再试吧!”落凡渝躲开不得,只得求饶。
“罢了,谁知道五年后会怎样!我只是想要一个人一辈子不离开我而已!”莫红叶停下手上的动作,长叹一口气,“因为他医术够精``````”与自己所属一门,夫妻档也好办事。这也是当时要缠上这个夫君候选人的原因之一吧。
“一个人一辈子不离开,不背弃,这也是我的梦想!只是医术啊,学医的男子还是很多的啊!”
再多,但和落姐姐没有关系又有什么值得挑选的呢?我只想,在一起,我们,永不分开!这样的话,莫红叶不会告诉落凡渝,也就不知道,类似的观点,对方也是有的!
“下个月太后大寿,你去要赴宴吗?”二人唏嘘一会,莫红叶说起时事,“太后大寿,周邻各国都会有所表示。”
“各国?”
“西瑶是因为老国王衰老,皇位之争,需要边界安定,所以会有使者来探个究竟。勃艮第皇室统治的法兰克王国才刚吞并意志国,部分领土处于混乱当中,以防夜月和他国联合乘虚攻入,也会来示好。利坚国与夜月仅有的接壤地基本上都为沙漠死亡地带,除了偶尔商贸,两国鲜少有来往,就不知届时会不会来拜寿。而最近的海战,夜月与新国对战,己强敌弱,新国处于劣势,想来应该会借此机会谈和。大和国向来与夜月交好,必不会不来。”莫红叶讲国际形势一一分析道来,所知博渊,落凡渝早就见惯不惯了。
“另外,夜月附属国及联邦旧皇室,像漠北东突厥,津州高丽等,此次除了拜寿,还有一个很大的目的,联姻!”
“旧皇室?”联姻到不奇怪,古代大宴常发生这类事,喜上加喜。落凡渝不解的是,难道夜月还有国中国?高丽她倒是知道,是夜月附属国,归津州领导集团直接管辖。
“当年太祖皇帝慕容彭城一统天下,为减少民众死亡,和一些国家的皇室签订了合约,承诺其子子孙孙在不伤夜月国本的前提下享受荣华富贵。比如,宫中诞下四公主的李姓妃子,来自西凉旧皇室。新宠霞嫔就来自东晋旧皇室刘家。旧皇室只出身尊贵,无实权。霞嫔的刘家就例外了啊,出了个争气的人,在益州一举成为望族,如今刘家家主还是享有不少实权的益州御史!”
“旧皇室有什么特权?”没有特权,怎得会荣华富贵?
“我想想啊!”说起历史趣闻,莫红叶之前的悲伤和难过都已经忘的九霄云外,这样也好。
“通俗的讲,就是国家养的土皇帝!旧皇室在当地除了任命官职,可以享受以往的待遇,什么选秀,册封妃嫔,赐婚等。当然,这些,夜月都有额度和法规规定!”
“那么会有皇上,皇后,公主之称么?”岂不是冲撞了慕容皇室?
“肯定不会啊,私下里就不知道了!”莫红叶打哈哈,不过转眼望见落凡渝嘟嘴不悦了,马上正色解说,“旧皇室中的称呼为王上,大妃,二妃,三妃依次。子嗣为,王主和翁主。”
“旧皇室原先权利冲天,毕竟当时有着和后燕相争天下的实力。如今,因为养尊处优,被国家养成废物,渐渐衰落,都不被人知晓。东晋刘氏旧皇室最先发现弊端,脱离皇室国养方案,以平民涉世,果真成为不被人轻视的望族。惹得其他旧皇室嫉恨,偏偏又无出色后辈,所以只得兜求慕容皇室,以联姻来扩大名望。”
“真不要脸啊,天知道现在旧皇室后代是怎样的废物,还想和真皇室联姻,异想天开啊!”落凡渝听毕一阵唏嘘。想到刘氏旧皇室,就想到外祖母,原来还是旧皇室公主啊!有选秀,难怪柳飘然和自己这具身体都是大美人,基因优良啊!
“你操什么心,我们就当看笑话呗。对了,你要不要去?”这份热切的追问,不仅仅因为落凡渝与京都名媛的关系,她在京都学院微妙的地位,更是因为莫红叶无意之间查到的杨振的身份:如此尊贵无比!结合他舅家未被连入当年协和之乱要诛灭的王氏九族之内,莫红叶此时才是心下了然。什么和皇后关系密切,沈家相保,永王求恕``````那些与杨振的身份比起来都是扯淡,这� ��也隐隐约约解释了胡王氏离奇死亡的缘故!
“去,怎得不去,看掌握天下杀生大权的人物,我还是有点兴趣的!”昨日沈长渊和慕容熙再三强调的事情,自己也躲不掉,索性爽快回应莫红叶的期待。
“那就好!”莫红叶心上松了一口气,傻傻一笑,握住落凡渝的手,一阵颤抖:就怕落姐姐也不要她了。所谓爱情,所谓一辈子,如果没有那个人,有落姐姐,和,他,她也会幸福吧。看着他们幸福她就幸福。
“对了,据说味满天下和百味斋是你的私产?”抬眼望见远远站着有事禀告的柳一,落凡渝突然嘿嘿笑了,笑得莫红叶全身汗毛耸立。叫你让我去吃饭的时候还要付钱!
“你怎么知道?”从惊吓变成惊愕,莫红叶心上不安起来,“莫非太子殿下告诉你?”若不然,在郦若的法力帮助下,怎会查到自己身上?除了要问鼎皇位的慕容熙,永成帝应该不会放心将那隐形助力透漏出来。不过,落姐姐应该不知道墨翰楼的归属吧!
“嗯,算是吧!”柳一告知的。至于柳一怎么知道的,落凡渝不清楚。不过她也不会透漏给莫红叶。莫红叶有自己的势力,而后自己也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作为将来的王牌。
闲聊些许,好几个时辰之后莫红叶才心满意足离去。落凡渝微微休息会这才和柳一说起正事。
PS:一万一千字送上,对未能按期更新表示抱歉。往后,也不敢再随意许诺了。学生党,突发状况太多,还请书友们包含!
下一章会结束第一卷《出尘》,而后进行新的卷章《爱之花开》。爱之花开,不言而喻,主要讲的就是各种感情。和第一卷相比,情感冲突会更加激烈。
现在简单总结一下《出尘》:
1,男女主互动问题,这是大多数人感兴趣的地方。不要说我没写到,其实女主好几个梦境已经都提到过了。而男主的归属问题,大家稍稍想一下应该能猜得出吧。
2,唯倾一生,这是我想表达的一个主题。除了女主落凡渝,其母柳飘然,皇后季梦羙,甚至已故安国公夫人吴蕴芽等,都曾追求过。
3,友情。有真挚的也有虚伪的。
4,能许你一生一世人,可是不爱,要怎么办?杨振的孤身一人是大家的痛。柳飘然心疼,永成帝苦笑,沈进程怨恨``````
有点乱七八糟,实验室中赶出来的,大家凑合看。
最后,再声明一下,这个文,我不会注重写男女主怎么怎么相爱,而是女主感情历程的成长。
年少青春,大家都有满腔热血,憧憬建立一个唯我独尊,任我飞扬的王国。沧海一粒,不甘心那么刹那一闪,掠过历史。想让历史记住,想成为流芳百世的名人,想留下自己存在过的证据,那么,拼搏吧,站在高处,就让你来写历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