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渝上了杨府的车,一直是冷眼瞧人,红竹和蓝璃大气都不敢出。等杨振随后赶到,几人便打道回府。
杨振望着随身散发冷气的落凡渝,好几次要开口说话,最终却开不了口。两人相对一个时辰后,就回到了杨府。
“爹爹,我先回房歇息了!”路过院子,医馆那边的人过来找杨振有事,落凡渝便如常与杨振辞别。
杨振点点头,让她先行离去。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她需要时间消化。
可惜,刚刚坐在医馆椅子上,杨振就被传话惊起飞跑。
“老爷,不好了,小姐直闯书房,我们都拦不住!”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杨振身子摇摆不定,狼狈不堪的走进书房,落凡渝手持一副画,背对着他,满腹情绪轻盈地念叨。
并无凌乱,杨振稍稍松了一口气,就见落凡渝不动声色转身,望着他,“啧啧啧”的摇头叹息,“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爹爹,若不是今日见了本尊,落儿会误以为你暗恋女儿呢!”
“胡说八道什么!”杨振一听,似是用气急败坏来掩饰不安,一把抢过落凡渝手上的画卷,掠过她走到案桌前急切而疯狂地整理起来。苍白而尴尬的脸色似是被人撕开了心中的伤口,又开始显露于人,又开始痛。
“爹爹与柳飘然的纠葛,我并不想知道。但是我特别好奇,为何爹爹知道我急需地位和力量来帮助刘娥的时候,爹爹却一丝意动都没有!”落凡渝淡淡地让开,自顾自在稍远处的凳子上坐着,冷眼瞧杨振惊慌失措的样子,她依然是平静异常的脸色,“不说沈家,光爹爹的户部尚书之子的身份也不会办不到这小小事情!”
一顿,没有回应。杨振继续发了疯似的将墙上的书画丹青全部收起来。小心翼翼,体贴呵护,如待珍宝,一点都不允许有什么磕磕碰碰。
静等。一刻钟过后,依旧是静默。
“爹爹,你这也是在报复吗?是让我痛苦,让她痛苦吗?”高声而尖锐。没想到最先失声大嚷的竟然是自己。不可忍耐的恼怒和压抑,甚至还带有点莫名的欣喜。
终是停下那掩饰的动作,哭丧着脸,回望。
“我把你带在身边,原本是为了报复她抛弃我。渐渐的,我发现其实,你在我身边也很好,这样就不会为了所谓的家族,所谓的圣旨让自己变得毫无选择。或许,你能够拥有更幸福的生活!”身子重重一震,抬起头,对上落凡渝愤恨的目光,杨振已经热泪纵横,声音喑哑而呛然,“富贵荣华或许我没有能力提供,锦衣富足应该还是有的,落儿,难道这些年你不开心吗?你的笑容都是假的吗?”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明白我要做什么?若是没有隐瞒或许我认命。可是,为什么要骗我了,为什么要隐瞒呢?”心里还隐约抱怨杨振的自私,让她脱离高门,身上连虚荣的资本都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炫耀呢?锦衣富足想要,趾高气扬也想耍一下。但是落凡渝还是忍耐住没有大喊出来,她嚷过一次,已经让大家痛苦一次。她想不介意,可是一些委屈和羡慕让她没法就这么揭过。
“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不一定会回到沈家啊!”杨振那句“圣旨让自己变得毫无选择”突然让落凡渝有了底气,是的,清楚这一点她确实是不见得会回沈家。沈家关她什么事,可不要因为一纸圣旨就让自己的一辈子幸福被毁掉。而且听他这话的意思,有人也是因为这样而活得痛苦,莫非是柳飘然?可是,不是听说她那便宜爹和便宜娘曾经很相爱吗?
“我不记得一切了,你明明就知道!”就算自己可以不提,他也知道,是顾婆婆说的?没有其他异样的发现?
只是,就算不想回沈家,若是早知道身份,落凡渝想,沈家的地位她应该也是不愿意放弃的。是的,她果然不是个清高之人。她二十一世纪的教育也果然是白费了。或许说,在现代,也不是人人都是自觉平等的!李嘉诚谁不憧憬,徐子淇谁不羡慕?只有在远离那不可触碰的高处时,才会安慰自己说:荣华富贵怎么了,没见到他们一个个为了生儿子,为了老公的绯闻要故装贤惠不在意?
“你果然太自???”杨振的沉默让落凡渝火冒三丈继而口不择言。而未尽的话在看到杨振黑沉至极的脸色时戛然而止。
自己是个混人!狠扇自己一个耳光,落凡渝在杨振的错愕中退出书房,情绪复杂的赶回自己的寝屋。
×××××××
越府南院,晚膳过后,越明辉孝顺而体贴在为其父定北侯越鼎盛捶肩,而他的娘亲,兰婷兰姨娘眉目慈爱的望着父子俩,柔和的笑着。
“辉儿,今日这么听话。是不是有事情要求为父!”越鼎盛十分受用越明辉的做派,抬眼瞧见美妾在对着自己暗送秋波,心上不由得春心荡漾,而后扭头问越明辉来转达注意力。
“儿子向来都很听父亲的话,哪有什么事!”越明辉迅速解释。
“怎得没事?也不知道这几天谁一直在磨着娘亲答应!”越明夏见到兄长这样,噗哧一笑,挪揄起来。
“哦?”越鼎盛闻言诧异的睁开微闭的双眼,从榻上直坐起来,扫一眼越明辉微红的脸色,越明夏看戏般的戏谑,兰婷毫无表情的面容,纳闷,“什么事让你们母子三人表情各相异?”
三人不说话。
而越鼎盛固执地探过头来等大家答复。兰婷脸上生起些许怒气,责备的眼神瞪一眼越明夏,而后叹一口气,解说,“不就是辉儿看上了某家姑娘,求着妾身帮他纳回府!”
“这有什么难的!”越鼎盛听罢,往后靠在榻背上,一副轻而易举的神色狂声回话,“哪家的?婷娘你找个人去说说!”突然大脑闪过一个念头,再腾地坐起,求证似的的问向兰婷,“婷娘一幅为难的样子,莫不是这姑娘有大背景!”
“不是!”越明辉在兰婷回答之前,抢声回话,“就是东区一个医家之女?”
“那有什么为难的。婷娘,辉儿这点事情你怎的不答应?”越鼎盛不解。虽然兰婷与亲身儿子向来不太亲热,但是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越府又不是不能多养一个人。
“侯爷这么说,是想给还未进门的莫家大小姐难堪?”语调渐高,兰婷那叫好的面容渐显扭曲,“更不用说这姑娘,世子也看上了。我们大公子哪来这福气?”
讪讪沉默不能回答是否给莫红妍难堪的越鼎盛听到最后,勃然大怒,“难不成一个小小医女世子都要和辉儿相争?难道没人教他尊兄让兄么?”
不说越明夏,连越明辉听到越鼎盛此番大怒之言甚是震惊,亦是带有些许欣喜,更是疑惑:明明越明浩是嫡子而且是长公主所出!
“侯爷,妾身就是怕世子???”半截不说完的话留给越鼎盛自行想象,兰婷别过脸望着门窗外脸带着浅浅嗤笑。
“辉儿,你是非她不可了?”越鼎盛在怒气中向着越明辉大声求解,待见着对方略思索后定定点头,他嚯的起身,朝着身后不远处侯着的贴身侍从命令道,“原生,你帮本侯找个媒婆!”微顿一下,提眉继续,“要能办事的!”
叫原生的长随已经四十多岁了,自小跟着越鼎盛,所以接到命令办事比谁都要殷勤和激动。
原生走后,越明辉心中一喜,对着越鼎盛再三作揖。
“辉儿,侯爷已经顺了你的心事了,你可更得发奋图强,为侯爷在明年的武举中争点光!”兰婷仍旧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样。
“婷娘,辉儿参加武举,随他去。咱们又不一定非得出仕光宗耀祖,不要太逼他了!”眼望越明辉听完兰婷的话,欣喜很快变成黯然,而后耸拉个脑袋委屈的样子,越鼎盛帮他说情。
“侯爷不要忘了,咱们越府需要大公子争光!”兰婷噗哧一笑,笑容却是冰凉的,对着越鼎盛,意味深长的提醒。
“此话容后再说!”越鼎盛尴尬的以咳嗽来掩饰不安,让摸不着头脑的越明辉与越明夏退下后,有点埋怨的对着兰婷低吼了一句,“此事,往后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起!”
兰婷还要说什么,眼见越鼎盛突然周身颤抖,渴望尽显,呼吸急促,“婷娘,那药呢,快给我!”挣扎中从椅子上起来,可是由于虚弱无力,他一不小心绊倒在地。
“药,药???”躺在地上还不忘伸手向兰婷索要,而那癫狂尽显丑态状怎得和刚刚还有点气势轩昂的定北侯相比。
“你们赶快伺候好侯爷!”一挥手,兰婷让身后两位如花美眷扶着越鼎盛进了里屋,更有一位美姬端着一碗汤药,旁边放了一支细长的管状之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