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了一会,疼痛再次来袭。落凡渝不想在一个不是闺蜜的的异性面前呻吟表达和转移疼痛感,只能更加使力咬嘴唇,双拳紧握,让他处的疼痛转移下腹的不适。
“再忍忍,一刻钟后就到了!”越明浩横抱起落凡渝速度飞快下山。怕不小心摔下落凡渝,手紧紧的扣住对方的手臂。不知落凡渝这是为何,待她没反对,即吩咐侍从去请大夫。
落凡渝随着越明浩一跳一跃,节奏让疼痛淡了些许,只是仍不够,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不,就这样痛死算了,兴许还能再穿回去?和二十一世纪一样,十分钟过后,疼痛加剧,眼前已经漆黑一片:暂时性失明!还好有前例,若不然像初中时期在学校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时还以为自己往后就是瞎子了,痛哭不已。
“夫人,越公子来了!”是丫鬟们惊喜而焦急的声音。
熙熙梭梭,有妇人声音传来,“明浩,这是怎么回事!赶快随我来!”声音担忧而温柔。
落凡渝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在床上,因为冷汗四溢,手脚冰凉,有人为自己在盖被子。
“大夫呢,来了没有?”又是那位夫人焦急催促。
“夫人!”落凡渝努力叫喊,抹黑起身。
“这位小姐,你歇息一会,大夫马上就来了!”夫人听到叫唤很热忱的走过来安慰落凡渝,将后者摁在床上仔细盖好小被。
“我是来葵水了!”落凡渝一把抓住靠近自己的人,摇晃着身子挤出几丝喑哑的声音。
“我知道了,小姐你好好躺会儿!”被抓的蓝璃一听愣住,示意站在旁边愣着的红竹照看落凡渝,而后走近外间,凑近那夫人的耳边轻轻说了这事。
“原来如此!”那夫人恍然大悟,随即吩咐大家下去准备热水袋,以及熬些红枣茯苓粥。
“师母,小渝怎么了?”越明浩见师母派人传话不需要大夫了,担忧又纳闷。
被叫为师母的人闻言欲立马出声,旁边的嬷嬷拉了她一下才意识过来,对方可是个公子啊!虽不知越明浩与落凡渝的关系为何,这事总是不好说的。
“女孩子身体总归会虚弱些,也没事。明浩你赶快去找你师父吧,老头子见你很久没来了,一直念叨着呢!”夫人改言,慈祥和蔼的笑着对越明浩说道。
“真没事?”越明浩不放心,那一脸冷汗到现在都还在自己的脑海里重显。
“明浩,你这是怀疑师母说话诓你咯?”夫人闻言故作不悦。
“明浩失言了!”越明浩迅速躬身作揖致歉。
“知道失言就好。老头子这会肯定得知你到来的消息了,让他等太久有罪受得可是你!”夫人继续严肃,用起了威胁语。
“那小渝这就有劳师母了!”越明浩闻言周身打了个激灵,再次作揖,告别。
“越大哥,你别听母亲瞎说,祖父怎么会舍得罚你呢!”有一小姑娘走进,拉起越明浩的手出门去,“虞世叔也在!”意味深长的语气。越明浩闻言头痛了几分,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玲儿,小心点啊,别拽着你越大哥又摔倒了!”夫人望着二人离去,眉目上的笑意深了几许。
“夫人,你看越公子和这位小姐```”身边的嬷嬷欲言又止。
“别胡乱猜测!”夫人的笑意随之消去,而后又摇头笑起,“越家这高门第里,三妻四妾不是正常?你看我们老爷都有几位如花美眷!”除了些许酸楚,夫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贤惠大度,因为完全没有嫉恨和埋怨。
“那小姐???”嬷嬷又是半截话提醒。
“玲儿这事还早着!”夫人坐下,往屋内瞅了一眼,回头低语,“若是个能容人的,再加上明浩看着,玲儿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夫人,这高门宅邸,可不是像夫人一样这么大度贤惠的!”嬷嬷不赞同。
“那怎么办?玲儿这几年的心思昭然若揭,若是不从她,果真绞了头发做尼姑去,老爷又得怪我了!”夫人生起了不安。
“???”嬷嬷不再说话。按理,谁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做妾室?但是他们这身份嫁给越府做正妻也不够格啊!
落凡渝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时辰以后才渐渐觉好。用上了这家主人准备的古代卫生棉,她开始洗漱。虽小腹那依旧有点不舒服但总不影响正常交聊。
“小姐,我打听好了,这家主人姓欧阳,老爷是越世子的师父。据说这位欧阳老爷是位非常德高望重的学士,今年七十有余了,与越世子关系匪浅。府上有位小姐和您一般大,叫什么欧阳玲儿的,与越世子关系甚好!”睁眼未见的红竹就在蓝璃帮落凡渝梳发髻的时候,从屋外进来,煞有其事般靠近,得意洋洋炫耀起刚刚获得的消息。
“你再去打听老太爷的名字叫什么!”落凡渝起身扫一眼周围的屋内装饰,书画满墙,题字繁体,落凡渝认不得。但是从小学时候练的伪欧体楷书(咱们练的字帖是简体,不是正宗的欧体繁体,所以小时候老师都称之为伪欧体),她还是有一些印象的。莫非是初唐四大家之一的那位欧阳?
“是!”红竹见落凡渝没有责怪反而好奇,更是贴了几分自豪。接到命令马上出去与外间的茶水丫鬟们疏通关系去了。
落凡渝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揉揉依旧不舒服的小腹,等确定不会再次发作疼痛再出门去。
小半刻钟后就见到一位夫人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过来,眉目慈善,看着就很平易近人,这大概就是迷糊中听到的那位夫人吧。四十多岁,华府深衣比之莫夫人不及,比之七品巡城使的夫人要华贵的多。
“夫人客气了!”落凡渝几步上前接过欧阳夫人手上的碗,恭敬而感激。
“你可歇好了,不痛了?”欧阳夫人笑着让落凡渝坐在自己对面,关心问话。
“有劳夫人关爱了,晚辈已经好多了!”落凡渝端起碗,举止非常轻盈优雅往嘴里送粥,红枣茯苓,落凡渝辨得出。
“姑娘贵姓?”欧阳夫人见着落凡渝通体散发的灵气和贵气,心上有数,而后微微凑近,语气温和却随意说话,“看起来和我家玲玲差不多年纪,却和我那调皮捣蛋的女儿天壤之别。姑娘你若是方便,教导我家玲玲一二,让她稍稍淑女一点就好了!”
“晚辈免贵姓落!”落凡渝听到欧阳夫人的话,一怔,不解,但还是继续装作端正温婉,“夫人谦虚了,贵小姐那是活泼可爱,多少人羡慕着呢!”跟自己学端庄?莫红叶与季荛裕听到后绝对会笑掉牙的!
“落姑娘过奖了,我就期盼着玲玲能哪天变得和你一般好就好了!”欧阳夫人的语气变得更为温和,神情慈爱却还透露出丝丝谦卑!
落凡渝嫣笑不语,端起粥碗,拿起调羹直接往嘴里送,欧阳夫人见此,心上一惊,有了几丝疑惑,刚要想着说什么的时候落凡渝已经喝完起身了。
继续扫望墙上的字画,落凡渝好奇问起,“敢问夫人,晚辈见着居室到处挂满字画,可否冒昧一问,出自何人之手?”法度之严谨,笔力之险峻,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唐人楷书第一当属欧阳询。唉唉,以往为出风头各方面的涉猎,还是有点用的。
“落姑娘觉着如何?正是妾身老爷所书!”沉默中有点尴尬的欧阳夫人见到被问字画,立马起身靠近,面上表情十分兴奋。
“这被人称之为‘欧体’的正楷果然算得上翰墨之冠,欧阳老爷大才让晚辈佩服至极!”应该就是那位欧阳询吧。除了小时候练过伪欧体字帖,落凡渝对其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为这为欧阳询老爷爷十分长寿,活到了八十多:在古代可是鲜少见的!只是听到欧阳夫人的话,落凡渝的心上有了几分抑郁:貌似这位是大她三十岁的欧阳询的老婆?
“落姑娘真是过奖了,若是老头子听到不知有多高兴呢!”欧阳夫人眉梢的笑意深了几分,也真挚不少,“‘欧体’这一命名还是文人雅士可怜老爷年长,至于‘翰墨之冠’怕是落小姐言过其实了!”虽是这样,欧阳夫人还是满脸自豪,说话表情各位的亲和。
落凡渝再三表达没有言过其实,而后与欧阳夫人往外走,一望天,好似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吧。
“落姑娘,明浩大概正和老头子以及虞老爷一切在切磋书法,可否上前一观?”欧阳夫人见着落凡渝神色忧愁大量周遭,想到对方是要回家了,虽是不便强留,可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位好似蕙质兰心懂书法的姑娘她怎能不用心挽留一会半刻?
“笔势圆活,戈法独存???”落凡渝点点头,与欧阳夫人穿过竹林油绿的小院子到了更幽静之处,涧水鸟鸣,悦耳动听。落凡渝一时入了谜,许久才想起欧阳夫人话语中提到的“虞老爷”,初唐四大家之一的虞世南吧。相传他自创独特的笔法称之为勾法,在那个世界是因为李世民和魏征的缘故,这里已经是个不同的世界了,所以这才话半而止。
“落姑娘这话从何而出?”欧阳夫人果然生了疑,不过这种疑惑因为专心致志在考虑书法的事情没再深究,“虞老爷的书法继承二王传统,外柔内刚,其独特的‘勾法’还曾受先帝盛赞!”
果然,没有李世民,还有其他的皇帝!落凡渝暗自觉得自己担心过了。和欧阳夫人边聊边在小径上前进,落凡渝才明白为何欧阳夫人这么兴奋。敢情就是个热爱书法的小青年爱上了书法老师,随即嫁给了老师做填房。为继室是落凡渝猜的,不过相差三十多岁了估计不差。小径路上还碰见几个三十到五十的妇女,不是下人,低调的、张扬的,但是对这欧阳夫人还是十分尊重,行礼的态度一点也不是走过场,啊,小妾啊!落凡渝想见欧阳询的心和热情淡了几分。
走出一装修十分精致的拱门,就到了一个泉水汩汩流淌着的水上小木屋前。怎么说了,木屋和亭子结合的建筑,对这一块研究不多,落凡渝找不出词语形容。但是远远的还是看到一张很大案桌前,有几位老人在争执着什么。
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一位银发老头回身过来,脸色先是愠怒,待看清来人后十分诧异,“夫人,又得有缘人?”话毕将视线转移到了落凡渝身上,半晌便摇头翘嘴,“夫人失察了,我看这位姑娘是不会书法的!”
真聪明!落凡渝不由得在心里喝彩。自己还真不会写毛笔字,赏书法,那是另一门学问。
“怎么会呢,刚刚她还赞老爷的欧体是翰墨之冠呢!”欧阳夫人疑惑的在欧阳询和落凡渝身上来回扫动视线。而闻声的几位的文人雅士也随即停止了争执,回头打量起落凡渝。
老天爷,我可没有干什么出风头的事啊,不带这样让我被人观察的,肖像权呢,一秒一两银子,给不给!落凡渝心里哀苦不已,面上确实羞涩万分,“夫人,晚辈确实不会书法!”是真的不会,一个字都不会写啊!
“小渝,你好了么!”越明浩从人群后方,轻轻几步走到落凡渝身前,面色些许担忧问起。
“会不会,让她写几个字就知道了!”人群有人出声。
“好!”欧阳夫人一把拉住要和越明浩打招呼的落凡渝的手,几步上台阶就到了亭子里的案桌前。铺纸,研磨,都有人准备好了。
落凡渝嘴角抽了抽,敢情出丑的人不是你们啊!没准备动手,几步上前走到欧阳询面前。弓腰作揖,“欧阳前辈眼精,晚辈确实不会书法!”
“不会,你怎么评价出老爷的正楷为翰墨之冠,虞老爷的书法却是‘笔势圆活,戈法独存’?”欧阳夫人不死心。
“哦?勾法独存?”一位看起来比欧阳询略小的老头子上前,定眼瞧落凡渝,饶有兴趣,“欧阳兄,拿你的书法作品和小弟的一起,让这位姑娘来辨认一二!”容貌怯懦,弱不胜衣,但从这话听得出对方性情刚烈。
而落凡渝早已经要哭了,看,不该多嘴的!对于虞世南的话,却是来了几分不服气,敢情你以为我只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好吧,算是,不过欣赏水品我还是有的。因而便低头屈膝,“晚辈只是对赏书法的要经略知一二,在此献丑了!”听到周围有人恍然大悟的回应。
越明浩瞧着落凡渝在这些德高望重身份贵重的前辈面前,态度不卑不亢,言语谦虚恭敬,心上激动不已:自己的感觉没有错。是的,眼前这位女子果然和常人不一般,惊喜和确认两感一起,越明浩的面上也起了几丝欣喜。看在欧阳玲玲的眼里,又高兴又酸楚。
“姑娘可否点评一二?”欧阳询抢过书童递来的最近得意之作,先虞世南摊开叫落凡渝上前。一副绝不让虞世南的态度落凡渝看着好笑又羡慕,七十多岁的天真,不是那么易得的。
卜商读书毕,见孔子。孔子问焉,何为于书。商曰,书之论事,昭昭如日月之代明,离离如参辰之错行,商所受于夫子者,志之于心,弗敢忘也。正是欧阳询传世的代表作《卜商帖》。
“欧阳前辈,这一副《卜商帖》用墨浓重,行气淹贯,下笔锋利如斩钉截铁。和你以往的瘦劲典雅不一样,在这里变得锐利许多了呢!”果然越老,书法精益许多,和前一段时间落凡渝在书斋里见到过的流行的二王行书字体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行气淹贯,瘦劲典雅,欧阳兄,这位姑娘果然略懂一二!”虞世南开怀而笑,“既如此,小弟的陋作也就不拿出来献丑了!”转身朝向落凡渝,“姑娘欣赏造诣不浅,为何不练书法!”
为何?没空呗!到了这里以后是不感兴趣了,也没用啊,我拿鹅毛笔写字方便多了,练什么书法!落凡渝心里腹诽面上却是恭敬作答,“家世条件不允!”好吧,就是出身不好,没钱练,行不?
可惜啊,在这古代以文以书法为才的世界,家世条件不允是不对的答案,没见着落凡渝你穿着没哪里看得出家世条件不允啊!
果然,闻言的几位大儒们开始不赞同了,“姑娘,这话怎能这么说呢?何谓家世条件不允,我看姑娘是根本无爱其之心!”
“莫非姑娘你是看不上书法之才?”
“???”
落凡渝听的头晕,一步一步迈下台阶,眼看蓝璃在后,装作一个没注意就晕倒在身。
“姑娘?”有人还在义正言辞说些道理,欧阳夫人却是出面上前解释落凡渝身体不适。
落凡渝艰难的就着蓝璃和红竹的手远离这文人雅士。而那人群又继续争执之前的问题去,落凡渝这一趟似是只是插曲。
“明浩,今日你先回去吧,记得每天抽点时间练字。作为我的关门弟子可不要被虞老头的徒弟给比了去!”欧阳询双眼精光,望一眼远去的落凡渝等人,转身对越明浩说教。
“欧阳兄可不要信口开河。虽然我的徒儿比越世子拜师要晚的多,但是他的造诣可不浅!”虞世南不同意。
越明浩不停点头应下,待要转身离去,欧阳询叫住他,胡子一翘,白发一甩,促狭问起,“明浩,为师可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位姑娘,不,对别人情绪有了起伏???”说完还不忘用怪异的眼神扫视越明浩。
越明浩面色仍是平淡,只晕红生起,嘴角些许上勾,不说话,远去。
“越大哥!”欧阳玲玲紧追而去。
欧阳询咧嘴而笑,加入争执队伍。
到了前院的落凡渝非常抱歉的向欧阳夫人解释自己行径,后者并未怎么在意,只再三嘱咐落凡渝多多保重,有空与越明浩多来这里走走。话刚说完就见越明浩出来,欧阳夫人的心里更是确认了几分,瞧一眼越明浩身后的女子,一声叹息,而后随意状问向落凡渝,“落小姐家在何府?小女一直苦于无人相伴,若是方便,可否允小女日后拜访一二,多个玩伴?”
此话一出,不说落凡渝和越明浩,就连欧阳玲玲自己也是十分震惊,她母亲这是做甚了?
被三人瞧望,欧阳夫人心虚偏头,低低说话,“落姑娘,刚刚是我唐突了,你当作没听到就好了!”
“晚辈家居东区杨家医馆,欧阳小姐若是不嫌弃,可随时来访!”落凡渝不知其意,但是多个姑娘作伴还是好的。而且瞧着这欧阳玲玲,除了对越明浩花痴了一点,也未见到听到自己说是杨家医馆而面带鄙弃,因而多了几分赞赏和愿意与其亲近之感。
“是吗?我可以来吗?”雀跃而兴奋,欧阳玲玲不停确认。而旁边的欧阳夫人听到落凡渝的回答,原先的一点点的不安加剧,不过转而释然:她俩结个伴,往后在高门府邸里也是好的。
“可以,随时欢迎!”是个活泼的孩子,落凡渝很欢喜。
众人不舍道别,落凡渝与越明浩各自乘自家的马车而去。并排前驱,即便是双方的车帘拉开,看得清对方在马车里的身影,也没说话。视线相对也就点头微笑。到了分岔的路口,越明浩执意要送落凡渝回府。
“越公子,真的不劳烦了!”落凡渝可不想光天化日之下为自己找来绯闻。熟悉感的秘密还没有解开,下次吧。
“小渝,不是该叫我名字的么哦?”越明浩蹙眉,忧郁王子的模样叫着落凡渝的昵称,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
“只有友人才互相称名字。既如此,明浩,可不要勉强友人我哦!”落凡渝再三坚持。越明浩无奈,只是听到落凡渝叫自己的名字心情好了很多了,最终让步。不再相送,恋恋不舍望杨府的马车飞奔前去至不见。
“回府吧!”越明浩站了很久才上车,面上生起的笑意一下消散,表情变得冰冷,不,会更冰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