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儿死死地闭上眼,脸色苍白,等着那锥心的疼痛再次袭来。
突然,仆妇一声尖叫,放开了串儿,在身上扒拉着。
李益怒叫:
“蠢笨。叫什么?”
仆妇继续扒拉着,又想回头答话,一个不稳向前跌去。下意识紧紧捏在手上的尖尖的绣花针失手刺进了李益左脚脚背。
李益痛得大叫一声,抬起左脚,一个不稳,跌坐在地。抱着左脚拔出绣花针,回手刺进那仆妇的手臂:
“贱婢,敢伤我?!”
那仆妇不敢拔出绣花针,也没空闲去拔,一边在身上扒拉着,一边分辨:
“郡主,婢子不是有心的,是一时失手啊。郡主原谅奴婢。”
苏姑姑上前扶起李益,扶到一边的木凳上坐下,指责那奴婢:
“平日里你也算稳重,今天怎么如此失态?伤了郡主不说,还在自己身上扒拉着,太丢人了。”
那仆妇道:“哎哟,钻进去了。郡主,奴婢真不是故意的,一只老鼠窜进了奴婢衣服里。哎哟,钻到背上去了。”
一听是老鼠,崔五娘跟李益都惊叫起来,赶紧站到一边。崔五娘冲着外面大叫:“你们,快进来打老鼠。”
金管事抱着双臂:“怎么可能有老鼠?我这店里就没看见过老鼠出没。”
仆妇将金管事跟伙计赶出屋子,然后扯开仆妇的裙子,一只巴掌大的老鼠跳了出来。屋子里一阵忙乱,还是没追到。
看那仆妇没说假话,李益才对她道:“算你老实。你可以把针拔出来了。”
仆妇整理好衫裙,恭敬地谢过郡主,方把绣花针拔了出来。
针扎在上面,又非针灸,手臂再不敏感,也很痛。仆妇拔下针,皱着眉头,使劲揉了揉手臂,方才缓解了疼痛。
看老鼠没了,李益放下心来:
“你们仍然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又指了刚才那仆妇:“你,拿了绣花针,继续招呼这贱民。”
“是。”
仆妇捏了绣花针,正要向串儿走去,突然,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涌出来好几十只老鼠,上蹿下跳,屋内众人尖叫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串儿翻过身来,哈哈大笑:波力不愧是鼠王啊。这些蠢女人还算运气好,波力的号召力可是十分强大的,若召来几万只老鼠,压也压死他们。
李益跟崔五娘在仆妇的扶持下,站到了木凳上,不时叫着:“这里这里,那里那里”。
后院墙外的侍卫也听见了屋内的吵嚷声,商量片刻,派了两名侍卫进来,挥刀砍向老鼠。老鼠却如成精一般,一会钻进桌子底,一会钻进妇人裙底,引来一阵阵尖叫。
串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TMD,这样的时代,就该以暴制暴。这些看起来花一般的蛇蝎小姑娘,就该全部扔进花楼。
急促地呼着气,虽然说不了话,用鼻音痛快地笑还是做得到的。
门帘一掀,一身锦衣的李迥、李邈、李蕊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抱着波力的松子。
波力跳下来,一声呼哨,众老鼠瞬间消失殆尽,就象从来没来过一般。
屋内众人就如同被使了定身法,全都愣住了,半晌没有动静。
李迥看着被堵了嘴躺在地上的串儿,两眼一眯:
“松子,叫两个人进来,把这些仆妇绑了。”
李蕊根本不看李益,走到串儿身边,把她口中的布扯了出来,眼泪“芭啦芭啦”地往下流:
“串儿,你受苦了。”
也不问原由,径自解开串儿手上脚上的绑带,扶起串儿:
“瑶红、玉香,背串儿上车。”
串儿无声地冲李蕊他们一笑,任由瑶红背了出去。
李迥看着串儿的背影,心内莫明一阵酸楚,怒火在胸中燃烧。
崔五娘不认识李迥他们,看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便带走了串儿,正想站出来说话,李益却一把拽住她:
“见过二堂兄,七堂弟,四妹妹好。”
李邈面无表情:
“堂堂东阳郡主,居然在外撒泼,欺辱庶民,还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少不得到皇祖父面前问问,王叔是如何教导出这么好的女儿的。”
李益小脸一白,不自在地揪住红裙:
“这贱民出言污辱皇室宗亲,东阳若不惩罚,那是丢了皇室脸面。想来,皇祖父不会怪罪。”
李迥斜看着她:“你不知道吧?皇祖父也常去串儿家喝酒玩耍,夸奖串儿聪慧忠心,你说她出言侮辱,估计皇祖父第一个不相信。”
李益一怔,回头看看崔五娘,崔五娘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一咬唇,倏地跪倒在地:
“东阳恳求各位兄长弟弟妹妹,在皇祖父面前帮衬几分。东阳愿意拿钱给那串儿瞧病,助她早日康复。其实,东阳也只是小小地教训了她一下,并没有过分之举。”
李迥李邈别开眼,李蕊干脆走出了屋子。
李益急得想哭:父王说过,不能得罪东宫诸人。纵然是兄弟姐妹,若东宫得了天下,翻脸算帐,那就会权利不再,富贵永失。
看一眼崔五娘,努了努嘴,崔五娘硬着头皮走到李迥他们面前,娇滴滴地行了一礼:
“都是五娘冒失。与那串儿先前有嫌隙,郡主见她说话不堪,便仗义直言,何错之有?”
李迥想了一会儿:“啊,你是崔五娘?那次你欺负串儿,引了众怒,结果你父亲被御史弹劾,你娘亲被皇后申斥,难道你都忘记了?怎么今天又来犯错?是不是惩罚不够啊?”
崔五娘惊讶地张大眼,一双眼妩媚艳丽:
“你怎么知道?难道那时候你就认识那贱民了?”
李迥一巴掌打过去,然后拍拍手:
“唉,二哥,我定力不够。从来不打女子,结果今天动了手。”
李邈好笑地拍拍他的肩:“没关系,总有第一次,你不必遗憾。”
李迥受教地点点头:
“出言不逊。你口中的贱民是我的朋友,也是当今圣上看重的,你敢这样骂她?你骂她就是骂我们,骂圣上。”
崔五娘急喘几口大气,害怕地看着李益,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变化万千。
李益一咬牙:“明白了。东阳自去寻皇祖父请罪。”
李邈与李迥相视一眼,李迥抬手阻止了进来要绑仆妇的侍卫:
“那最好。我们就不耽误你进宫了。”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李益恨恨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她就不相信,皇祖父平日十分喜爱自己,会为了一介贱民处罚自己?东宫的人惯会耍手腕,弄不好,自己去请罪,受罚的会是那贱民!
也许,自己撩拨几句,东宫的人也会倒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