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庶命 > 第65章 待客(2600推加更!)全文阅读

串儿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黯然地向家里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只见阿姆在院子里做绣活。厨房有叮叮当当的声音,想来阿娘正在厨房忙碌。

串儿无力地坐下来,将匣子放在桌上。

眉娘挑眉看了看她:

“串儿,回来了?累了吧?”

杳娘听见声音,从厨房端了杯乌梅浆:

“串儿,来,解点暑气。”

串儿接过来放在桌上:

“阿娘,我不热,也不想喝。我去歇会儿。”

杳娘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哪儿不舒服吗?”

“没,只是累。”

抱起木匣子正要进东厢房,杳娘好奇地指着她手上的匣子:

“这是?”

“别人托付转交的。”

“放柜子最底层吧。”

串儿点点头:“阿娘放心,串儿明白。”

走进屋子,将床上躺着的懒波力扫到地上,抱着木匣子躺了下来。

波力正要发话,看串儿无精打采的样儿,关切地问:

“怎么了?受气了?”

串儿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一个女人,与众多女人分享老公,生下长子,却在危难之时被弃;被救以后却被弃之东都,再遇战乱,她只好死遁,从此隐姓埋名远离故土亲友,心碎心寒呐。这TMD什么破时代!”

波力挠头:“你讲故事?”

“没那闲心。木大郎他亲娘没死,今天找我帮忙来着。”

“就为这个烦?不帮就行了。”

串儿不耐烦地大叫:“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波力撇嘴:“我虽然是鼠王,可是,我并不是人类,你能要求一只鼠理解人类的感情?!我明白了,你是怕将来自己嫁给有一群女人的男人?”

串儿无奈点头:“也算是吧。”

“你找一个没闲钱的穷人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串儿跳下床,将木匣子放好,裹了被褥,睡了过去。

跟着阿娘出了几天摊,生意也还不错,串儿心情总算好了些。

回想起来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小小庶民,庸人自扰。

七月下旬,又下了两天雨。

这天刚到未时初刻,阿翁急急跑来:

“杳娘,赶紧收摊,回家跟你阿娘一起做些好吃的,菜我都买好了,现在去打酒。一会儿郭元帅来喝酒耍。”

杳娘正在收拾蒸笼,一听这话,“啪嗒”一下蒸笼滑落在地。

“怎么了?快些收拾回去吧。”

萧翁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走了。

串儿走到杳娘身边:“阿娘,怎么了?”

杳娘回过神来,连连摇头,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带了串儿回去。

厨房里,倒是十分丰盛,鸡鸭鱼肉齐全。

杳娘一边切菜一边小声问道:

“阿娘,郭元帅怎么想起过来喝酒?”

眉娘将淘米的水泼了出去:

“萧郎说,在军中曾经救治过郭元帅,而且平日闲暇也会喝点小酒聊聊天。这不郭元帅丢了职,闲着没事,就想来走动走动,顺便也看看串儿。对了,把卤水起出来做些卤菜吧。”

杳娘到后院将埋在地下的瓦瓮起了出来,再将里面封藏的卤水端到厨房熬了起来。一时香气四溢。

串儿跳进来:“好香。”

随手帮忙将洗好的猪心舌、肚丢了进去,看见有猪肝,也让杳娘在水了一过了一下,晚点也卤进去。

杳娘好奇:“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猪内脏?”

“嗯,耿屠夫刚杀的猪,这些猪内脏很便宜的。”

“阿娘,你看菜是不是太多了?”

“郭元帅难得来一次,不能简慢了。”眉娘笑微微地道。

杳娘道:“儿脸上有伤,实在不雅,一会儿郭元帅来,儿就把脸遮了,您觉得呢?”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随你好了。那鱼就做酸菜鱼吧,我觉得挺适合下酒的。还做个什么汤呢?”

串儿坐到火旁:“阿姆,做个虾羹吧。”

“虾羹?没买虾啊。”

“不用。上次竹汐拿来的虾皮加点就成了。家里有蛋跟薯蓣粉浆吧?哎,放些滑嫩的豆腐,一锅熬,很不错的。”

串儿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杳娘细细问过制作步骤,好笑地推她一把:

“前几天看你不开心,阿娘都不敢跟你说话。今天你说什么就做什么,满足你。”

串儿睁大眼睛:“真的吗?”

眉娘也笑了:“阿姆也同意。”

串儿拍拍手:“阿娘,阿姆,那给串儿做红烧月亮吧。”

杳娘眉娘一怔,方才回过神来,杳娘拿了一根蔬菜梗打了她一下:

“促狭鬼。快出去看看你阿翁回来没,再问问他郭元帅有啥特别喜欢的不。”

说着,杳娘又赶紧回了房,拿了块给串儿裁剩下的天香绢放进怀里,又回到厨房。

串儿到门外望了好几次,都没看见萧翁回转的身影。

叹口气,招呼波力:“帮帮忙,去帮我看看我阿翁怎么还不回来,行吗?”

波力摇头:“这小事,哪用我出马。”

一声呼哨,窜了几只老鼠出来:

“鼠王有何差遣?”

“去找找萧远山,你们认识的。”

“是。”

一下就没了影儿。

串儿笑了笑:“你这些小老鼠办事还真效率。”

“也不看看是谁的兵。”

这时一只小老鼠回来了:“鼠王,在北坊门看见萧远山,被一个老太婆拉住在说话。好象说她什么儿子升了队正,萧远山一时脱身不了。”

串儿一转念,就知道一定是很久没露面的伍阿婆。赶紧到厨房跟阿姆他们说了声,便出门找阿翁去了。

到了北坊门,就见一群人围着,看不见阿翁在哪儿。

串儿挤进人群,才看见伍阿婆脸泛红光,正说得唾沫四溅。

串儿拉了拉萧翁:“阿翁,您在这里耽搁什么呢?客人到了。”

原来伍阿婆拉住萧翁,是为了让他跟大家讲她儿子二郎的立功过程,没完没了。

见萧翁要走,伍阿婆嘴一撇:“什么穷酸客人,也值得你急急赶回去?能讲讲我家二郎的功绩,也是有光有脸面的事。今后他做了大将军,拉拔你们一把,就什么都有了。”

串儿声音又尖又脆地嚷道:“伍阿婆,你家二郎有啥功绩,等他做了大将军,你自去享福,我们也不眼红。我们只知道,做人要低调,要感恩。现在我们要招呼的客人,也是我家的恩人,我们要回去招呼客人以示恭敬,请让让。”

伍阿婆老脸一红:“你这丫头,就是这么牙尖嘴利。大好的事,被你一说就变味儿了。”

串儿懒得跟她罗嗦,拉着阿翁就走。

不远处站了一个清癯的老者,正是很久不见的李亨,身后站着李辅国。

看串儿家去了,李亨呵呵一笑:

“她阿翁回来了?她家要待客,正好,咱们来得巧啊。走,去看看,嗯,还有酒喝,不错,不错。”

李辅国回头示意,护卫便形成一个半圆,尽量站到不显眼的地方,将串儿家附近严密监控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