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钏儿回府,红果十分热情地迎上来:
“娘子这是去了哪儿呢?奴婢被绣房管事安排了很多事,做不完的活,也没顾得上侍奉娘子,奴婢失职了。”
钏儿冷冷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是王府贵人,就算签了身契,我哪能真的使唤你?很快会送你回去的,做做女红就当平日在家一般,练习着吧。”
红果竟然没有辩解,小脸红着,羞涩地低下了头:
“娘子打趣奴婢。”
钏儿打了个寒颤:
“得了,歇下吧。”
回了屋子,钏儿一直搓着自己的手臂,波力好奇地问她:
“你很冷吗?这转眼就要开春了。”
“不是,刚才被一朵‘小白花’恶心到了。那样明显的话她竟然没听出来,是不是该夸奖她抗打击力强呢?”
“谁啊?”
“韩王府掌事姑姑纤蝶的远房表妹。我可以百分百地确认,那纤蝶绝对承诺了她表妹什么。”
“也就是说,现在送她表妹过来侍奉你,不简单哦。有什么阴谋?”
“两种可能,一是先联络感情,然后拉她上位,到时候有了感情我就不好拒绝;其二,掌握我的情况打击我,如果能抓住什么致命的把柄,那根本不给我嫁过去的机会。就不知道是贵妃娘娘的心思,还是纤蝶自作聪明?!”
“这红果长得不错,先不说漂亮与否,外表看她一派纯真,让人心疼。你就差了点,一副老成相。”
“我可不是装的。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近四十了,还装天真幼稚纯洁?我自己先恶心到。”
“可是太成熟也诡异了一些。不过也习惯了,几岁的时候就跟几十岁差不多。”
“不对啊,几岁的时候我有时候还是会装萌的。嘻嘻。”
“看你心情不错啊,捡到牛屎了?”
“我呸,你还吃到牛屎呢!我是高兴把一切都跟阿翁说了。对谁都可以隐瞒,可对他隐瞒,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全说了?”
“当然。唉,换个位置想想,我也会不好过。你想啊,自己心疼得象亲孙女一样爱惜的人,竟然是害死自己老婆的仇人的女儿,我都替他为难。”
“说了也好。否则,估计你这一世会是个短命的。操心内疚惭愧死。”
钏儿疑惑地看着波力:
“我得罪你了?你今天说话很奇怪。”
“你想回自己的时代吗?”
“想。能吗?”
“我尽力。如果要回去,就要舍下你现在所珍惜的,比如韩王。”
“投入不深,舍得。”
“那就好,莫怪我棒打鸳鸯就成。”
“真的能成?”
......
大历二年,也就是距钏儿被传召进宫近两月后的四月,钏儿十四岁生日前夕,异唐皇帝陛下立雍王李适为储君,迁居东宫。
为了表彰其显赫的战功和赤诚的孝心,仍然保留雍王府邸,成为雍王别业。
另将钏儿赐婚韩王李迥为正妃,来年三月成亲。
本来钏儿还是很希望十五及笄之后再成亲,只是天不遂人愿,合八字前天师说钏儿必须在及笄前嫁出去,否则克夫克子叭啦叭啦。
也不知道李豫怎么想的,赐婚之后,又准许升平公主李蕊不时出宫散心了。
于是,这方府又成了她的小‘行馆’,自在得很。
对了,不再是方府。自圣上赐婚后,夫人王氏强烈要求将府门封闭,院墙拆掉。钏儿力争之下,府门依旧,院墙依旧,只是府名改了,改为“陇西郡君府”。
钏儿也很无奈,遇上这一根筋想弥补想表达母爱的人,真的很头疼。很多郡主都没有另立府邸,一个郡君还挂牌了,这不是笑话吗?
没想到,圣上得知后,竟然跟着起哄凑热闹,御赐牌匾不说,还额外准许将门该成五间三架,说现在虽是郡君,可马上就是王妃了,提前享用该享的规格,也无所谓。
圣上发话了,前来凑趣的就更多了。韩王送来不少稀罕玩意就不说了,太子也送了不少精致物件。府邸扩大了几倍不说,摆设也是奢华至极。
府邸大了,人员也增加了。
害得钏儿在自己府邸都不敢随便出门,就怕有人混水摸鱼。在钏儿心目中,生命总是第一位的。
这一切也预示着,圣上又将重用郭子仪了。
钏儿生日前,太子李适大宴宾客。
钏儿也在受邀之列,毕竟乃太子未来弟媳,又为郡君,与太子有君臣之情,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
幸好,夫人、霍国夫人、大嫂李氏都接到了邀请,钏儿并不孤单,只需要在宴席上低调些就成。
钏儿选了浅紫色的衫子杏黄的裙,皮了件外袍,戴了几样庄重而不张扬的饰品,叫了泥点和如意随侍。
轻歌将他们送到大门口,钏儿拉着她的手:
“你是快要嫁人了,就少抛头露面,如意和泥点今后要随我去王府,让她们多见识见识,免得被人笑话。”
轻歌自然没有意见:“娘子,奴婢可不是那不知事的,您就别解释了。”
又叮嘱如意泥点:“太子宴客,你们虽然是跟去长见识的,可首要的是将娘子护好。娘子身份特殊,恐怕有心人出手,那样的地方是谁也莫信,一步都不能错。你们打起精神。”
轻歌年纪大,又能耐,早就俨然奴婢头,如意泥点他们都很信服她。
再说,她说的都是实在话。若娘子有个意外,哪怕名声受损,她们都别想活。
更何况,现在夫人诡异地十分关心娘子,频频表达善意,连阿郎都感动了,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正院流连。
钏儿带了婢子们走出大门,却见夫人王氏与嫂子的车已经等候在大门处。
看钏儿出来,王氏点点头,放下帘子,向大明宫而去。
宴会地点选在花萼相辉楼。
花萼相辉楼亭台楼阁,花木丛生自然不必细说,最出名的却是百花园和异兽园,据说豢养了不少珍禽猛兽,让名门淑媛既向往,又胆怯。
车到延政门,宫门侍卫例行检视,放行。
一辆辆车等着入宫,蜿蜒如一条长龙。
听车外有人闲话,平日里臣子是不许驾车纵马入宫的,除非得了特许。
今日却规定了,正六品以上的官员眷属,均可以在检视后驾车入内。
钏儿他们来到宫门口,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愁死了。
这时,有一内侍跑了过来,恭敬地对王氏一礼:
“请问是赵国公府的车驾么?”
王氏在车内应道:“正是。”
“太子殿下早就安排好了,吩咐贵府车来可直接入内。”
王氏诧异,素馨懂事地掀开帘子,递给内侍一个荷包:
“有劳宫使。”
王氏领头,李氏和钏儿的车离开队伍,向宫门行去。钏儿偷偷掀开一条缝,看见一路上有车辆的帘子掀开,打量审视的目光火辣辣的。
钏儿不由摇头:太子这样做,会把赵国公府推上风口浪尖的。他难道会以为,作上储君位置就安稳了么?路还长着。
到了花萼相辉楼,早有宫中女史接住引路,带了王氏几人前往众外命妇聚集等待的沉香殿。
如意和泥点照例被留在外,与其他府邸的仆众一起等候。饶是如此,仍然未曾冷待他们,点心与各种水果饮料摆了很多。
钏儿刚进沉香殿,与几名贵夫人坐在上收的和政公主一眼看见了她,命身边女官相请。
王氏担忧地看了钏儿一眼,钏儿点点头,淡然前去见礼。
和政公主很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不是让你没事来我府里玩吗?难道非要我这做姑姑的给你下帖子?”
钏儿笑了笑:“我是怕突然来访,三姑姑没做准备,如果没饭吃可要饿肚子了。”
一众夫人小娘子都应景的笑了,看钏儿与和正公主亲热,又知道她是准韩王妃,都不时地前来说两句奉承话,让钏儿差点受不住当场暴走。
和政公主好笑地看着有些不耐烦的钏儿,悄声道:
“作为王妃,将来这些应酬少不了。你要漫漫适应。”
钏儿苦笑:“那要三姑姑多教导。”
宴开。
原来今天的宴席都是一人一塌一几,席地而食。
钏儿的品级是不够坐前面的。按照品级,她坐到属于自己的塌几,看身边有嫂子,心中大定。
一会儿,流水一般上了菜,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钏儿却发现,自己的几案上摆的吃食不仅精致,而且不油腻,又最多自己爱吃的水果,不由傻了眼。
太子什么意思?这样把自己放在亮眼处,知道的是他感恩,不知道的是他别有居心啊。
一陌生的圆脸宫婢伺候在侧:
“陇西郡君,容奴婢为您布菜。”
钏儿看她一眼,她低眉顺眼地等候吩咐。
钏儿低声道:“怎么我的菜式与别人不一样?”
“回郡君话,那是韩王殿下安排的,说您不喜欢吃太油腻的肉食。”
“哦?太子宴客,他来安排?”
“奴婢是这样听说的,没错。”
钏儿不信地看了她一眼,却也知道不可能从她嘴里知道更多。
这时,远远地看着和政公主起了身出去了,钏儿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刚才和政公主身边的宫婢前来请她:
“公主请郡君到偏殿一叙。”
钏儿心下一凛,知道这风吹到和政公主那里了,自己得小心应付。
如果抱着自己与太子无瓜葛大咧咧地去见公主,那只有一个结果等着自己:
死定了!***(未完待续)